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浩镇定地叼上一支烟,默默点燃,默默抽着,若无其事。
周思彭眉毛一扬,怒道:“喂,你倒是说话呀。”
“你都先入为主了,我有什么好说的?就当我带过女人进来好了。”关浩吞云吐雾道。
“什么叫当你有?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给我说清楚一点。”周思彭越说越着急,慌乱中垂了他几个小拳头。
他妈的,早知道会这样就随身带瓶香水好……关浩现在临时抱佛脚已追悔莫及,但往深一层想也不济于事,鬼知道什么时候哪个女人用什么牌子,总不能把全世界的品种都带在身子上,那岂不成麻袋了。
事到如今也只好实话实说了,反正白去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敲门。他弹一下烟灰,平淡道:“是有女孩子进来过。”
天崩地裂,周思彭的脑袋要炸开了,他敢承认也就算了,还说得若无其事,好像他反而有理了。
“你带了谁进来?”周思彭决定暂时不发作,且听听他有没有别的解释。
“请你注意用词,我并没有带过人进来。”关浩悠悠地说道。
周思彭一听就糊涂了,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耳朵太久没挖过耳屎听不清楚,还是他太久没刷牙说不清楚,完全就前后矛盾。她愣愣道:“好,刚才还以为你是一条汉子,一眨眼又开始赖皮了哈?那你倒是解释一下这股女人味是哪来的?别告诉我是你留下的。”
汗,要是我留下的就遭了,那不成了人妖?真看不出来这妮子的嘴巴也这么恶毒,骂人完全不带脏话,而且还字字珠玑。关浩淡淡看她一眼道:“我只是说有人进来过,并没有说人是我带进来的。”
“什么意思?”周思彭眼神一敛。
“一个高中生,才十几岁,胸口都没发育,她前脚一出去,你就进来了,你刚才应该看见她的。”关浩解释道,心里默默祈祷,你鼻子这么利索,眼睛可别瞎了。
周思彭想了一会,哼道:“长什么模样?”
如此一说,还真让她撞见了,谢天谢地啊。关浩激动得差点烧香拜佛,道:“长头发,挺黑的,皮肤白白净净,一米六六的个子,很修长很苗条,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这描述果然跟她在电梯门口见到的女人一个样,应该错不了了。本来周思彭有绝对的理由相信那小姑娘已经成了关浩的刀俎之肉,但看他说得这么云淡风轻,一点心虚的表情都没有,于是就只能有些怀疑,愣道:“你敢说没有跟她怎么样?她怎么进来的?”
关浩把自己跟文京高中的几个人从恩怨到相识的过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连山崎结衣吸引他的事情也点滴不漏。尤其是说到刚才把她轰出房间去的时候更是说得天花乱坠,添油加醋了一把。
“你会乖乖地把人家放走?”周思彭将信将疑,眯着眼睛不太善意地看着他。
“白痴,人家都可以当我女儿了。”关浩板着脸道。
这话就有点吹牛的成份了,人家当你妹妹还算说得过去,当女儿未免太夸张。
周思彭瞪着他沉默半晌,暂时信了他一回。
关浩不失时机,霸王硬上弓又骑了上去。
深夜,筋疲力尽的两个人嘴对嘴,正做着人工呼吸。周思彭早已睡得跟死猪一样,只是关浩意犹未尽在吸着她喷出来的热气。
突然间天摇地动,房子跟割稻草的拖拉机一样震了起来。
“不会吧?地震?”关浩吓出一身冷汗,眼睛睁得老大。岛国是个地震如一去三餐的国家,这是众所周知的常识了,没想到他运气还真不错,赶上了这一躺。
开始他以为是小震,不怎么当一回事,只紧紧地保着怀里的赤果佳人,保护女人是男人的天性。可躺了一会,那张躺就跟荡秋千一样,摇来晃去,别处的椅子桌子尽数倒下,很是吓人,他惊呆了。
“嗯……你不要再搞了,快睡觉……”周思彭还以为关浩又开始做运动,半睡半醒地埋怨一句。
“搞你个头啊,地震了。”关浩大吼一声,急忙坐起来摸衣服。
出于本能,一听说是地震,周思彭人就变得精神了,像打了鸡血般铳地坐起来,看着周围东倒西歪的装饰物发呆半晌,这才面无人色地抓紧了被子。
奇怪的是外面却没有一声惊叫,除了木头和砖头震动的声音,似乎是风平浪静,静得让人害怕。
关浩找来衣服,床突然朝阳台滑去,床脚跟地板的磨擦声清脆悦耳。
