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这样,如此庞大的人流量,很快把能踩点的都踩了个遍,环境探索度居然还差着一半。
那一半探索度究竟在哪里?
玩家们面对着空荡荡的南崶物资补给点,目眦欲裂。
一天天没有意义的寻找、毫无动静的进度条、越来越萎靡的气氛和饥肠辘辘的肚子这些很快就压垮了人。
那天,一个玩家疯狂地砸了一个景点,把那儿破坏得残破不堪,几乎看不出原貌。
但是,探索度却的的确确增长了。
原来探索的尽头是毁灭啊。玩家看着那一点推进的黄条,沉默着把目光投向原本宁静美丽的环境。
接下来,是一场玩家自救的盛宴,环境灭顶的灾难。
大片大片的环境被毁灭,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动的还是不动的,只要不是人,都逃不过他们的毒手。
文明的光芒在这片空间里逐渐熄灭,只剩下玩家固执摇曳的生命之火。
但事情很快有了变化。
于舜一冷冷掀起眼,直视着解炎:我到现在都不懂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改写了整个失落世界的规则,硬生生让人代替环境去死。
人命和环境孰轻孰重,任谁都是能抉择出来的吧?
但那个世界里疯狂破坏小镇的玩家们停止了动作,只因为有人开始了一场针对同胞的狩猎。
他们的宗旨只有一个:既然物资不够,那就清理一批人吧。
玩家们认识那群人,他们是开始最友善的那拨,对小镇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热爱,甚至很多人到一些地方还能得到他们热情的导游服务,介绍一些有意思的景色。
但是现在,他们把刀尖冲向了人类,冰冷的侧颜像顽固不化的山上雪,拦在玩家跟文明之间,像最忠诚的卫士宣告禁止破坏。
为首的,正是眼前这不苟言笑的解炎。明明名字如此热烈,本人却像冻土一样冷硬。
于舜一眉头紧皱,啧了一声:从那个副本出来之后,失落世界就改了规则,从探索世界变成了一味的大逃杀。这不都是拜您所赐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讲到了这里!于舜一的视角当然不够全面,大家选择性地信嗷hhhh
第119章 情敌 我讨厌你的一切
于舜一的话一句接一句, 咄咄逼人的气势毫不遮掩。
许骞悄声抬眼去瞅解炎,就害怕这位大佬被逼急了操起手边那把刀大杀特杀,这安全屋里就他们三个人, 唯一能阻止的戈斯又不在现场, 他可没什么把握从头号玩家的手里活下来。
但于舜一显然是很不怕死的, 继续他的发言:本来戈斯还能当个你的保险栓, 现在连他也被你送出去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这失落世界里的人全死干净了你才满意是吧?
许骞嘴角抽搐,心头发虚,恨不得上前几步堵着他嘴喊:少说两句吧!就你有嘴!
但于舜一面前的解炎居然一点慌乱心虚的神色都没有。在于舜一的想象里, 被这么一通指责,不说世界观崩溃,起码是要怀疑一下自己的。
但解炎依旧一手提着刀,连挺拔的站姿都没变, 浑身上下大写的关我屁事, 又关你屁事, 一贯的冷漠无情。
解炎这边强势,于舜一的气势反而弱了下去。
要么, 这人心思坚定, 面对这种指控也不以为意, 有一套自己无懈可击的逻辑;要么, 就是还有后手, 自己说的根本打击不到他。
解炎不挽刀花了,那长刀缓缓地立起,似乎是在邀人欣赏。
谁能不怕解炎的冷兵器?于舜一也怕, 他快怕死了。他也是最初那个环境里的一员, 也打砸过小型装饰, 有一回恰好做到解炎眼皮子底下了。
彼时的他刚举起那个瓷花瓶,亮银色的冷兵器呼啸而来。
铮
这是刀尖嵌入到地下的声音,也是让于舜一浑身的血液都变凉的声音。
清澈的刃面隐约照出了他鼻尖冒汗,诚惶诚恐的狼狈样子。
他缓缓蹲下把花瓶送到地上,感觉手心濡湿,连头也不敢抬。解炎似乎很忙,见人放下了花瓶也没有多加为难,留下一句别砸了就直接拔刀走人。
只留下于舜一一个还沉浸在自己是不是要被杀掉的余韵里。
这份恐惧支撑着他在之后的大逃杀里憋着口气一样地蛰伏周旋,只要能活下来就可以使任何阴谋诡计,成功活到了现在。
但想也知道,他的梦魇还没除。
这回是他跟解炎的第二次见面,一打眼他的精神就隐约有了崩溃迹象,被揭穿身份更是控制不住自己恶言相向。
这是个卑劣的恶人,你根本不用害怕他安慰自己。
但解炎出声还是让他浑身一颤。
所以呢?解炎说。
什么什么所以
解炎的语调平静,听不出情绪,所以你现在这是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责我,想要为谁讨个公道,还是单纯地只是享受站在我面前疾言厉色大义凛然的快感?
