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雪雁一叫妈,她可不顺杆爬就想把人往回劝嘛。
雪雁在省城医院门口卖茶叶蛋,镇上村上都有人去看病的时候遇上过,回来自然是要说的,李家也有耳闻。都知道雪雁在省城卖鸡蛋,日子过得挺不容易的。
一个单身女人,起早贪黑的这么干,也是艰难,想必心里也会有些后悔离婚吧?稳定的日子都没了。
她是这么想的,就想把人往回劝。要是能劝回来,孩子们有个家,她跟李四公也能轻松些不是。
“妈,我之前没将就过吗?这几年我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还有比你更清楚的吗?要不是李立海想要我的命,我能走吗?还有,孩子们也渐渐长大了,小言都记事儿了,让孩子们看着亲妈被他们亲爹打是好事儿?再说,孩子马上要上学了,家里连买米的钱都没有,我不出去挣钱,指望李立海?能指上吗?妈,你也不用劝我,我就是累死,以后也不会再跟李立海有任何关系了。孩子呢,你们要,我给你们送回来,只求您看在是您亲孙子的份上,别让他饿着冻着伤着。往后我一个月给您五十块钱孩子的抚养费,孩子馋的时候,给他做点儿想吃的,行吗?”错处都是李立海的,这一点必须说得清清楚楚。
雪雁可太了解胡香秀了,那真是一点儿活口儿不能留。但凡让她觉得有机会,真能一直粘着你不撒手的。所以,她把话说得很死,回头是不可能回头的。
“我去看看大姨。”不想再跟胡香秀磨叽了,雪雁带着小言就往罗家去。
小言跟罗家的晓山同岁,比晓山小半年,俩小子是真正穿开裆裤一起长起来的小伙伴,小言一进屋,俩人儿就抱一起了,然后手拉着手出去自己玩去了,还真行,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没把小哥们儿忘了。
雪雁也不去管孩子,把带来的东西往出拿,除了给俩孩子的衣服,还有给两个老人带的点心和罐头。
“你说你这手,咋那么巧呢?这衣服可真好看。特别是这个连体的,孩子穿着睡觉,都不怕她踢被子了。晚上也能睡个踏实觉,不用总惦记着给她盖被子。样子也好看。你要是不说,我都以为是买的呢。是不是在南边儿看到的样子?我看电视新闻里播的,那边儿现在老先进了。”苏玉梅一连声儿的夸雪雁的手艺,之前文强就给晓静捎过连体的娃娃装,是送到厂里让罗刚带回来的,孩子穿着好。这次又给做了一套单衣,一条小裙子。不是真有心,哪能给做这么些衣服。这个情,她得领。
“我不是在大学门口摆摊嘛,旁边就是报亭,我没事儿的时候就翻翻那里的报纸啥的,跟着人家学的。”总得找个合理的解释,横不能是她无师自通,一个前农村妇女突然会服装设计了吧。
“还是你心灵,手也巧。这次回来,能待几天?能住下不?咱俩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儿了,好好唠唠。”其实苏玉梅也知道,雪雁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在李家沟住的,太尴尬了。她也就是嘴上这么一说。
“住不了,明天就得往回返了。耽误一天,鸡蛋怕坏了。这次回来就是看看孩子,把他送回来,不能让他觉得是妈妈不要他了。”雪雁就把话题往小言身上引。
“真送回来了?”还以为她不能给呢。要说李家这事儿办得,让她这个外人看着,都觉得不地道。这不是把孩子当工具用呢吗?那么大点儿的孩子,就这么推来送去的,李家那老两口又眼看着顾不过来,孩子可是要遭罪了。
“不送回来咋办啊。离婚的时候没判给我,我想不给,他们非要的话,再闹到法院去。长辈这么撕扯,孩子心里得怎么想。别觉得孩子小就啥也不知道,那是咱小看人家了,其实他们可懂呢。现在的孩子,精着呢。”留下心理阴影,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这个年纪,正是性子养成的时候,记忆里全是阴暗的东西,那孩子的性情能养好?
