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听罢,皱眉问:“头儿,你刚才在审讯里怎么会对王伟说那番话,现在又要申请逮捕令,莫非你是怀疑许景龙有作案嫌弃?”
魏东隅没直接回答,拿起一份资料递给他,说:“看看。”
陈辉看了眼内容,是许景龙的个人简历,年少以卖酒起家,到现在拥有自己的经销公司和酒庄,是个典型的成功人士,看起来并没有嫌疑之处。
但看着魏东隅笃定的神色,陈辉知道自己必然错过了什么,视线落到他的家庭关系那一栏,他终于诧异道:“咦,许景龙还有个妹妹?”
先前因为何衍的案子,陈辉和魏东隅曾跟许景龙取过证,当时因为怀疑他有作案嫌疑,除了问跟案子有关的线索外,还旁敲侧击过对方其他的事情,比如许景龙的家庭关系。
许景龙提过自己双亲早逝白手起家,他说话时情真意切,而且与其他跟他取得相似成就的人人相比,许景龙过分年轻,给陈辉留下极深的印象,因为他之前一直误以为许景龙家境殷实,却没想到他家境如此曲折。因此,陈辉很可以很肯定的说,许景龙没提过自己有个妹妹。
“他不仅有个妹妹,而且她的妹妹一出生就有心脏病,庞大的医药费成功将家里拖垮,父亲过劳死亡,母亲不堪重负也撒手离去,那时候许景龙还只是个高中生。”
魏东隅说的这些资料里并没有,但陈辉已经察觉出不同寻常,“从资料上看,许景龙发家是在十年前,六年前他才二十一岁,那时候还在上大学吧?”
“大三。”魏东隅沉声接话:“那年许景龙的妹妹做了一场心脏移植手术,手术成功后没多久,许景龙就莫名其妙发了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海城市医院第一起器官丢失案件也是在十年前,不过因为那个死者尸体一直无人认领,直到一个月后,才发现死者的眼角膜已经丢失。不过因为找不到死者的亲人,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可这也不能说明许景龙就和器官丢失案有关系,当时他才二十一岁,医院有严格的管理制度,他一个普通大学生怎么作案?况且许景龙是金融专业并不是医学专业?”陈辉觉得魏东隅的猜测有些夸张,不要说当年的许景龙了,就算是如今的他,作案起来都有难度。
以目前的医疗水平,器官移植有很苛刻的时间限制,就算是角膜,也有六到十二小时的时间限制,也就是说角膜摘除后,最迟必须在这段时间完成移植,否则就坏死。
陈辉清楚记得,海城市医院还发生过一起类似的器官盗窃案件,不过那次的死者是车祸意外死亡,家属很快就发现死者的部分肾脏消失,但是死者生前并没有签过器官捐献书,家属便以非法摘除器官的理由起诉了医院。警方立案调查之初,首先怀疑的也是海城医院的医生监守自盗做些不法勾当,可后来的调查结果显示,并没有任何在职医生涉及案中,乃至,这个案子至今还是悬案,但是这已经离海城医院发现的第一起角膜丢失案件已经过去了六年。
这些器官的流向毫无踪迹可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它们绝对是被用来牟利的。器官贩卖市场,不像其它的商品市场,作案手段如此干净,作案者不但要老练,还必须要有庞大的关系网,才能做到“供求平衡”。
“当然不能,刘队说过,这是起团伙作案。”魏东隅眼里有戾色一闪而过,被微垂的眼睑掩饰住,他伸手压了压眉心,神色有些疲惫:“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了,按我说的话去做,出了什么问题,有我担着。”
听到他提起刘西元,陈辉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去年执行任务时,他并没有在中心位置,得知刘西元死亡时,后者的尸体已经收拾妥当,事发后魏东隅关在家里整整一周没出门,一周后再次回到警局上班时,他已经恢复原来的模样,只是提及当夜的事情时,他和季峰一样,都是讳莫如深的态度。
这其间具体缘由,陈辉一知半解,可他很清楚当年负责这个案件的刘西元绞尽脑汁苦寻多年,也只是查到一点端倪,甚至最后还赔上了自己的命。
是的,这是起团队作案,而警方为这起案件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陈辉没再多说,点头道:“我马上去。”
陈辉离开后,魏东隅走到楼梯间点了根烟。
烟雾袅袅中,他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清。
陈辉只知道刘西元的死因是枪伤,但有件事他却不清楚,应该说这件事除了法医外,只有季峰和当时和刘西元搭档参与秘密行动的魏东隅知道。那就是刘西元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后者被发现死亡时,身体器官有缺失,而他缺失的器官并没有被带走,而是就扔在他的尸体的不远处。
那伙人残忍地杀害了刘西元后,还故意制造了一个格外惨烈的死亡现场,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更可以说是报复。
季峰很快就明白过来那伙人是亡命之徒,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手段强硬强制终止了此案的调查。前两天接到上头通知,得知重启此案的调查建议来自魏东隅时,他没忍住脾气,直接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砸了魏东隅。
刘西元和魏东隅曾是季峰最满意的两个后辈,准女婿意外惨死后,被得意门生背后捅他刀子,他的心情如何能好的了?
魏东隅靠着墙神色不明地抽了会烟后,掐灭烟头,转身回了办公室。他拉开抽屉,拿出自己的手机。
呼吸灯闪烁着,提示着有消息的到来。
魏东隅点开,便看见穆九一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魏警官,你没告诉我去哪里吃饭啊?】
魏东隅拉开另一个抽屉,对着里面的另一部手机沉思了良久,才回复穆九两个字:【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