于舜一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如果你要讨回公道,那就过来堂堂正正挑战我;如果你只是想借着机会骂我一顿的话解炎歪歪头,眼睛锁定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像个老辣的猎手,希望你不是。
于舜一满脸阴郁地蹲回墙角,看起来再没发表言论的欲望,而许骞本来就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看现在矛盾升级,更是不敢吭声了。
场面重回安静。
解炎也不在乎他们,只在乎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戈斯。
戈斯,你还在吗?他问。
于舜一说的那些他其实都没有印象,他只在乎这些事会不会影响戈斯对他的看法。
毕竟从之前来看,他这个恋人可是小太阳一般的存在。
一直沉思的戈斯被这声唤回了神,回他:嗯,什么?因为思维还沉浸在思绪里,这声回答不免显得有些恍惚敷衍。
解炎的心微微下沉,但想到之前要在对方面前变得坦率的承诺,还是压下那些负面情绪,说:对他的话,你怎么看?
信息量还是很大的。看来最开始的失落世界模式跟现在不同,是另一种pve的模式,经过尝试,监督者可能是被迫放弃了这种模式,转而变成现在的pvp模式了。
有一个叫xfw的朋友告诉我,失落世界的目的就是攫取我们的一切文明,攫取干净,我们的世界崩塌,它就满载而归了。那时候谁也活不下来。从于舜一说的那些来看,明明应该是最开始的模式能更快达到目的,它却放弃了,转而选择了现在的模式。
在失落世界里根本死不了人,现在只是被扣押在这里而已。等到我们摧毁所有失落世界环境,就可以把他们都救出来了。我还感叹过监督者为什么要这么费劲,原来是你的功劳!
戈斯饱含希望与朝气的声音在解炎耳边响起,把他患得患失的那些灰色情绪像泡沫一般打散。
解炎干脆直白地问:你就不怕他说的是真的,我是个大恶人,就为了鲨人?
首先,那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肯定不能全信,再者说戈斯卖了个关子,之前的你我可是有记忆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解炎几乎能听着声音想象出戈斯勾着嘴角得意洋洋笑着的模样。
他看了看安全屋里挂着的装饰钟,心间带着些被全然信任的暖洋洋,提醒戈斯:你该休息了。
啊那你注意安全。
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戈斯嘴上说着这就休息,还是偷眼看了解炎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下线。
人的精神为什么要有极限呢?就不能解除这个极限吗?戈斯想。
从失落世界退出来,戈斯一抬头就撞上了悬浮在他脸上的系统球。
嘶你干嘛呢?戈斯揉着额头问。
系统感觉很冤枉:我在检测你的数据啊!
那你检测出什么来了?
波动整体正常,代表思索的波动占了百分之三十,警惕占了百分之二十,好奇、担忧、愤怒这种零碎情绪占了百分之十,剩下的占比最大的情绪我正在分析。
戈斯饶有兴致地问:我居然还有你分析不出的情绪?
分析得出,稍等。系统球屏幕上全是飞逝而过的数据流,经比对,你这种情绪是甜蜜。
戈斯:
系统:
戈斯捂住自己泛红的脸:不至于吧我可不知道我是恋爱脑。
系统也没料到这个结果,跟他一本正经地解释:占比最大不一定是恋爱脑的意思,你可能思维正常,进行着一切普通的脑活动,但是心情基调是甜蜜的。
举个例子,有些人生病了,但是身边有爱人陪伴,他们就不觉得痛苦。你这种情况,可能是就算在失落世界里,也会觉得甜蜜吧。
心态不错哦。系统用机械音调侃道。
戈斯红着脸,不要再监视我的脑波了!