这是表现男子气概的时候了,关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上衣服,一手抓住周思彭跳下床,手忙脚乱地给她套上衣服。
“地震……地震了……怎么办?”周思彭勉强稳住脚跟,配合着关浩的动作穿好衣服,一脸惊慌之色。
“镇定一点,有我在。”关浩安慰一句,正思考对策,震动却停了下来。
四面的墙壁此时就像豺狼虎豹,二人警惕地看着四周,随时准备逃命。
没想到危难时刻周思彭的反应比他快,崩溃地吼起一声:“你白痴呀?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关浩微微一愣,心道,对呀,我怎么就非得等震了再跑呢?到那时死都没人收尸。忖罢,拉起佳人便往门外跑。
走出房间时,走廊上已经站满了人,一个个排着长队,缓缓前进,都面无表情,就像在学校的食堂里排队打饭一样,让人瞠目结舌。
恍然间,房子又震了几下,耳边轰隆作响。周思彭本能地尖叫起来,死死搂紧了关浩的胳膊,哪怕今天被活埋了,她也得找个陪葬的,男朋友当然是最佳人选。
而令她感到丢脸的是,这条走廊上大大几十人,就她一个人在鬼叫,而且还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她,好像是在看马戏团表演,她就是骑着自行车向观众招手的那只猴子。
这一情形连关浩都有点震惊,到底他也是第一次来岛国,以前只听说过岛国人的秩序意识很好,今天亲眼所见,真是名不虚传。
震完这几下又停了,感觉像坐列班车,隔几分钟就赶上一趟,充满了挑弄意味。
周思彭缓过这口气,脸臊得通红,在关浩耳边悄悄说道:“为什么他们都不害怕啊?”
关浩怜悯地看着她道:“别想太多,你害怕是对的,因为你不在岛国常住。而他们不害怕也是正常现象。”
“为什么?地……地震耶,不害怕反而是正常现象?”周思彭不可思议道。
一听就知道她平时不怎么关注世界大事。关浩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傻呀,岛国是什么地方?一个天收的地方,大震小震加到一块,这里平均每年震一千次,也就是一天震三次,跟我们一天吃三顿饭一样,你吃饭的时候会怕得呱呱大叫吗?”
嘿,这土流氓还挺有文化,总算是没看错人。周思彭投了个崇拜的眼神给他,闭上了嘴,暗下决心等会再震的时候,保证不叫。
楼下的保安队伍疏通了逃生捷径,开始在前面安排众人先后离开建筑物。然而他们运气却很背,住在第五楼,这就意味着最有机会逃生的一到四楼的人必须差不多走完了,才轮到他们。
如果在自己的国家,早就乱成一团了,这些人却比看“艺术片”还淡定。看着别人都不动,周思彭也不敢怂勇关浩插队,否则岂不是丢光了同胞的脸,过几天加国时一下飞机就是十三亿人民朝自己的脸上扔鸡蛋,比死还要惨得多。
没过多久,地板又开始摇了,这次比之前的震动都要强烈,直接就震踏了两层楼梯。好在房子依然屹立不倒,看得出质量不错,要是住进豆腐工程里就悲剧了。
周思彭紧紧埋在关浩怀里,抱紧了他的腰,手指甲几乎快要插穿衣服刺进他的肉里。由于秩序维护得好,疏散速度也快得惊人,二三分钏不到就轮到第五楼了,关浩拉住她的小手,缓步更上队伍,路上所幸风平浪静,走出酒店后,发现马路上的车辆排得整整齐齐,任何一辆车都没有前进半步,如此潇洒气魄让人好生佩服。
站在路边,周围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熙熙攘攘,有些人打电话报了平安后,甚至还谈笑风声,真把地震当成一去三餐了,绝不是吹出来的。而一时半刻还没联系上所有亲人的,虽然不至于大叫,却也紧皱着眉头,怎么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震死的是谁,自然高兴不上来。
“真的好险啊,站在外面应该安全了吧?”周思彭憋着声音说道,生怕被人听到了取笑她是怕死鬼。
“那可不一定,没准一会上面掉一块水泥钢筋下来,正好砸中咱们呢?”关浩假设道。
此言一出立廖就讨了周思彭几个拳头,骂道:“你敢不敢吐掉口水再重新说过?”
有时候乌鸦嘴这种东西比鬼还灵验,她话音未落,还真有块大石头从酒店上空砸下来,目标准确无识地砸向他们的所站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