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卿食指微微蜷缩几下,然后彻底没了声息。
一旁的掠夺者还不够满意,看了看增长的能量, 不满意地啧一声:就这么点儿能量,还攒了这么多个世界呢。
他随便翻阅了一番左卿的记忆,不把这些足以支撑灵魂的东西放在眼里。
垃圾数据、垃圾数据都是垃圾数据。诶,等会儿,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东西, 露出了一个兴致昂扬的笑, 这个低级动物居然对通缉榜首动了心思?
他扶了扶脖子,转过头, 像是在跟一个看不见的东西说话:挺可笑的, 是不是?
这是违反规定的行为, 他退出世界就会受到惩罚, 毫无波动的机械音响起, 不过鉴于s级掠夺者渊行已将他回收,不做追加惩罚。
违反规定?违反了哪条规定?渊行问,他爱上了戈斯吗。
掠夺者们的规定很少, 大多时候都是百无禁忌的。他们破坏可以得到能量, 背叛不会受到谴责, 掠夺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掠夺者系统也足够硬气,它不怕这些心思各异的掠夺者们反水,因为人类欲望缠身,每天都会有源源不断的新掠夺者,根本不缺那几个。
背叛者会被挂上红榜,成为其他掠夺者入账的一笔奖金。
所以他们的硬性规定说到底只有一个:不许产生感情牵绊,不许产生爱。
掠夺者系统认为,总有一种感情可以抵消欲望,让人类变得不够上进,趋于平庸,一心只向往安稳
那就是爱。
所以,总系统早就提前消除了这个不安定因素,确保这些掠夺者不会停下脚步,成为寻找能量的永动机。
事实证明它没做错,掠夺者一直以来只有任务失败消失的,很少见自己主动要退出的。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条急流勇退的路。
不过,总有些人骨子里流着叛逆的血,越不让他干什么,他越想干什么。
系统面对渊行的问题卡了一下才回答:嘀检测出曾经b级掠夺者左卿面对戈斯心率加快,关注时间长达20小时,并且对他的恋人产生敌视态度。
渊行提起声音:这就是爱?
他本来就是个病秧子,动不动就喘,心率加快明显是生理反应。关注时间因为他曾经是戈斯的辅助者,不关注戈斯关注谁?至于那个解炎,我看着也挺讨厌的。
他下了结论:你们系统的判定有问题。
被质疑程序运行逻辑的掠夺者系统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嘴硬道:这是科学算法,左卿确实动心了。
渊行:他没有。
系统:有。
渊行:他没有。
渊行:草,你个不懂感情的东西,我有他的记忆,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他看见戈斯就胸闷气短,每次见上一面就要看医生,连辅助时都要拿药片在旁边备用,这怎么会是爱?
两个同样不懂爱是何物的生物大眼瞪小眼,据理力争,都不肯让步。
渊行烦躁地一撩刘海,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谁肯定能判定,他指着任务里戈斯两个字说,本来我打算给他设计个最终副本死在里头完活儿,但他肯定知道爱是什么吧?
我在他死之前问问他不就行了。
掠夺者系统:嘀禁止与通缉犯产生过多接触
立方体状有棱有角的掠夺者系统被渊行不耐烦地一把抓起丢出去,已经懒得跟它废话了。
墙壁上被看不见的东西砸了一个凹坑,而渊行拍拍身上皱皱巴巴的白大褂,推门出去了。
庄不凡端着一杯枸杞水正打算去找戈斯。
这是他新发现的被称为养生圣品的东西,最近宝贝得不行,一小袋脱水枸杞干被他像宝一样供了起来,就在他办公室桌子的正中央,还给底下弄了个白瓷盘托。
给戈斯看看去,这肯定是好东西。庄不凡乐呵呵地想。
他在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别的同事,是经常关注着左卿身体数据的医生之一。
庄不凡跟他随意打了个招呼:不忙?左卿身体还好吧?
事实上,就算知道左卿是掠夺者,庄不凡也没想过断了人的医生。
这些外来者斗法就要堂堂正正地对决,背地里耍手段会降低身价,至少庄不凡是这么想的。
而据他观察,主神和他的恋人也是这么做的。
那个医生一愣,有些纳闷地反问:什么左卿?
