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男人把桌上的酒杯往旁边推开,没有任何遮挡地面对戈斯,他很有兴趣地问,看你的装束哪儿的人都不像,你是来干嘛的?
戈斯的脸恰好在窗户死角,没有触到一缕阳光。他置身暗处,只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哈哈,当然是选择一位领主献上我的忠诚啦。
他十指相扣放在桌面上,笑得坦然而随和,似乎刚刚说出石破天惊之语的人不是他一样。
健壮男人顿了顿,明白过来,朗声大笑:居然是个来套信息的你找对人了,但是,你能给我们什么报酬呢?
戈斯早有准备。他从怀里掏出来一枚小巧的折纸是一只乌鸦的形状。
他将那枚纸乌鸦推过去:防水防火防子弹哦好吧,你们现在根本没有枪的存在。
当然,它也算是我的信物。
防水防火根本算不得稀奇,但如果是一个代表承诺的信物的话
红发男女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很显然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男人说:交易达成。
从男人口中得知,阿罗拉大陆现在由三位领主占据。
极寒的北方属于身中剧毒的菲尔德公爵。他是真真正正的遗留贵族,据说家族曾有百千年的历史,当然,现在曾经威震八方的老一代早就逝去,留下了这位身体病弱的公爵。不说没落成什么样,更是成了众人眼中不得不除掉的靶子。现在的剧毒传言就是其他领主派人下的;
多雨的西方和炎热的南方由尤金领主占据。他本来个性纨绔,是远近闻名的废柴,完全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但自从二十岁诞辰之后,莫名其妙地得了许多奇异的工具和装备,一举拿下了南方。人的性格据说也变得尤其残暴无常。
干燥的东方是老领主谢里丹的。东方资源多,珍奇物种也多。而谢里丹年岁已高,马上,他的继承人就会接过他手里的领主权杖,成为不知是好是坏的、新一任统治者。
而中部,则是一块无人统治的、最自由也是最混乱的地区。在其他领主的眼里,这不是一块土地,而是一块肥肉。可惜,三方对峙了这么久,还没能有一方势力强大到占据中部。
三位统治者每个人的个性都不尽相同。
尤金领主在南方最高的顶楼上立起自己金色的双头狮旗帜之时,曾经傲慢嚣张地将这句话印在晨报大字上:没有人胆敢同曜日争辉,如果有,他只会被我处死。
老领主谢里丹在刺杀上一任领主成功,获得领主权杖之后,发下毒誓:如果下一任继承人无法取得跟我比肩的成就,我宁愿将权杖折断。
有人曾经问过菲尔德伯爵一个问题:健康的身体和成为国王,你会选哪个?菲尔德毫不犹豫地笑道:如果不是多选题的话当然是成为国王。
都说,对于视人命为草芥这一个词,深居简出的北方领主会问:什么是看?资源充沛的东方领主会问:什么是草芥?而残暴的西南方领主会问:什么是人命?
总之,去任何一个领主手下都需要仔细考虑。
另外,作为对你的欣赏,附赠你一条消息:听说菲尔德公爵和尤金领主都在找医生。
日近正午,人也多了起来。两位红发旅客送了戈斯一份地图,站了起来,打算离开。临走,那位一直面无表情的贵族小姐终于开了金口:我是依耶塔。东方领地同样欢迎你。
戈斯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
xfw系统探出了头,说:哇塞依耶塔,她是东方领主的几个继承人之一。但是她不是领主,肯定不是主角。别去。
不用你说。戈斯抖抖那份地图,塞进怀里。
这是之后那把纸扇的雏形。
哦,我想起来了。系统球落在地图的北部,弹了弹,说,但是依耶塔和她身边那个大高个也只提到了几句吧,跟菲尔德脾气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吗?
戈斯对小废物系统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怜悯:他一个病秧子,没有老家伙给他保驾护航,空余一个世袭贵族身份,曾经还把野心表露出来你觉得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呢?凭他长得帅吗?
行了!明白了!没问题了!系统说,你能不能把你的眼神收一收,你的统子很不爽!
我还没问过你,为什么直接就选择了菲尔德公爵?尤金领主不很像是废柴升级流主角吗?
