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橘猫如离弦的箭般“嗖”地扑过去,它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碟子边缘后,忽然犹疑地把头缩了回去,蹲坐在地板上戒备地看着穆九。
穆九被它气笑了,道:“丑东西,瞧你那贼精样,毒不死你!”
橘猫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这才低头狼吞虎咽地啃起肉来。
穆九怜悯的看着橘猫,心想,它到底是饿了多久,才会不要命的爬到十六楼来偷东西吃?又是见了多少同伴在面前惨死,才能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对陌生人给的食物留有戒心?
她不禁想起了当初被送进孤儿院前的自己,那时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好像都充满了恶意,没人怜悯她只是一个孩子,他们对她恶语相向,她饱受凌辱,每天需要很努力,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被饿死。
可就算是这样,最终还不是……
不知想到什么,穆九苦笑地扯了扯嘴角,蹲下身子看着大快朵颐的橘猫,说:“丑东西,看来你也是个可怜蛋,你妈妈呢?”
橘猫显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它把碟子都舔得干干净净后,抬头没吃饱地冲着她“喵喵”直叫。
“没有了。”穆九挑眉道:“这世上可没有人会一直无条件地提供帮助,你今天遇上我是因为运气好,我愿意给你一口吃的,也是因为我心情好。但我不可能每天心情都这么好,所以你想活下去,还得自己加油。”
穆九神情认真,但对一只猫讲这些话,未免滑稽。
橘猫前肢踩着碟子,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但大概是知道没有食物了,它扭头舔了舔自己背上的毛后,走向卫生间,动作利落地蹦上通气窗,消失在穆九的视野里。
穆九收回视线,从地上捡起哪个花纹漂亮的碟子,咕哝道:“魏警官如果知道我拿他的咖啡杯托喂野猫,会不会气得想打我?”
与此同时,身在警局的魏东隅看着监控里拿着杯托去厨房清洗的穆九,咬牙切齿道:“我他妈的想打死你!”
他气冲冲的语气把刚走进办公室的林捷和陈辉吓了一跳,两人莫名其妙地相视一眼后,林捷试探地问:“师哥,你想打死谁?”
魏东隅抬手面无表情地关了家里的监控,说:“我想打死你。”
“……”无辜躺枪的林警官好委屈。
魏东隅正了神色,说:“你们两个怎么一起进来了,有事?”
陈辉点点头:“头儿,我觉得何衍这案子有点蹊跷。”
“哪蹊跷了?人证物证俱在,现在连作案动机都明朗了,难道你要告诉我凶手不是陆红红不成?”
“不,凶手是陆红红毫无疑问。但我总觉得从我们发现陆红红的尸体开始,案子就查得太顺利了,好像是背后有只手引导着我们找到真相一样。”
魏东隅认真地打量他一会,才开口:“陈辉,你是不是嫌最近事情不够多,疑神疑鬼的?凶手已经确认,其他人该抓的抓,该判的判。我这两天被季局训得脑壳都疼了,明天赶紧把案子结了,落个轻松。”
林捷说:“师哥,不止辉哥有这种感觉,我也有。你忘了吗,那天在穆九家楼下让陈小东来抢证据的口罩男人还没找到,另外,陆卓才失踪了。”
魏东隅面色一沉:“失踪了是什么意思,他没回家?”
“没有,校方说他也没有回宿舍,他妈妈说的几个他常去的地方我也让人去找过了,也没找到陆卓才。”
陈辉接话道:“还有医院门口的监控,我找交通大队的同事帮忙查了,那件面包车接到陆卓才驶出医院后,在拐角处突然凭空消失了。头儿,你不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吗?”
魏东隅的脸色霎时有些不好看。
这一幕当然熟悉,当初在穆九家楼下,一辆面包车试图撞穆九失败后,也是开进一条胡同里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他明白陈辉的意思,带走陆卓才跟当初撞穆九的,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究竟是谁?带走陆卓才又有什么目的?
瞿平说,阿青是从陆卓才口中得知何衍的消息,他在何衍的死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他和面包车司机又是什么关系?
“确实有点蹊跷,但这并不影响何衍的案子。”魏东隅靠在椅背上,手在桌面上交叠放在桌面,“首先,陆红红就是凶手;其次,何衍生前身份很特殊,我们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结案。”
话落,陈辉和林捷皆是沉默不语,因为魏东隅说的是事实。
陈辉问:“头儿,那陆卓才我们还查吗?”
魏东隅问:“除了你们,还有人发现陆卓才失踪了吗?”
“应该没有。”
魏东隅沉默了一会后,取下夹在耳朵上的烟轻轻捏着,说:“这个案子该怎么结就怎么结,至于陆卓才这边,让我再想想。”
陈辉和林捷走出办公室后,魏东隅放下烟,从电脑里调出一个文件夹,一个文件一个文件地翻过去,显示器幽蓝的光芒把他脸色映照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看的是,何衍手机里的拷贝资料。
何衍案子的真相公布在海城引起一片哗然,他的忠实粉更是接受不了,恨不得把阿青拉出来鞭尸。粉丝反应会这么激烈,也无可厚非,因为警方只公布了何衍的死因和阿青谋财的动机,并没有详细地披露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毕竟这里面还牵扯了穆九和陆卓才两个无辜之人。
是的,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陆卓才和何衍的死有关时,在魏东隅眼里,他也是个无辜之人。
全国人民都知道的消息,穆九自然也知道了,她看着何衍的粉丝恶毒地咒骂阿青,心里不免悲凉的想,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只看到了表面就轻易下了定论。
阿青杀人固然罪无可恕,那迫使她走上这条路的背后之人,是不是也应该被千刀万剐?
穆九放下手机不愿意再看,她听见玄关处有动静,扭头刚好看到魏东隅开门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