“也是啊。你放心,我只要有时间,就过去看孩子。那边儿忙不过来的话,就把他接过来,让他跟晓山一块儿玩。多双筷子多个碗的事儿。”苏玉梅给雪雁吃定心丸。
俩人又聊了不少,胡大姨见到雪雁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特别是在雪雁到了如今也一点儿不差事儿的情况下,她更觉得自家妹子办的不是人事儿,也不往前凑,让她们闺蜜聊着,她看着孩子。苏玉梅跟雪雁科普了一下这段时间李家沟发生的新鲜事儿。比如李老大到底是把李大嫂接回来了,可李大嫂的娘家非说家里风水不好,得跳一场大神送小鬼,明明是她亲爸妈操办的,可生生让胡香秀拿了一千块钱出来大办。回来之后呢,李老大是恨不得把媳妇供起来,连洗脚水都给送到炕头上那么伺候着,就这,李大嫂还一个不顺心就开骂。
再比如,李家老爷子一天到晚的闹腾,折腾李四公两口子,不让他们消停。天天在炕上躺着,一点儿忙不带帮的。
还有李四媳妇儿,又怀上了。上一个还没过百天,这个就怀上两个月了,那速度,也是没谁了。现在人都不出屋儿,天天在家里养着,就怕再有个闪失。
巴拉巴拉说了一堆,都是跟李家粘边儿的事,也是让雪雁心里有个数儿。孩子放在这里呢,啥也不知道也不行。
所以,雪雁回到李家,帮着做了一顿晚饭,吃完了,锅碗瓢盆都给收拾得干干净净,临走的时候,又单独给李老爷子留下十块钱,“爷,这钱你老留着买鱼吃,别省着,花没了你就跟我说,我以后每个月都回来的。”
李家沟附近没有地上水,化冻之后,就有几十里外江边的人打了鱼骑着车走村串屯的卖。李老爷子就爱吃小鱼炖土豆条,以前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回。后来是跟老太太总帮丁雪雁带孩子,夏天的时候,丁雪雁十天半个月的就花几毛钱给买几斤手指那么大的小穿丁鱼解馋。
老爷子虽说是长辈,倒也没有糊涂到只知道吃喝。收了雪雁的钱,也明白人家没理由无缘无故的孝顺他。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之后小言留在家里,胡香秀没空管的时候,到底没让孩子自生自灭,给照看照看。有啥好吃的,也能想着给孩子留一口。
“干啥?连你亲妈你都信不着啊?”晚上回到丁家,雪雁就提出,走的时候,把两个孩子一起带走自己照看,丁老娘当场就炸了锅,不乐意了,这是嫌弃她没看好孩子啊?要把孩子带走。
“哎哟我的亲妈呀。你想什么呢?我还能信不着你。就是小言这一送走,我心里老不得劲儿了。我宁可自己忙活点儿,也不想让孩子觉得爹妈都不要他们了……”小言都能说出来那些话,那聪明又敏感的小风呢?那孩子心思重,会不会有阴影儿?
“说是这么说,那你能忙得过来吗?”丁老娘被闺女说得心里难受,没法儿再跟闺女闹脾气。
“放心吧,能忙过来。小雪我背着走,小风五岁,能上幼儿园了。c大有附属幼儿园,也收外面的孩子,早上送过去,晚上跟我一起回家就行。”实在忙不过来,大不了一个月给高婶几块钱,让她帮着接送一下孩子也成的。
“我听着就忙活。那你自己先带几天试试,不行再把孩子送回来。或者把小风送回来也行。在家里也能送幼儿园,跟丁雪一起就送了。”到底是不放心,嘱咐又嘱咐的。
要带着孩子,雪雁自己就没法回了。文强就开着他那手扶拖拉机送,正好还有刚收来的小米和鸡蛋,也一并拉上。
“这是把孩子带回来了?不是说三个呢吗?那个呢?”回到出租屋,高婶正在屋里帮着烧火保持茶蛋锅的热度呢,见到孩子就起身接。
“老二让他奶奶接过去,待一段时间再回来。这是老大,叫小风,小的这个叫雪。风,叫高奶奶。”雪雁拉着小风认人。
“高奶奶好。”小风乖乖的,还给鞠了个躬,可爱到不行。高婶子稀罕得什么似的。她两个女儿,全在外地,外孙子一年见不到两回,平时想孩子想得紧,看到别人家孩子都眼馋得不行。小风刚好跟她大女儿家的外孙年纪差不多,长得可爱还乖巧,可不就有了移情作用嘛。