戈斯对着那支粗制滥造的纸扇子地图,和上面的逆天改命说:原因很简单尤金不需要我,而菲尔德需要我。
但是,是什么让这条牢牢盘踞在自己领土上的巨蟒闭上了双眼呢戈斯若有所思。
打扰了。门外遽然传来了正在被念叨的巨蟒的声音。
他走的不是正门,而是两间屋子相连通的小门。这也就意味着,除了他们两个,没人知道这场即将开幕的双人密会。
戈斯拉开门,抵在门口,抱臂将第一回 见面时的问句又送了回去:阁下半夜来敲我的小门,有何贵干?
菲尔德公爵身上没穿厚重的皮甲,而是换上了舒适洁白的家居服。他的脸庞被旁边暖融融的壁灯灯光映着,好像真的是一个脾气很好的贵公子一般。
他垂着眸子,温缓地问:对于四信蛇,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他完全没给戈斯准备时间,直接把毒药名称明晃晃地摆出来。如果是个想要欺世盗名的骗子,光这第一招,就得被诈得原形毕露。
戈斯先没回答公爵的问题,他一脚在这个房间,一脚在公爵房间,像个好奇的小孩一般提问:为什么你会让自己中毒?
他也想试探着掀一掀公爵的底牌。
戈斯完全确定,如果他面前这个貌似柔弱的病秧子不想有任何人靠近,那么谁都无法近身就像是那个刺客手中无法寸进的宝剑一样。
公爵回答地很快,没有一点犹豫:很简单,我是故意的。
还记得吗?我从尤金领主那里得知了关于中医的信息,所以我用四信蛇进行了一场关于未来和生死的赌博,他现在手上没有戴手套,但贴上戈斯脸侧的手掌依然凉得像铁,我一直在等你。
他真的很坦诚,连给别人设套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别说得那么浪漫,其实你也是想要减少别人警惕的目光和暗箭吧?戈斯毫不留情地揭穿狡猾公爵的假面,还是没把房门让开,继续提问:如果我没来呢?
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又拉得很近。每次一到两人独处的空间,他们两人就会像磁极一般不自觉地缩近距离。近到戈斯可以嗅到菲尔德身上挥之不去的冰雪气息。
那将是你足以为之后悔一辈子的损失,菲尔德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诡秘处传来的蛊惑人心的秘语,这是你,我,共同的机会。
一个统一阿罗拉大陆的机会。
原来,盘踞的巨蛇没有完全闭上眼,而是浅浅休憩着,同时睁一只闭一只。
真不错。
cheers!
戈斯笑着揽住菲尔德公爵的肩膀,把他请进了自己的房间。
同时,xfw系统也收到了戈斯那个庆祝的笑,仿佛下一刻就要端起酒杯与它干杯了。
不要整得像是马上就要完成任务了好不好系统无语地说,但还是欢快地凑了过去偷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没办法,只要想到那个宏大的目标,没人会不好奇吧?
西方领地。
仆人们窃窃私语,尤金领主又一次对着窗外发呆乱比划了。
可恶啊,尤金的手指凌空滑动,从炫彩的间谍卡、军师卡和杀手卡上一一划过,最后停在唯一的空位上,我的奶妈呢,我的奶妈去哪了???
阴影里的黑衣杀手突然说:听说菲尔德公爵那儿新招了一个能治毒的异域医生。
尤金摔椅而起:立刻,备车!
*
作者有话要说:
戈斯:谢邀,人在跟反派勾肩搭背
第4章 杀手牌军师牌 猜猜看,谁是二五仔?
站在北境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黑衣刺客第一万零一次恨自己为什么要多那个嘴。
尤金公爵得知自己的奶妈可能外流,立刻对他的炫彩级杀手牌嘱咐道:你去做个先锋,先帮我探探路。
于是,他必须放弃舒适的马车,风餐露宿、披星戴月地赶往菲尔德公爵庄园探路。
一切只为了尤金领主该死的安全。
在这段一天两夜的旅途中,前半段在尤金领主的西方领地,除了令人厌烦的蚊虫和细雨,一切都还算不错。
但是在后半段,他一脚踏入了颇具特色的冰砖边境线之后,他发现自己找不着北了。
真正意义上的找不着北为什么北境的建筑都是一样的制式?为什么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为什么走了这么远一点人气都没有?
头一回来雪白北境的黑衣刺客对着地图陷入了迷茫。
这是哪儿啊??
