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他没等到毒蛇的嘶嘶声,反而等到了莆晴的笑声。
哈,我还以为你真的克服了食物链恐惧,莆晴捂嘴笑得开怀,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黎向笛烦躁地揪了揪自己的兔耳朵,嘟嘟囔囔:好吧,我还是有一点怕的,不过他害怕乌鸦不是吗?乌鸦可是他的食物链下级。由此得出,他比我垃圾。
他不是自愿来的。盛骁突然说。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黎向笛发射了一连串的问号。
盛骁似乎说完才意识到了自己在说什么,吞吐了一下,也很困惑。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
哦黎向笛拖长声音,其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猛兽的直觉,是不是?我遇到很多陆地兽类觉醒者都有这个。但我只是个白耳朵兔子!这世界该死的连觉醒种类都不够公平!
停止牢骚,戈斯投去一个轻飘飘的警告眼神,起码你觉醒了。
黎向笛一转眼又是笑嘻嘻的:没错,我爱世界,我爱兔子!让我成为一个能跟a区觉醒者们对打的人物!
盛骁之前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戈斯身上,到现在才有空去思考,这个经常跟在老师身后的草食系觉醒者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的手无意识拽住了戈斯的披肩下摆,怀着纯粹求知的渴望:他的能力是什么?
戈斯耐心地向他解释:每个觉醒者的能力跟他们觉醒的种族息息相关,身体强化总是最先出现的,比如你的力量和兔子的速度。
但除此以外,还有另外的能力是精神层面的,往往这些能力才决定实力天花板。
比如老师跟梦境有关的能力?盛骁问。
戈斯点头,却被一旁的黎向笛快活地抢过了话头:梦里折磨人只是乌鸦其中一个能力,最有意思的是乌鸦嘴!你看他平时很少说话,就是因为很可能灵验哦!
被揭了底的戈斯危险地眯起眼睛:如果你不想看见自己的兔子洞被炸,就安静一点。
莆晴笑着跟盛骁解释:这是兔子的能力狡兔三窟。
黎向笛瞬间捂住自己的嘴,示意自己就是个哑巴。
戈斯才继续说:像你刚刚的野兽直觉只是能力里微小的分支,很多你的同类别觉醒者都能拥有。你还会有独属于自己的能力。
盛骁站在b区月光的洗礼下,依旧能感觉到充盈的力量。
他眸光闪闪:独一无二?
没错,戈斯语气肯定,独一无二。
盛骁很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不管是他少时攒奖学金也硬要买下的奇特拼装模型,还是现在他与众不同的狼王能力,亦或是他独有的老师。
上学时他喜欢哪个老师就会对那一科更加擅长,现在他如果喜欢自己的老师,肯定也能帮助变强。
这很合理,盛骁想。
他们站在b区的夜色中,这里的环境被打理过,已经跟监狱外区别不大了。
但这整座监狱岛上唯独不存在高楼,是刻意让觉醒者们为了贫乏的土地资源争斗。
戈斯看了一眼月色,意识到时候已经不早了。
都回去吧,戈斯说,今天我们已经够累了。
盛骁意识到什么似的抬起头,紧盯着戈斯问:不带上我吗?
他的耳朵支起,身高距戈斯还有些差距,此时微仰着头,月色盛在那对觉醒之后呈现荧绿色的瞳孔中,让人无法抗拒。
戈斯失笑:小先生,你刚刚才通过决斗赢下自己的第一笔财产,我想你很愿意去品尝靠自己能力得到的胜利果实?
老师,银狼固执地看着戈斯,我甚至找不到过去的路。
他语气可怜得像是一只即将被丢下的狗勾。
戈斯沉吟了一下,很快做出了决定:兔子,你带他去。
好的,我现在又成了给人带路的向导了,我可真高兴,黎向笛叹了口气,才转向盛骁,好吧,谁让你是未来的王呢?别忘了我的功劳!
盛骁从喉咙里应了一声,非常沉闷可怜,但还是跟着黎向笛走了。
这是不安的表现还是贪婪的表现?
不管是因为什么想要到a区去,都不能这么轻易地由他牵着进入。
戈斯想,轻易得到的总不会珍稀,他该考虑给小狼布置个什么任务了。
一个a区的住址,用来当做奖励正合适。
如果有人知道堪比庄园的a区住址只是作为一个小小的任务奖赏,一定会不可思议地惊呼出声。但戈斯没想太多,毕竟什么都比不上他继任者的成长。
祝你今夜好梦相随。戈斯对着盛骁的背影轻轻地说了个陈述句。
言灵能力很快生效。
b区东南角距离啄木鸟小姐的红十字房不远,住在这里的觉醒者也很稀少,对于新人来说已经足够安稳了。
我倒是很好奇你出去经历了什么才软化了态度,黎向笛领路不忘闲聊,我可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那个凶狠的眼神。
一个人的态度真的能转变的那么快吗?