文强进进出出的搬东西。雪雁把孩子放下,就做饭。吃完饭文强就得往回赶,拖拉机走得慢,得好几个小时才能到家。
送走文强,回来收拾完东西,小雪睡着了,让小风看着点别让妹妹掉地下。雪雁小跑着往市场赶,跟胖姐定了五百个鸡蛋又往回跑。
前后也就十五分钟。
回来看小风老老实实的趴在炕上写字,小雪还在睡着,心才放下。
心里有了牵挂,精神都是紧绷的。
“咳,妹子你真有孩子啦?我一直当你还没结婚,还想给你介绍对象呢!你这身条儿,这脸蛋儿,可真不像两个孩子的妈。”胖姐是个外向的人儿,知道雪雁今儿个不出摊儿,下午五点收工的时候跟她家大哥一起来送鸡蛋,手上还拎着一袋子茄子和豆角。这时候的新鲜蔬菜都是从外地运过来的,要么就是本地的大棚菜,可都不便宜呢。
都是老主顾了,雪雁也不客气,把那菜接了,捞了一盆子茶叶蛋,能有三四十个,又从咸菜缸里捡了一饭盒的咸菜。她做的咸菜好吃,附近都出了名的。偏她还不卖只送,想买都没地方买去。胖姐老是念叨这一口,时常跟雪雁要咸菜吃,吃完了直接就要,从来没有不好意思。两个不扭捏的人,很容易成为朋友的。生意是生意,生意上向来明算账,从来分毛不差。处朋友归处朋友的,这个向来分得清楚。
毕竟做过几十年的女演员,身材和皮肤管理是职业素养,也是生活习惯,哪怕是每天在外面吹风摆摊,雪雁也从来没有不修边幅过。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就因地制宜。她是倒腾鸡蛋的,每天总免不了有那么几个磕着碰着破了皮用不了的,蛋清分出来也能自制上面膜手膜。还有不能吃的黄瓜根儿,切了片儿也能敷脸。在外面摆摊子,也尽量把脸啊,手啊都包得严一点儿。
说起来是三个孩子的妈,可细算,这身体也才刚刚25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只要稍稍保养一下,什么妆都不化,只擦点儿雪花膏,大素颜,脸也差不到哪里去的。这身体身材好,一米七的个子,才九十斤,妥妥模特身材。她又会穿,手艺好,按照自己的身材量体裁衣,再加上积淀了几十年的气质,既便是市场上最便宜的布料,穿到她身上,也比别人好看几倍。
长得年轻,会吃会穿,又是一个人住,一个人做生意,也难怪别人当她是单身。
“不是两个,家里还有一个。带不过来,在他奶奶家呢。所以,胖姐,您就别操心我的终身大事啦。”每次有人提到两个孩子的时候,雪雁就要强调一下小言的存在。
“那这是妹夫也过来啦?看来你这命跟我也差不多,都是个张罗命。男人光会听指挥,撑不起门面来。你也是,下午咋不跟我说呢,我再多带两个菜过来,让你姐夫陪他喝点儿啊。”这个热情哦。
“没有,他爸没来。忙活他自己的事儿呢。”离婚在这年头儿不是什么好事儿,也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宣传。
“这样儿啊。那行,妹子你这刚回来,还得收拾。我俩就不多留了。你忙着吧。”胖姐是做生意的人,雪雁搪了两回了,还能听不出来是不想提嘛,把东西放下,就念叨着家里孩子还没吃晚饭,着急回去做饭,就走了。
鸡蛋送过来了,高婶过来帮忙。
“婶儿,今儿个鸡蛋少,我自己就行。您帮我看看孩子吧。”这么点儿东西,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弄完了。
“把孩子送后屋让你高叔看着去,他也没事儿,就是在屋里听收音机,待着也是待着。”高婶说着就把抱着小雪,领着小风给送后屋去了。自己回来还是帮忙。停了两天了,炉子、煮锅都是凉的,米也要现泡,且得忙上小半夜呢。
出早摊的时候,孩子们都还没有醒。求着高婶帮着看着点儿孩子。自己去出摊。卖完早市的,回来正好给孩子带早餐。