庄不凡嘴角的笑意倏地隐去了。
他很快敷衍几句跟人匆匆分开,去左卿病房扑了个空以后又明里暗里问了很多别的认识左卿的医生,但那些人嘴里都是统一的不认识、不清楚、不知道。
庄不凡再感觉不出问题,他就是傻了。
一个新来的斜刘海医生似乎有点好奇,支着头望过来:主任,你嘴里问的这个人,是你什么人啊?
庄不凡没空理这些疑问,只是打了个哈哈:曾经的一个病人,突然想起来问问。
原来是这样啊,那个斜刘海医生笑了笑,那你的记性还挺好的。
等到他面色凝重地推开戈斯房间的门,手里一直端着的枸杞水已经泡得泛橙,但没有一丝热气了。
房间里的戈斯脸色同样不算好看,等到庄不凡进屋,两人一齐开口:
庄不凡:你还记得左卿吗?
戈斯:左卿给我发了条奇怪的消息。
戈斯问,你什么意思?
庄不凡仔仔细细地去观察戈斯的表情,一边说:左卿消失了。
戈斯拧了拧眉头,把通讯器上的消息给他看。
上面写着:他是疯子我a
信息突兀地断了。
什么意思?庄不凡一边把枸杞水递给戈斯,也皱起了眉,这个他指的是谁?a又是什么意思?我啊,我矮,我alpha?
戈斯冲他翻了个白眼,接过枸杞水嗅嗅,立刻把杯子放在一边。
别瞎猜了,不管是什么,我们都要提高警惕。
庄不凡:是啊。不过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总不可能是我爱你吧?
庄不凡是在下颌的剧痛中醒来的。
他睁开眼,面前是那个新来的斜刘海医生,正扳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瞧。
随之而来的,还有身上的紧缚感。
他被五花大绑扔在办公室地板上,而对方一脚支在老板椅面,很散漫地探身坐着。
庄不凡没有开口。他意识消失之前正端着那杯宝贝枸杞水回去,脑子里还在想热一遍这水的效果会不会减弱。
结果那杯橙黄色的枸杞水现在大半杯都洒在他的白大褂上。
渊行偏偏头,遮眼的刘海垂到了另一边,露出了那双冷漠阴沉的眼睛。
你怎么才醒?太弱了吧。
庄不凡一甩下巴,把那只手甩下来,冷笑:你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渊行显然听不清楚,把耳朵凑近了点,结果被一口咬在了脖子上。
顷刻见血。
渊行吃痛地嘶了一声,反手给了庄不凡一拳,把他的头打得偏了过去,还带了一块肉下来。
你他妈的是狗?
庄不凡垂着头舔了舔裂开的嘴角,那块地方正迅速肿起,看上去非常吓人,但根本没有对面脖子血红一片的伤势严重。
你知道老子费多大功夫才找到枸杞吗!
现在很多地方都被失落世界摧毁了,物种极速湮灭,连枸杞这种小东西都要经过特殊渠道才能获取了。
渊行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骂了一句神经病,就找来办公室里一块布紧紧地塞住了庄不凡的嘴。
不料,刚塞住,庄不凡就闹腾起来,一直唔唔唔地出声,闹得渊行心烦。
渊行一把抽出那团布,语气阴郁:你要是没有重要的事
庄不凡:这布是我擦杯子的,换一个。
渊行反手又把布塞了回去。
庄不凡:
就是擦脚的你也得给我受着,渊行踢了踢他,说,我他妈怎么知道你办公室的东西是干什么的?
说是这么说,但渊行熟门熟路地走到靠墙的一排柜子前,直接输入了密码,把一个医药箱拿出来了。
他边处理伤口边说:别瞪了,谁让左卿就对你办公室了解的最清楚?你应该怪他去。
这是他们的话题第一次涉及左卿,渊行的话一出口,庄不凡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绑了。
合着他找人找到疯子头上了。
别人把左卿都忘了的情况下,就他一个劲地问,这不是昭示着自己有问题吗?
既然大家互相都知道不是小世界的原住民,说话就不必遮遮掩掩了。
庄不凡觉得自己很冤,那你绑我干嘛,绑戈斯去啊。
可能是他目光中的怨念太强烈,居然成功被对方接收到了。
想知道我干嘛要绑你?渊行用完东西随手摆了一地,没有帮庄不凡收拾收拾的意思,柿子挑软的捏,懂不懂。
被捏的软柿子庄不凡:
渊行:看你这细胳膊细腿小白脸的样子,一看就好欺负,先抓过来再说,免得坏我事。
至于戈斯,我当然也给他送了大礼。
渊行打开了办公桌上的电脑,里面正是戈斯在病房里悠然转醒的样子,旁边还是那架庞大的机器。
我把他作为锚点复刻了一个大型失落世界环境,在这个环境里他们的记忆会被扭曲。
我把这个环境叫做全世界。
庄不凡感觉自己的心头涌上一阵恶寒。
这个疯子!他居然狂妄到想要一局定胜负!
