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老爷子才吩咐下去:“你继续打电话催促三爷回来,不行的话,亲自过去一趟,另外,不要让小莞知道了。”
唐管家垂首应道:“是。”
苏莞见两人差不多说完,似乎要出来,急忙转身,轻盈地朝楼下走去。
下楼后,将托盘交给佣人。
“咦,苏小姐不是送饭菜给老爷子吗?”佣人问。
“没看到老爷子,算了,你先拿下去热着吧。等会儿再端上去。”苏莞佯装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的模样。
佣人未曾多心,接了托盘,便嗯一声,离开了。
苏莞见佣人走远,才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地上了楼,关上房门,靠在门板上的一瞬,才察觉自己的腿儿在打着晃,整个人摇摇欲坠,脸颊上,更是感觉冰凉了一片。
手一摸,才知道,是液体。
不知道曾几何时,竟哭了。
幸亏佣人没发现,也或者是上楼时才流的眼泪……
她擦掉了脸上的泪迹,却觉得又一波热潮滚出了眼眶,又浸润了脸蛋。
止不住,眼泪根本就止不住,只能任由着这么哗啦啦地流出来。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还在跟自己打电话,让自己不要紧张,亲昵地唤自己小猪,和自己商量婚后要送自己去京大读设计,还用那么炽热得让人害羞的眼光看自己……
此刻,他却抛下了自己和宝宝,还有即将到来的婚礼,去c城找那个女孩了……
仿佛从天堂狠跌下了地面,一瞬间,浑身无以复加的疼痛传来,还有便是深深的惧怕。
怕他不会回来了,怕他即便回来,也会后悔与自己的婚约。
这段日子,她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再想那个女孩的事了,只当做不知道吧。
就算他把自己当替代品,只要自己能在他身边,也认了,可是现实却不由她装死,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那个女孩,出现了。
他真正惦记的那个女孩,出现了。
到底是这几天的幸福是一场美梦,还是他新婚前夕抛下自己跑去c城是一场噩梦?
镇定住情绪,她走到房间的五斗柜边,拿起上面的手机,想要打给他,却又莫名的害怕和紧张,最终,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那边传来冰冷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了。
这个时间,他若是乘飞机的话,应该早到了c城,或许,和那个心心念着的女孩已经重逢了吧?
两人可能正是缱绻相对的时候,说不完的话,没时间听她的电话吧?
她指尖如被针刺了一下,下意识一弹,勾起来,攥得紧紧,似乎只有如此,才能震住心头的那股酸涩。
房间的门,被唐管家敲了两下:“苏小姐。”
她拉回心神,对着柜镜,擦去脸上的泪痕,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走到门前拉开了门,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波动:“唐管家,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可能是仅剩的一点自尊,不想让霍家人发现自己知道了霍北丞去c城的事情。
唐管家看着她的目光,隐隐暗含着同情,语气却很是轻柔:“没什么,后天就要举办婚礼了,老爷子让我来跟你说一下,明天中午就派人送你回青湖湾的房子,让您准备一下。”
后天就要举办婚礼了,这几个字若是几个小时前,还是那么温馨美好,现在听来,却尤其刺耳。
后天的婚礼,真的可以如期顺利举行吗?新郎都不一定能够赶回来……
苏莞屏住内心的潮涌,尽量挤出一丝笑容:“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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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用完午饭,霍宅的司机备好车,和几个保镖在庭院里等着。
老爷子亲自送苏莞出了门,嘱咐一起去的章姨好好照顾苏莞,又望向苏莞,慈爱地说:“小莞,回去住一晚,明天早上,北丞就会过去接您去酒店了。”
苏莞没有说什么,只是睫毛一垂,努力浮出浅笑:“嗯。”
午饭整个过程,老爷子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更没有提起霍北丞昨晚就飞去c城的事。
一切都很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继续着婚礼的进程。
她知道,老爷子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和难过,才没说,既然如此,她也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上了车,车门关上,缓缓驶出大宅的雕花大门。老爷子看着远去的车子,脸色一下子绷紧,叹了口气:“老三呢?联系上了吗?”
身后的唐管家立刻上前低语:“刚刚联系上了。”
“叫他快点回来没有?明天就要接新娘,去酒店行礼了,赶不及怎么办?这个老三到底想怎么样?”
“跟三爷说过了。三爷说,他知道分寸的。”
老爷子脸色不快,却也知道这个儿子做事向来管不住,只能吩咐:“你随时盯着那边,催着点,让这小子今天之内给我滚回京城!”
“是,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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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湖湾。
一回到旧居,苏莞像是卸下了身上的枷锁,再没有伪装的理由,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白婶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明天就要结婚了,应该很高兴啊,就算是紧张,也不该是这个模样啊。
问了几句霍宅的章姨,章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婶也不敢多问什么了。
这一夜,苏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睡不着,每次睡着,便会被短暂的噩梦惊醒。
不是被人逼到了悬崖边,就是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牢笼,拼命叫唤却没人救自己。
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被胎动惊醒。醒了后,才凌晨五点。她再也睡不着,抚着肚子。
今天的宝宝,比任何时候要躁动。难道也察觉到她的情绪?
不过,剧烈的胎动将她的彷徨神志拉回来一点儿,反而给她打了点气。
她深深呼吸,垂下眼睑,唇角尽量微翘起,露出宽慰的笑容:“宝宝,爸爸不会不管我们的,一定会回来的。还有几个小时,爸爸就要来接妈妈了,到时,我们就能看到他了。”
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也不知道是说给宝宝听, 还是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