雪雁没有早上喝牛奶、豆浆啥的习惯,向来是有什么吃什么。自己卖粥之后,每天早上就是就着咸菜喝一碗粥就是早餐了。孩子来了,她可一点儿也不想将就。市场就有送牛奶的,还有豆腐坊,牛奶五分钱一瓶,豆浆两分钱一大碗,都是纯到不能更纯的好东西。小风喝了一口鲜奶就再也不喝了,说那味儿太膻,他想吐。倒是小雪,给放奶瓶里,一口气能干掉一瓶子,也是,这孩子满月就开始喝奶粉,早习惯奶味儿了。小风倒是对豆浆不讨厌。雪雁就每天早上一份牛奶,两份豆浆,自己跟小风一份,给后屋老两口送一份。不过是念着人家帮着她看孩子的情份。
吃完了饭,背上小雪,带上小风就去火车站,车上带着个小板凳,一个小桌子,都是文强新给做的。到了地方,小风就做坐着小板凳,趴在桌子上写字了。小雪在背上就那么背着,孩子也算乖巧,除非拉了尿了,也不哭。
“闺女,这孩子你就这么带着呀?咋不让老人看着呢?”隔壁卖地瓜的大妈看着雪雁都觉得累得慌。
“之前都是我妈给带的。这不是天气暖和了嘛。我想孩子想得厉害,就接过来了。”雪雁就笑,或许是受这身体本身的感情影响吧,她并没有觉得多麻烦多累赘,以前演母亲,对剧本里面说的甜蜜的负担,只能靠想象揣摩角色,现在她有些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两天没出摊子了,今儿个生意格外的好。到中午,粥就卖完了,只剩下一百多个鸡蛋。
下午到c大摆摊的时候,雪雁就拿个纸盒,放上一分两分的几毛钱零钱在车上。在草丛里找块砖头压着。然后再找一张纸,留个条儿,茶叶蛋自取,零钱自找。就把车往那儿一扔,带着小风去幼儿园报名了。
这会儿的大学生,都还端着个天之骄子的架子,你越把他们的素质往高了抬,他们越是下不来那个台阶,还就得表现得比你希望的素质还要高些才行。路人们也都有个从众心理,觉得能这么放心的把摊子扔下的,挺有意思,心里也总有几分被信任的慰贴,原本没想买的,也想高素质一把,拿了钱自助一个。
雪雁其实心里是做着鸡蛋和钱都剩不下的心理准备的。到不怕车和锅丢了,学校门口就有保安室,对面还有派出所。里里外外的人,也都是她的老顾客了,没有不认识的。就不信他们能眼睁睁的看着车被推走。这会儿可还没有城管呢。
幼儿园的校长、老师也都认识,都是买过茶叶蛋的老顾客。原本就跟她们打听过孩子上学的事,雪雁带着孩子一来,就明白了。手续办得很顺利,老师跟小风聊了一会儿,发现这孩子人家是有基础的,就更乐意收了。
跟小风说好了,在幼儿园先试一下午。放学再来接他。
雪雁背着小雪才回摊子。
茶叶蛋的锅果然都空了。原本粥卖完了还剩下一个坛子底儿没送出去的咸菜也都没了。
好吧。没就没了。车和锅在就好。
装钱的盒子也在,盖子盖着,雪雁也有了心里准备了。
反正都这样儿了,还要等着小风放学。就想把空车推到门卫那里让保安帮着照看一下,去图书馆找找书看打发时间。图书馆的管理员之前每天都来跟她买粥,有次看到她借报亭的杂志看,就跟她说过,想看书可以去图书馆找她,不用办图书卡。
结果,打开那盒子一看,满满当当的零钱。不用查,也知道,绝对不会底于茶叶蛋的总价。
突然间,鼻子就酸了,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来自陌生人最诚恳的善意,总是很让人感动的。
第20章
“老师可好了, 还给我糖吃呢。”
下午,雪雁早早就到幼儿园接小风,怕孩子头一天上学,不适应。到了班上, 齐老师是把小风夸了又夸, 说没见过这么乖的孩子,脑袋瓜儿还好使, 教什么一遍就会。一个劲儿的说雪雁有福气, 把这个儿子供好了,将来老了就不愁了。
我重活了一回, 还得等着我儿子出息了再来依靠?那我就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雪雁心里吐槽, 嘴上把齐老师恭维着, 什么有经验有亲和力, 招孩子喜欢, 我们家孩子在家还是挺任性的,到您跟前儿就乖了,还是您有方法。把正吧啦吧啦把老师哄高兴了就行呗。老师高兴了,自家孩子还能吃着亏?