黎向笛走在前面,没能看到身后跟着的盛骁眼中划过的暗光。
新上任的狼王发出了第二声召唤,再次得到了此起彼伏的呼应。
被狼嚎声围堵,四面楚歌的黎向笛猛地转身,对上了盛骁幽绿的凌厉眼睛。
在追随者的簇拥中,新任银狼王笑了笑,尖利的獠牙若隐若现: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住在老师的隔壁吧?
只要决斗胜过你,我一样可以赢得你的财产,那时,老师就没有理由拒绝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一个狼王变得驯顺,怎么可能hhhhh
盛骁心里可是只服老师滴
黎向笛:妈的,翻车了
话说昨天好多都猜到了盛骁是狼王,我好没面子哦![狗头]
第91章 礼物 这都是老师给我铺的路
清晨。
a区优秀的生态环境已经开始了运作, 微风声、鸟叫声、树叶摩擦声交织,构成了别具一格的闹钟铃。
a区很大,但不同的住户会心照不宣地隔上很大距离, 不去冒犯别人的领地。
戈斯已经想好了要布置下去的任务, 即将正式开启对盛骁的教导。
他推开门, 一张隐隐含着期待的脸迎了上来, 礼貌又乖巧地喊了一声老师。
等久了?早感觉到有人守在门口的乌鸦问道。
盛骁摇摇头:没有, 期待的时间过得很快。
看不出来,这小狼的嘴还挺甜。戈斯看一眼晨光下健气俊朗的盛骁,奖赏似的又摸了摸他的头, 心情很好地问:兔子呢?
戈斯今天似乎忘记了带手套,皮肤的温度仿佛能透过发丝传导到神经末梢,让盛骁轻轻地眯了眯眼。
兔子他在他的住处里。
戈斯望向隔壁,哼笑:不要告诉我, 他还没起床。
在这座觉醒者监狱中, 懒惰可是致命的恶习。
盛骁眨眨眼, 不好意思地歪了歪头:他现在不住a区,而且应该也起不来床吧, 如果他没找啄木鸟医生的话。
戈斯想往隔壁房间走的脚步顿了顿, 垂眼看着小狼:说清楚, 什么意思?
盛骁站在戈斯的身旁, 依旧是那个一伸手就能摸到头的距离, 只是这次他仰起了脸,戈斯能把他装模作样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个表面谦逊,实则抑制不住张狂的表情。
我赢得了他的财产, 老师。
这时, 一只黑鸦从远处直直飞来, 刚被戈斯纳入手中,就吐出了黎向笛咋呼的声音:这鸟是乌鸦,肯定能找到老大吧?不管了,听我说,那只狼他太他妈的会装了!我们都被他骗过了!现在我被捆在b区东南角,门口还有俩狼守着。
他昨天晚上跟一群其他狼围攻我的时候凶的一批,哪像被押回来的时候那么乖!
提防他!提防他!提防他!小心反水!
黎向笛的传信来的不太是时候。
戈斯灰蓝色的眼眸跟盛骁深绿的眼睛对视,一方深不见底,像个无边寒潭;一方透亮直白,所有情绪都坦诚地不加掩饰。
你有什么解释吗?戈斯问。
没有,盛骁狼耳动了动,貌似非常忐忑,老师要罚我吗?
