那种甜到腻的巧克力也可以。
虽说很不情愿,五条悟还是从兜里掏出了几颗糖:昨晚三点多才吃了一顿吧?你这胃里是有咒灵吗?
他在监视着自己,不过无所谓。
硝子心想,这种不是很可控的状态和咒灵相比,那我宁可有咒灵。
在家入硝子在那几款糖里挑剔的看来看去的时候,伏黑甚尔回来了。
他提着便利店的袋子,看见五条悟在房间里也不是很惊讶,给家入硝子递的依旧是带着热气的廉价饭团。
像是你哪来的钱这种话硝子当然不会去问,他拆着饭团开始赶人。
你不是说今天还有课吗?赶紧走吧。嘴里包着东西让家入硝子的声音有些含糊,对了五条,别忘了你要查的,事后发疯这种事不可取。
靠在墙边的伏黑甚尔听了这话后嗤笑了一声。
五条悟没理他,也没有和家入硝子道别,在走之前又从兜里摸出来一把糖塞到硝子手里。
那就再见了。五条悟意有所指地说。
他出现得很突然,离开得很迅速,在硝子咬着饭团发了会儿呆之后,房间里就完全不剩下五条悟的任何痕迹除了那把糖。
他应该是对昨晚硝子对待咒术总监部有些敏感的反应有些在意,以及替夜蛾和他撇清干系的那几句话。
包括后来拒绝了夜蛾的安排,把自己扯出高专。
怎么说呢,怀疑和在意各占一半的话,情绪就会变成这样的复杂啊。
有水吗?硝子突然开口,他吃完了饭团,开始慢条斯理的用酒店的湿巾擦拭着手指,所以昨晚开房间的钱也是从某个好心人那里拿的吧,我居然没太注意,后来在便利店也忘记这回事了,虎杖君真惨。
那种状态下你能注意到什么?甚尔在袋子里翻找。
硝子接过他递来的矿泉水,拧开灌了两口,他倾斜得很猛,小部分撒了出来直接浸湿了衣领。
大脑终于变得清晰了一点。
那我不是一直注意着你吗?家入硝子如愿以偿的让伏黑甚尔无话可说。
他晃了晃自己被打湿的衣领,抬了抬下巴示意角落里的箱子,沙耶就交给你了,虽然我感觉她很怕你。
甚尔没所谓的挑眉。
这不是废话吗,之前把好端端的触手生物剁得七零八落,又揪住本体一顿威胁,不怕才怪了。
伏黑甚尔看向箱子,在被他幽绿的瞳孔注视着的瞬间,箱子居然在原地抖了一下。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硝子站了起来,他示意甚尔提上箱子该走了,又在确认没落下什么东西的时候突然转身,在伏黑甚尔身上翻找着。
你再摸下去上午就走不了了。甚尔低声警告他。
终于从对方的裤子兜里找到新买的烟后,家入硝子毫无诚意的致歉:不好意思,下次你记得多买一包我就不会这样了。
在把烟盒往外掏的时候,对方口袋里的另一张纸条也掉了出来。它被家入硝子捡起来,纸条被折了几折,手摸上去能感觉到纸的质感非常特殊。
就和他之前签署的那份文件的纸质差不多。
家入硝子什么也没问,将纸塞回伏黑甚尔的口袋里。然后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他隔着烟雾去看伏黑甚尔,对方也没什么避讳的和他对视。
他深吸了一口,嘴里全是烟雾,然后凑过去示意伏黑甚尔低下头,他夹着烟搭在甚尔肩上,侧着脸和他接了一个吻。
烟草的味道在交换气息的时候顺着气管钻进咽喉,带上了和口腔里的柔软截然不同的辛辣感。
伏黑甚尔能感觉到胸前的湿意那是家入硝子打湿的领口蹭过来的。
硝子掐灭了烟,没什么精神地打开门,室外的温度比室内要高许多,如果不是晚上抱着热源睡得安稳,家入硝子绝对不会在这个温度的室内呆上一整晚。
空气对流让他的精神好了一点,屋内烟草的味道也被吹散开。
走吧。家入硝子走了出去,去找回去的入口。
尽早结束所有的事情,我们就可以开始一笔一笔地清算了。
第一卷 第43章
其实根本不用可以去寻找, 在走出大厦的时候,空无一人的街道自然而然地彰显着此刻他们的处境。
天色下压,街道上开始弥漫起雾气。当大概走了五六百米之后, 四周的环境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空气的温度也随着湿度的增高而降低, 视野的可见行变得极差。
在这片浓雾中,唯一可见的是另外一栋大楼。
家入硝子仰着头观察起来。
他之前没有见过巫条大厦的外部结构,但从伏黑甚尔的反应来看,它们应该不怎么像。
其实不止是不怎么像,这栋楼仅仅是从外观来看就已经完全和其他大楼隔开,充满了诡异的感觉。
从外观上看,这是一栋类似于圆柱形的高楼两幢可以完全卡合的半月型建筑物拼凑在一起, 公用的底层将他们嵌在了一起。
要进去吗?硝子站在街边的车道上, 附近的样子已经基本看不清了, 天暗得很快, 路灯滋滋作响,唯一稳定的光源只有大厦一楼, 他问甚尔,上次你是直接进楼的?卫宫士郎有没有提醒什么?
