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肩膀,气愤又无奈。
阿林抿了抿唇。
“他死了无关紧要。”他瞥春雨一眼,淡淡道,“老爷已知道罪魁祸首在何人。”
“何人?”春雨抬头问,眼神闪闪。
“秦家少爷。”阿林说道,“那黑衣人是他的人。”
“那黑衣人死了?”
李明韫看着春雨激动的神情问道,“今日的事吗?”
“是啊!”春雨用力点头,“不过他死了也没关系,老爷已知道这件事是秦家做的了。”
“先前孜县一个被绑架的女子说过,绑架她的人左边胳膊上有条伤疤,那牢里的黑衣人正好也有。”
“老爷留了个心眼便派人去孜县把那钱姓女子请到光州大牢,一看,果真是那个人!”
她说着说着有些兴奋,显然是因为事情被人发现而高兴。
“那日孜县的主簿在审问时就坦白过,他只是教唆秦少爷去抓人,这说明黑衣人是秦少爷的人。”她说道,“在加上那簪子,老爷知道这件事要么是秦少爷做的,要么是他帮别人做的,总之和秦家脱不了干系!”
这样看来,事情似乎又明朗了些。
李明韫心想道,秦策是不会无缘无故要杀她,所以极有可能是秦如欣借着他的人去杀她。
“小姐,老爷看上去特别生气。”春雨凑到她跟前说道,“听阿林说,老爷方才是要去秦府找秦家人理论。”
“去秦府?”李明韫站了起来,“才刚回来就要去吗?”
春雨点了头。
“本来天色晚了,老爷准备明日再去,可他似乎气得一刻也等不了。”
“如今他们应该在去往秦府的路上了。”
已经在路上了吗?
李明韫望向门外,房檐上的一排灯笼已经被点亮,整个院子亮如白昼。
天边残霞已经褪去,留下的只是灰蒙蒙的黑。
“其实这个时候去,绝非上策。”李明韫说道,“但我深知爹的性格,他定是要为我出口恶气的。”
“只不过,那秦家承不承认就无从知晓了,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他们若是足够厚脸皮,不承认也就罢了。”春雨愤然说道,“反正老爷也不会再跟他们来往的!”
李明韫叹息一声。
因为她的事,让爹对齐家有微词,对秦家也生了嫌隙,这样,真不知是对还是错。
“春雨,你去找薛衍了吗?”她问道。
“去了。”春雨答,“但薛护卫出府了,婢子没见到人。”
李明韫“哦”了一声,喃喃道:“这两日他好像都不在府上,还是去查秦如欣出手的证据吗?”
可她这几日浑浑噩噩,半分都顾不上这样的事。
她在想姚浦。
很奇怪吧。
她居然会想这么一个人,一个仅仅只是和她说了一番没头没尾的话就想杀了她的人。
她拿着那几张纸反复地看,对着那幅画静静发呆,整个人都快要沉浸在里面。
不过这并不是坏事,这会让她想的更多,考虑的更全,更能接受这匪夷所思的身世,从而为自己今后之事早作准备。
“这个婢子也不知。”春雨一句清脆的话语把她拉回了现实。
“不过应该就是这个了吧,毕竟薛护卫对于小姐遇刺一事也耿耿于怀,想赶紧解决这件令人讨厌的事情。”
“赶紧解决”李明韫低低地说道,“也好。”
她视线放在檐角处的那个大灯笼上,“那样我可以快些去找左嬷嬷了。”
李志淮一路黑着脸快马赶到秦家。
后面跟着的众护卫一副能立马拔了刀杀人的凶恶模样。
这在秦府的门童看来,是李大人要来把他们秦府抓人了。
他慌忙尖叫了一声,捂着脸跪下。
“李大人,小的没做过坏事啊!”
李志淮翻身下马,边走边问道:“你家老爷可在府上?”
门童点头点得飞快。
“在的在的,老爷在府上。”他连声应答,“在大堂里”
话还没说完,一行人已从他身边快速走过,一会儿功夫便不见人影。
门童脸上的惊讶和害怕还未散去,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府门,自己跪着的膝盖,有些呆滞。
方才到底有没有人来
李志淮这个时候可没功夫听一个门童在那里聒噪。
他此刻就想找到那秦工申,跟他好好的把这件事说一说!
秦府的管家本来在听着府里的小厮禀报事情,见他过来匆忙迎上去。
“李大人。”他笑着说道,“您来此是”
他们秦家和李家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好到可以深夜拜访的地步吧?
难不成,要把少爷抓了?
李志淮沉着脸淡淡道:“你家老爷呢,我找你家老爷有事。”
这种语气,让管家觉得,所谓的有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立马恭敬道:“老爷在厅堂与铺子的人议事,想来如今已经快好了,小的马上派人去禀报。”
说完他对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顿解其意,急忙跑着离开。
“李大人,请。”管家伸出手迎接他,见他带的护卫每个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背后不由得出了一层汗。
这叫个什么事啊!
凶神恶煞的,是要来秦府抓人吗。
他们一路走进去,还没到厅堂门口,已经得知消息的秦老爷迎面走来,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
“李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他呵呵笑道,“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自然是不正之风!
李志淮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今日我过来,是想跟你说个事。”
秦老爷对于作为光州长史的亲家特别友好。
“李大人,此时尚早,不如我们小酌两杯,边喝边说。”他说着,准备抬手吩咐管家。
李志淮摆摆手拒绝。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喝酒的。”他说道,板着脸看向秦老爷,“我是想和你说说你家孩子的事!”
这话让秦老爷脸上的笑容凝滞。
第九十二章 心思
“嫋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
“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秦策悠闲自在地靠在塌上,神情懒散地听眼前女子唱着戏曲。
这女子是春花楼的一个妓子,长得貌美,唱歌时声音轻缓又柔媚,他一眼看上,就把她带回了府。
随着女子轻声吟唱,秦策也闭上眼不时哼唱一曲。
突然,女子的声音停了下来,他正觉疑惑,一睁开眼,发现自己爹站在他眼前,正满脸怒气地瞪着他。
原本柔和貌美的女子闭眼之间变成了脸上乌云密布的老头子。
秦策“嚇”了声,心都差点跳出来。
“爹,您怎么进屋都不吱个声啊!把我吓了一跳。”
秦老爷哼了一声,把神情惶惶的女子挥退。
“你又做了什么好事了!你可真是胆大包天,生怕府衙的人不抓你是不是!”他怒道,踢走了脚边的一个凳子。
那凳子咣的一声撞到墙壁,惨兮兮地在地上滚了几圈,还顺带着把屏风给碰倒。
这架势不容小觑。
秦策眉心一跳。
“又怎么了,爹,这两日我可是没有出府门半步!”他说道,隐隐有一些不耐烦。
“又怎么了?你还有脸问!”秦老爷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逆子,到底对李大人的千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