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决定跟自己结婚了……?
苏莞怔然,心头有一股暖意在潺潺流动,睁着懵懂的眼眸看着他,艰难地问:“你是真心想跟我结婚?”
他知道她心里还有个很严重的疙瘩,抚摸着她脑袋的手一止:
“那个女孩的事,你想听吗。“
苏莞呼吸一凝,仿佛面对一个宝藏与怪兽并存的潘多拉宝盒,既想听,又不敢,矛盾揪住衣服角。
不敢的原因,自然是害怕,害怕听他与另一个女孩的美好回忆。
她一直觉得他太霸道,就连她和别的男人稍微亲近一点都不能忍,占有欲太强,太喜欢吃醋,到了此刻,才知道,真正那个眼里容不得沙子,喜欢吃醋的是人,是她自己。
他和另一个女孩的事,她甚至连听都不敢听。
几时她竟深陷到这个地步?
攥得衣角快要烂,最终,还是鼓足勇气,点头。
霍北丞的声音沉沉地传来,带着遥远的光阴气味:“…那晚失火,我正在亭子里一个人,那是我抑郁症最重的时候,几乎和外界没有交流,像一具行尸走肉,也不会躲避危险,只会呆呆坐在亭子里,或许,心底根本也不想活下去了吧……后来,我被烟熏得晕厥过去。等我迷迷糊糊胡睁开眼时,发现有个小小的身影在努力拖着我,朝亭子外走,我看不到她的模样,只知道她是个比我还小很多岁的小女孩,不是祖宅的佣人,也不知道是哪里闯进来的,我挣扎,想要让她放开我,她却没有放开我的意思,只是转过一半脸,狠狠瞪了我一样,那双眼睛好像在骂我,骂我为什么不懂跑,为什么要放弃生命,然后,她继续用尽全力硬拖着我,冒着浓烟,把我拖到了安全地方,跑了。”
顿了一顿,继续:“后来,我的抑郁症慢慢有了起色,并不全是因为去美国养病。很大一部分,我知道,是因为她。我们素不相识,她却冒着性命危险,救了我,还有回头瞪我的那一眼,呵,仿佛时刻警告着我,不许再随便放弃。一个陌生人,都这么紧张我的命,我又怎么能把自己当垃圾一样。”
说到这里,薄唇轻扬,沾染了一丝缱绻的回忆。
苏莞咽喉一动,终于明白了霍北丞为什么会对这个救命恩人如此上心。
那个女孩,不仅把他从火场中救出来,还把他从病魔中解救了出来。
又不自禁握紧了粉拳……
也难怪这女孩对他的意义重大,他势必要找到她。
那女孩,简直是他生命中不可磨灭的印记。
而她,有什么资格与那女孩比?
那女孩与他有的回忆,经历,她全都没有……
想着,苏莞眼神黯然下来。
仿佛察觉到小女人的失落,霍北丞手臂一弯,拥紧了她,声音的节奏也加快了一点,沉沉安抚:“……这些年,我的确一直让余华清在c城找她,我觉得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能跑到我住的地方附近,应该就是本地人,起码,不会住得太远。可,或许我判断错了,找了很久,翻遍了c城,仍是找不到那女孩。既然如此,可能是老天爷注定,算了,我不会再找了。”
或许,让那个救过自己的女孩当成梦中的影子,更美好。
“我承认,最初看到你的时候,的确把你当成她,把你留在身边的初衷,也是因为你的眼神像那女孩。可我也很清楚,你是你,她是她。”霍北丞眼神坚定。
苏莞眸子一动,很想问他——
很想问他是不是因为找不到那个女孩儿了,才只能够退而求其次选择自己。和自己结婚。
再或者有一天那女孩忽然又出现了,你会不会又会后悔求婚?
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
他能够坦诚到这个地步,或许她已经该知足了。
她无法做到他生命中最深刻的那个女孩,但,能一直待在他身边,或许也不错……
为什么还要喋喋不休,去寻根究底,问一些自己并不想面对的事?
就算他内心真正惦记,真正恋慕的还是那个女孩,她也只当不知道的算了。
想着,苏莞身子一动,抱紧了他的腰,忽然不想听他继续提起那个女孩,也不想再管别的了:“我冷。”
只要她喜欢他,能够跟在他身边就好了。就算他惦记着别人,也认了。
他这才察觉她衣服半湿不干的,是被自己身上的水浸湿了,怕她会感冒,霍的将小女人抱起来:“进去洗澡,换衣服。”说着,紫阳山庄内走去。
身子轻轻一颠,她下意识抱住他的脖颈,将小脑袋瓜子埋进了他的怀里,尽情享受着他的宠溺。
……
不远处,一株粗大的大树后面,秦雪落看着霍北丞抱着苏莞走进山庄,尖尖的指甲恨不得快要嵌入粗糙的树干中。
没想到霍北丞是在这里等苏莞。
一来,正撞见了两个人在湖边的一幕。
还亲眼看到霍北丞为了求婚,无所不用其极,不顾性命跳进深不可测的湖水里的场景。
原来,北丞哥哥与苏莞在一起,是因为有个救命恩人与她很像。
从头到尾,她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只知道她对苏莞产生了深深的羡慕,嫉妒。
秦雪落出生到现在,从没有羡慕过别人。
这是人生第一次,她对一个出身远远不如自己的女孩,如此羡慕。
她羡慕苏莞长得与北丞哥哥心底深处女孩相似,才能得到北丞哥哥的宠爱。
现在,北丞哥哥竟还直接向她求婚了…
不管是不是移情作用,起码,她已经败下阵了。
然而,她不甘心这么输了,自己根本就还没有来得及进战场就下了场,真的不甘心啊!
苏莞胜过她的,无非是运气好,正好像北丞哥哥惦记的救命恩人罢了。
如果是她呢,如果是她长得像北丞哥哥救命恩人,那么,此刻被北丞哥哥怜爱宠溺的女孩,就不是苏莞,而是自己了。
失落和无力交杂在一起,席卷了秦雪落的整个心腔,许久,才默默回到远处的秦家车子上,关上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