朋友,你是来这里玩的吗?忽然,北风遥遥送来一句招呼。
刺客猛地抬头,看向一幢幢房门紧闭的冰屋尽头,立着一个黑点。
也是一个在雪原穿黑衣的。刺客心头涌上一阵找到同类的安心感。
他脚下几个点地,瞬息间跃了过去。同时,他也看清了那个黑衣人的样子。
那人模样风流俊俏,黑亮柔顺的头发随意地束了个高发辫,冰天雪地之间裹着白锦袍黑羽披,手上还拿着一把花花绿绿写着字的折扇。
不得不说这人穿得酷毙了。
刺客心里发出幽幽的感叹。他也想穿得个性招摇,但是出于良好的职业素养,他必须装扮要泯然众人矣。今天在雪地里没及时更换衣服,黑得刺眼,已经是足够写入日记反省自己的大错误了。
等等,刺客突然意识到,这明显东方风格的发型、衣服、折扇字和靴子这男的是不是老乡?!
刺客按捺住自己的兴奋,刚想带上自己的精英杀手包袱高冷地打个招呼,就听见那个帅逼热情地问:你觉得伍六七是数字还是刺客?
!!!
兄弟!!
刺客彻底端不住范儿了,他激动地伸出手,两个黑衣人在白茫茫的雪地中紧紧地握住了手。
兄弟,我叫莫里萨,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戈斯,帅逼笑眯眯地回答,搭着肩带他往一个方向走,穿这么少,兄弟是头一次来北境?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正有此意!莫里萨快活地想:这位老乡真是个好人。
戈斯看着莫里萨故意画上的两轮黑眼圈,独一份的半长过耳头发,夸张的剑眉和兜帽护腕,明显cos的造型,快活地想:二刺螈,妙啊。
莫里萨跟着新认的老乡戈斯边走边聊,不得不说,戈斯实在是个很有趣的人。
他态度热情自然,总能有源源不断的话题,非常照顾莫里萨这个隐形社恐;到了后来,他还总是两眼放光、满怀期待地听着莫里萨分享他个人的刺客守则和行动要点,大大满足了莫里萨的虚荣心和分享欲。
这不能怪他话多,毕竟,自从他穿越过来获得一身功力之后还没有好好吹过牛逼呢!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到了。戈斯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
莫里萨抬头,被兄弟家望不到边的坚冰围墙一震,目光上移,又被二层阁楼上盯着这里的人嚇住了:
那人远远看去乌发、雪肤、暗唇,个子很高,本身像个阴森古堡中走出的鬼魅,但高冠华服又为他添上了鎏金的高贵。
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这里,莫里萨刚跟他对上眼神,就被其中的压迫感逼得呼吸不畅。
自从穿越过来成为刺客大师,莫里萨还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他浑身汗毛竖起,心里的警报轰然炸响。
危险!
莫里萨想开口提醒戈斯一句对面这人不对劲,我们还是快跑;但是他被楼上的人目光紧紧纠缠,宛如被巨蟒勒住身躯,完全无法动弹。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楼上的人搭着扶手慢慢踱步下来,停在他俩面前,轻笑着问:戈斯,带人来家里做客,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
啊,他是刚刚路上刚结识的朋友,戈斯不慌不忙摇着折扇,完全没被公爵划地盘的气势影响到,觉得一见如故,就带回来了。
这样啊,那个贵族礼貌地转向莫里萨,一颔首说,欢迎你,一会儿我们会为你准备房间,尽量给你最完美的招待,不必感到不适。
他收了排斥,莫里萨终于感觉到轻松一些。他一边恢复呼吸频率,一边心里吐槽:最让我感到不适的难道不是你吗??
戈斯推着他往里走,语气还是那么热情:你放心,这里很大,而且屋里保暖措施做得很到位,比起暖气也不差什么,你就安心住吧
等等,莫里萨从那人的压迫感中回过神来,忙不迭地问那人是谁?
莫里萨听见身后的人满不在乎地回话:
他啊,是菲尔德公爵啊。
啊,原来是北境之主菲尔德啊
什么???
莫里萨被搡进房间,身后的门被嘭然阖上。
他恍惚地想,自己是不是进了狼窝了?
搞定一个!
长桌前,戈斯提起一颗艳红的果子往嘴里投去。这回,戈斯和菲尔德没有坐到长桌的两头,而是坐了一个折角。
戈斯很棒,直接砍断了尤金的一边拿刀的臂膀。
菲尔德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因为戈斯喜欢这个。
果不其然,戈斯像是被顺了毛的猫一样眯起眼睛,满意地讨要起了奖赏:这么厉害的戈斯,难道没有什么额外奖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