伏黑甚尔斜睨他:上次你是直接坠楼的, 倒是给了很大的提示。
好的, 明白了, 直接进去吧。
在大楼的自动门边上有一块已经生锈的铁牌,上面的字也被锈掉了不少,隐约能辨别出是「小川公寓」的字样。
进去之后,外面那股湿冷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暖黄灯光下带着平和意味的氛围。
小川公寓的内部也和传统公寓有所出入, 进门后是一道十分富丽堂皇的走廊。
两个人穿过走廊来到一楼大厅的电梯位置。
这里太干净了。
硝子环视着周围, 墙壁是完完全全的乳色, 和外部几乎快要生苔的环境相比,这里就像每天都有人清洁复原一样,墙上丝毫没有人为黑痕,即使在很低的脚踝处也没有。
他仔细看了一圈:没有管理人室。
而在大厅的中央是立柱一样的电梯,这根立柱与外围的墙壁又围起了旋转着向上的阶梯,阶梯边上的灯是昏暗的红色,将乳色的墙壁也染成同样的暗红,再向上蜿蜒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伏黑甚尔突然在家入硝子身后停了下来,他低下头。
箱子在动。他说。
硝子盯着装着沙耶的手提箱,的确如甚尔所说,它正在颤动着,但不是有东西想要逃窜的那种,更像是
沙耶这是在指路?硝子向前两步,拍了拍甚尔的胳膊,你稍微松开一点,看是不是这样。
家入硝子猜得没错,几乎是在伏黑甚尔卸下一点力气之后,箱子立刻朝着一个方向使劲,那是大厅正中央电梯的方向。
她想让我们上楼。
伏黑甚尔问:你打算怎么做?
硝子皱起眉,觉得有点奇怪,橙子把沙耶给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像现在这样带路?还是给他增加物理层面的助力?
或者两者都有。
这不太好讲。
走吧,暂且按照她的提示来。硝子按亮了上楼的电梯按钮。
和室内精致的样子不搭,电梯在运行中居然发出了很明显的噪音,还不是再换层时钢索发出的一节一节的声音,是类似于机械运作缺少润滑时候的嘎吱声。
那股声响越来越近,等声音骤然停下的时候,电梯的门叮的一声开了。
家入硝子和伏黑甚尔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把箱子打开一点。
在甚尔照做后,一根稍微细长的触手钻了出来,它先是朝硝子的方向涌动了半米左右,被提着箱子的男人一手拽住后发出微弱的颤抖。
然后才掉转头去摸索电梯按钮。
它按亮了五楼。
电梯嘎吱嘎吱地运作起来。
它在旋转。伏黑甚尔抬手贴着圆形的电梯内壁,侧头说,半圈在二楼旋转了半圈。
我没有感觉到这一点,所以这是故意设计出来不让人察觉的?硝子觉得越来越奇怪,这是公寓,按理说两边都应该有住户,电梯不可能只通向一边另外一边的住户不会投诉吗?
你在这种地方讲居民投诉?伏黑甚尔觉得有些滑稽,这里有居民吗?