可以,这不是初次使用这种陪伴载入方式吗,下次就不会再注意了。
戈斯还想说点什么,看到门外经过的人,支起身子就喊:哥
医师听见了他的喊话,无奈地转头看了一眼,在戈斯看不到的地方似乎还有个人,他跟那人聊了两句,然后推门进来了。
又怎么了?我的小祖宗。
医师身后居然跟着个人。那男人很高,但是很纤瘦,眉目柔和,身上也只是简单的衬衫,却有一种淡雅的风韵。
戈斯把目光转向来人,问:这是?
医师向戈斯介绍:左卿。他也是资历最老的一批队员之一了,身体素质比较不那么优秀,做了失落世界外的辅助部,目前在做跟你一样的域外帮助工作。
左卿摇摇头:你别给我遮掩了。我身体素质那是不那么优秀吗,分明是很差。
总之,你们俩应该有很多可以聊的,你们先聊,我还有几个房要查。
医师出去了,留下这个高高瘦瘦的男人。
哦,原来也是个远程辅助位啊,同行。
你好,我是戈斯。很高兴认识你。戈斯认认真真伸出手,想要进行一个庄严的见面仪式,不想对面人的手依旧松松垂在身侧,半点没有要握过来的意思。
左卿笑道:这可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戈斯。
他说话很轻,像一阵风掠过,念到戈斯的名字时更是带有些不同的重音,让戈斯听着很不适应。
戈斯敏锐地察觉了这个水墨画似的男人对他抱有敌意。
你不喜欢我?戈斯盯着人的眼睛,直白地问出口。
左卿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盘腿坐在床上的戈斯,感叹了一句:看来你不管失忆几次,这种冒失都不会变。
这几乎算得上是默认了。
戈斯:为什么?
准确来说,我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不喜欢你的主张,不喜欢你的眼神,不喜欢你的一举一动,不喜欢你的恋人。
左卿一顿,微微弯腰问他:你能懂吗?
系统心里几乎瞬间响起警报。这人说话怎么还带着钩子似的暧昧缠绵,太有问题了吧?!
它是不是应该赶紧联系上主神?
然后,系统看着戈斯皱起眉头,说:那你估计是很讨厌我了。
系统:不愧是你,戈斯,我怎么忘了你最开始就是个木头。
最开始主神让戈斯开窍可是没少花工夫,后来戈斯的确能对上那根弦了,也仅限于主神一个人。
换句话说,戈斯的爱情频道是专属于主神的。
就这种模糊不清的表述,戈斯只会以为对方是在宣战的!系统好笑地想。
而出了门的医师步履轻快,笑着扶了扶眼镜:我可是把掠夺者送到你面前了。戈斯,赶紧把他掐死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得知真相的庄不凡:草,主神你把刀放下,我真不是故意的。
第120章 恶鬼 甜蜜得让他仿佛被万蚁啃噬
左卿沉默了一会儿, 表情很模糊,似乎被一层烟云浅浅笼罩着,断了任何人从他脸上窥见情绪的道路。
但戈斯根本无意去关注他的想法, 这会儿一本正经地说:哥哥说让我们聊聊, 你觉得我们可以聊些什么?
你问我?左卿一向是个感情浅淡的人, 但在戈斯这里的屡屡碰壁却让他感觉自己的怒火像气球一般被缓缓撑大。
他按捺住脾气, 缓缓问道:你就对我不好奇, 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不好奇。戈斯斩钉截铁地说。
左卿:
你就不想知道你曾经的记忆?不想知道解炎到底有没有戕害他人?不想知道我跟你的纠葛?
前两个可以讲讲,后一个免了。戈斯从床底下扒拉出拖鞋,严严实实穿上, 连坐姿都客气得多。
戈斯在外人面前其实是很有礼貌,也很能把握分寸的。
但这些分寸在左卿眼里却越发刺眼。
他说:但是很抱歉,我只想讲后者。
戈斯看过去的眼神像在看隔壁到了叛逆期的孩子。他摊手,似乎拿左卿很没办法:明明是你问我要听什么, 我也答了, 结果你非要跟我对着干。嘴长在您身上, 请。
左卿的眉心狠狠一跳,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不得不停一会儿整理自己快翻腾起来的情绪, 半晌, 才缓缓道:你别想激怒我。
戈斯面上大惊失色:你居然看出来了?
左卿:装过头了。
戈斯收了收浮夸的面部表情, 笑眯眯道:因为好像有个人告诉我, 如果一个人一直在掩饰什么, 这就是他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