渊行把全世界都纳入了环境,还用戈斯做锚点,这样下去,戈斯如果察觉不到,他会亲手毁掉整个世界!
第127章 颠倒 他们是仇人?
戈斯揉了揉自己发胀的额头。他印象里只是睡了一小会儿, 但此时却像是躺了一天一夜似的。
更不妙的是,他感觉浑身沉坠,似乎灵魂的重量平白多了几克。
他掀被下床, 毫无防备地迎上了猩红的日光。
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戈斯轻轻伸手, 像舀起一捧水那样盛了半手的赤红日光。
连接着病房探头的电脑屏幕分辨率不低, 能把戈斯所有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但戈斯从睁眼一直到这副带点神秘空灵的画面, 他一点声音都没出, 传声孔寂静得让渊行怀疑是不是电脑传声功能干脆罢了工。
渊行踢了仰着脖子也在窥探屏幕的庄不凡:你这玩意儿行不行啊,怎么没声?
庄不凡嘴被堵着,没法说话;手被反绑着, 没法做手势,可见渊行根本没想让庄不凡答话,就是要故意过来招他一下。
庄不凡一个白眼翻上天:他怎么知道,他又没有经常偷窥别人的变态癖好。
这个监控功能对他来说只是病人生命危急到一定地步的最后措施, 而不是用来视'奸病人的。
幸好戈斯醒来就离开了床, 不然等过了几分钟, 智能床自动检测出戈斯的身体数据,打包传输到电脑, 那才是乐子大发了。
庄不凡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渊行肯定会把数据当成把柄。
屏幕里, 床底下的拖鞋孤零零地被遗落在那儿, 主人嫌它太过拖沓, 不愿意穿。
戈斯把丝丝缕缕的不对劲藏在心底, 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再将它们揭晓。
现在他只是隐隐有些不安。
他轻轻推开门,向旁边看去,以为自己会看到一条寂静无人的走廊, 却不想直直地撞进了一个男人深邃的眼里。
男人站在旁边病房门口, 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 相貌英俊得不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大荧幕上,还得是男一号。这人身材也毫不逊色,病号服本来并不贴身,但只要是稍微碰着皮肉的地方就不吝啬地勾出一道优美的线条。
像是自由野性的林间野兽,也像一团跃动灼人的夜中烈火。
戈斯见了他,第一个感觉居然非常矛盾。
他的记忆在疯狂叫嚣着这是你的对头,你不该这么平和的跟他对视,应该上去狠狠地给他一刀;但他的心却控制不住的加速,排山倒海的安心感差点把他溺'毙,恍惚里竟然有些呼吸不畅。
两人同时后退一步,错了错目光,却在下一秒又不服输一样对视回去。
对面人的状态看上去也不怎么好,眉头紧皱,看着戈斯像看着什么天大的难题。
你是戈斯我的仇人?
戈斯看着解炎的表情,心头也没由来地不爽,同样皱起眉,架起胳膊做了个傲慢的姿势,不然呢,还能是恋人不成?
办公室里的渊行嘴里嚼着两颗庄不凡的枸杞,脸色同样不好。他看着戈斯解炎两人在戈斯那句话以后不约而同地偏了偏视线,看着都有些不自在。
他呸的一声把枸杞吐进废纸篓,嘴里的话跟枸杞一样咸苦:干嘛呢他俩?按我给他们编出来的记忆,这会儿怎么也得打起来啊?
庄不凡因为横尸废纸篓的枸杞,在心里狠狠地用脏话轮番招呼了一遍渊行,听了他的疑问,此时正冷笑:傻逼。
几个世界攒下来的爱意,就凭你这一小段颠倒黑白的记忆也想破坏?做梦去吧。
这还是第一个敢对主神和戈斯记忆动手脚的家伙,事实会给他脸上来一个毫不留情的嘴巴,因为戈斯跟主神之间心照不宣的细节简直多到数不清。
你硬说他们是仇人,等他们发现自己的眼神控制不住地粘在别人身上,走路都有固定的左右位,领子都习惯性地帮人理好
哪有这样的仇人?谁都会发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