戈斯看着这个披着乖巧温驯表皮的狼王,觉得从没有人像盛骁一样让他这么欣赏。
为什么要罚你?我要的是狼,不是狗。
在戈斯捕捉到关于盛骁的预言碎片之前,他确实是考虑过要不要将黎向笛设成自己的继任者。
但戈斯迟迟不能下结论、一直考验着黎向笛的原因之一就是兔子太听话了。
他表面不说,但心里将戈斯放在一个不可忤逆的位置,无论戈斯下什么决定,他都会无条件支持,甚至还会敌视那些戈斯的反对者。
戈斯丝毫不怀疑,等到最终战争到来之际,最前方冲锋陷阵的一定会是黎向笛。
黎向笛作为一个副手下属非常完美,但要他成为一个强大、独立、统领他人的王,却不够格。
盛骁又笑了,露出了尖利的牙,双手执起戈斯的手,用直竖的耳朵蹭了蹭,借此表达自己的欢欣。
被继任者亲近的戈斯没有动作,任由小狼做出孺慕的姿态。
熹微的晨光下,年长者被得到肯定年轻者感情直白热烈地亲近,似乎是一个温馨动人的场景。
盛骁跟黎向笛实在太过不同。戈斯想。
看哪,刚刚打了胜仗的小狼就在老师这里悄然试探了,时时刻刻做好了得寸进尺的准备。
这是一只养不熟的狼,就算你的强大会暂时让他退却,他也会窥探着时机向你伸出尖牙利爪,以此观察你的态度。
他的温驯是一时的,桀骜却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跟表面叛逆实际心里听话的不得了的兔子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面。
戈斯抽回手,探到盛骁的唇边,撑开了那整齐尖锐的齿列。
盛骁难受地皱了皱眉,但无法挣脱这个力道,只感觉到自己的犬齿被轻轻敲了敲。
冷淡而漫不经心的话语从小狼头顶传来:在我面前,收好自己的尖牙。明白了吗?
手指撤了出来,盛骁揉了揉生疼的下颌,看着戈斯掏出手绢擦手的样子,终于从眼里漏出了凶光:老师不是说,不想要狗吗?
戈斯擦完手,戴好手套,那张手帕被他轻巧松开,但还没落地时就在空气里被消解了。
乌鸦斜了身高还稍矮一些的小狼一眼,威压像海一般碾过去,神情似笑非笑:等你牙长好了再咬人吧。
无法抗衡!
盛骁直面乌鸦强大的能力,心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就算他已经觉醒了狼王的部分能力,但在实力如深渊一般深不可测的戈斯面前,依旧抬不起一根手指。
盛骁一直撑着,硬是咬着牙不认输。
明明刚才装乖装得那么真情实感,现在却像是个硬骨头一般。
不过,戈斯并不讨厌。
他轻飘飘收回了威压,又抽出一张手绢柔和地擦了擦小狼头上的冷汗,态度依旧平静。
其实你能这么快就掌握一种能力,已经很让我惊喜了。那些应召而来的群狼,应该是跟你同属狼系觉醒者们的兽型。
接下来,尝试为他们打上你的标记,收获属于你的第一批追随者。
我会在你回来以后为你准备一份奖励。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非常简单的驯服手段,但却非常有用。
刚刚激烈的冲突似乎全然没有发生过,戈斯和盛骁之间仿佛又退回了训导者和继任者的关系。
只有盛骁知道,自己心底的不甘和欲望愈燃愈旺。
他再次微微垂下头,表现出了自己的乖顺,说:是的,老师。
被囚在b区东南角的黎向笛百无聊赖地撑着头看向窗外,指望再来一只乌鸦好让他跟戈斯隔区通话。
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带着酸痛,随便换个姿势都能把他疼得呲牙咧嘴。
可恶的小崽子黎向笛的耳朵恶狠狠支了一下,然后又痛得垂下去。
嗷呜门外再次响起了一声狼嚎,应该是带着指令的,但黎向笛完全听不懂。
毕竟昨天晚上就是这种狼嚎声把狼群们指挥着攻击他,每一声狼嚎都意味着一个凶猛的动作,让他想忘都忘不了。
他懒洋洋支着头望向门口,完全放弃了挣扎:来了?我还以为你要黏着乌鸦呢。
托你那只鸟的福,老师修理了我一顿。
盛骁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冷冷地瞪了黎向笛一眼。他在黎向笛面前已经完全不装了,凶悍狂傲的气质表露无疑。
黎向笛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不过我来这边是为了完成老师给我的任务,盛骁看着黎向笛,收获我的追随者。
哦,那你收呗,我又没拦着你等等!
黎向笛悚然一惊:你这么看着我,意思是让我做你的追随者?
盛骁颔首。
哈,哈!黎向笛表情浮夸地捧腹,昨天你呼唤狼群围堵我的时候,有想到这个时候吗?
盛骁走近床边,他的狼耳和狼尾经过昨晚更加凝实了,在容貌凌厉的狼王身上更添一份令人心惊胆战的凶猛。
你好像有什么误解。
哦,我不这么认为。黎向笛耸耸肩。
狼王垂头俯视着黎向笛,面无表情地揉了揉手腕,让那对利爪暴露在兔子的视线中:你以为我让你成为我的追随者,是在求你吗?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黎向笛的身上还残余着激烈战斗留下的疼痛,他当然知道盛骁的爪子有多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