不是这个意思。他解释起自己的想法,这样的设计很不合理,加上电梯本身的噪音,像我这种不敏感的人是察觉不出来电梯旋转半周的,也就是说我们出去正对着的方向不再是之前的方向这本身就是一种混淆。这对公寓的建造而言非常不合理。
电梯在此刻打开了。
家入硝子没有继续纠结电梯的事情,沙耶拽着箱子向外,他们继续按照提示行动。
电梯正对着一道不是很宽的通道,这个通道将内外圈相连,但是当硝子走出通道后发现这边只有公寓的一半要走到另外一半需要绕着电梯内圈走半圈,如果是绕着最外圈的话是无法直接走到另外一边的。
沙耶把他们领到了一件屋子前,并且在没有任何指令的情况下扭动了门把。
门没有上锁,稍微扭动就能听见锁扣的声音。
门里一片漆黑,当硝子打算向里走的时候,甚尔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经历过巫条大厦之后他要更清楚这种不可见的本质,进入房间之后说不定又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
它没动静了。伏黑甚尔提了提箱子,原先的触手也缩了回去,箱子重新合上后纹丝不动。
家入硝子想了想,干脆反圈住伏黑甚尔握着箱子的那只手的手腕,在不影响他另一只手的前提下保证自己不会又突然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走丢。
把箱子给我拿着,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你可以直接抓着我就走,箱子在你手上太碍事了。
伏黑甚尔侧着头,盯着自己的手腕,听硝子说:当然,动手要提前告诉我一声,可以吧?
行。甚尔将箱子给他,硝子改为一手提着箱子一手虚握着他的手腕根本圈不住。
伏黑甚尔看向屋子里,没再说什么,直接走了进去。
果然,和之前巫条大厦很像,房间里明显是另外一类空间,虽然依旧是室内,但却是和日式公寓完全无关的房间。
是有些老式的欧式建筑,房间很高,墙纸是带花纹的浅咖是在酒店里常见的那种墙纸。
在走进去以后,硝子回头看了一眼,之前的门还嵌在墙里,虽然和这里的整体风格并不搭,但这意味着他们可以随时离开。
至少现在看来是可以随时离开。
和小川公寓楼下不同,这里倒是有前台,也有接待员,只不过
那是乌鸦没错吧?家入硝子轻声问,是戴着乌鸦头套的接待员?
伏黑甚尔在对方颈部看了一圈,又观察了一下他四肢的毛发。
他就是乌鸦。他说,穿着西装的乌鸦。
正如他们讨论的,干净的木质前台后站着一位一米六左右高,身着得体的暗色西装的乌鸦。
他的身体和四肢完全是人类的模样,少部分保留着动物的感觉,比如毛发和指甲,但头部完全是一个放大到人类头部大小的乌鸦头。
不论是黑色的羽毛,圆形的鸟类眼睛,还是尖长的嘴,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乌鸦无误。
在两个人对话的时候,乌鸦招待生默不作声地转动着眼球,它侧着头,一只眼死死地盯住了家入硝子。
这诡异的一幕让硝子微微虚起眼,但他没有避开目光,在回望过去的同时扯了扯甚尔的手腕:过去问问情况吧。
如果他能够沟通的话。他补上一句。
在他们走近前台的时候,一股铃声响起来。
是乌鸦旁边的老式电话。
家入硝子停在距离前台大概两米左右的位置,他发现即使电话的响声在整个大厅回荡,乌鸦也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那双乌黑的眼珠依旧钉在自己身上。
手里的箱子震动了一下,是沙耶在催促着他过去。
等到他走到前台的时候,乌鸦将外观有些像一次性纸杯的听筒递给他。
【请去看一下我的肖像画。】电话里一个男声说。
家入硝子:什么?
对方重复了一次:【请去看一下我的肖像画。】
家入硝子: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请去看一下我的肖像画。】
他明白了,不论自己说什么内容,对面似乎都只会回答这么一句内容就像是推动着什么的提示。
但推动着什么他也不知道。
挂掉电话后,硝子先是尝试着和乌鸦搭话:您好?
而对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家入硝子,就像是精准捕捉着他所有行为的摄像头。
接着,乌鸦张嘴了。
它发出了叫声完完全全属于乌鸦的叫声。
无法沟通,目前看来是这样。
他要我们看画像,但我不知道是谁的通话。家入硝子没有急着按照对方说的去做,他重新退回到了门边,视线再次环绕了一周,你觉不觉得,和之前的那些「观测」,这次温和了很多?
伏黑甚尔笑了一下:第一次你直接被触手捆走,第二次消失后跳楼,这么看的确温和了不少。
硝子没料到这个人还能一次旧账翻两次,他强行无视了甚尔的回答,然后试着去开门,我想先去其他房间看看。
也可以。伏黑甚尔无所谓地耸肩。
但是门打不开了,虽然它还在这里,但现在像是处于上锁的状态。
同时,前台的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一声接一声,在乌鸦不带温度的视线中充斥着整个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