把孩子领出来, 小风从把的小兜兜里拿出来一块水果硬糖给雪雁看,雪雁问他在幼儿园待得怎么样的时候,人家也没有多愁善感,可高兴呢。幼儿园里图书多呀,他喜欢看。还有滑梯, 跷跷板, 木马之类他以前只在姥姥家的黑白电视里看过的玩具,都可好玩儿呢。问到老师好不好,就显摆老师奖励的糖, 是背诗得来的。
“老师说糖吃多了不好。只给了两块儿。我没忍住,吃了一块。只剩下一块了,先给弟弟留着,妹妹太小还吃不了。以后我再得了再给她留,行吗?”显摆完了糖,想起来剩下一块儿不够分,又把小脑袋低下了承认错误。
“小风真厉害,第一天上学就得奖啦。那妈妈晚上回去也奖励一块糖好不好?这样弟弟妹妹都有了。”孩子懂事得让雪雁心疼了。回去的路上,在小卖部买了二斤水果糖。回去就真的奖了一颗。高婶攒了好些个空罐头瓶子,就摆在窗台上,小风自己跑过去要了两个小的瓶子回来,一个里面放一颗糖,说是弟弟一个,妹妹一个,攒着。
“这孩子,咋这么懂事儿呢。”高婶稀罕小风稀罕得不行不行的,每在不夸上几句都不成。
“他这么大,也没什么任性的机会。这孩子是心疼我呢。”雪雁可不是那种别人一夸自家孩子,就谦虚着把孩子往差了说的人。孩子好就得夸。
晚上洗鸡蛋的时候,小风拿着他的专用小板凳,也跟着忙活,雪雁专门儿给他拿个小盆儿让他用。孩子想帮忙的心,得成全他。干不好也没关系,碎上一两个鸡蛋,她还是损失得起的。
干着干着活儿的,突然想起来,“风啊,老师给的糖能收着。但是外面不认识的人给糖可不能要啊。不光是糖,妈妈不在身边的时候,不认识的人给什么都不能要,记住了吗?”
这当妈的天线接通得慢了两拍,这会儿了才想起来教育孩子,可别让人给拐走了。
“姥姥教过的。不拿生人的东西,不跟生人走。”丁家就在街面上,老百姓日子越来越好过,镇子上也是越来越繁华,人来人往的,外地人也多起来了。孩子们没事儿在前院儿玩,就在大街边儿上。老人有时候照看不到,恨不能天天的叮嘱,别往街上跑,街上车来车往的,别让车碰了,也别让拉车的牛马踩着。别跟生人说话,别被拐了。有不认识的人说认识家里人是家里亲戚也别信,有人强行抱着走,千万记得喊救命。还一遍一遍的让孩子背家里地址,哪个省的,哪个县的,哪个镇,自己叫什么,爹妈叫什么。一遍遍的教。
兴隆镇并不偏僻,跟县城才三十里不到。其实这会儿并没有那么危险,老人就是看电视新闻上哪里哪里有孩子被拐了,吓得。小风聪明,别的孩子不走心,教好些遍也不一定记得住的,他都记得清楚着呢。这会儿雪雁一说,他就把姥姥教过的,给复习了一遍。
孩子能有这个意识,雪雁特别满意。
“妈,我想学武功。”小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呢?又看啥电视剧了?
“学武功?要做大侠吗?”雪雁就顺着话问。
“不是。会武功就能保护妈妈和弟弟妹妹了。”说完了,想想,家里亲戚好像不只有这三个,又加上一句,“还有姥姥姥爷,大舅大舅妈,老舅老舅妈,还有雪姐,小雨和小妹。”
哎约,倒是把姥姥家几口人给记得挺清楚。
“行,妈妈明天问问,看看哪里有教武术的没。”这会儿少林正火,全民武术热,说不定少年宫有武术班啥的呢。孩子自己想学的东西,别管学不学得成,雪雁是肯定支持的。
“我们班王雪妮可厉害了,还会劈叉呢。老师都说她武功好。”小风上了半天学,对他来说,什么都是新鲜的,小兴奋的心情,抑制不住要跟亲妈分享,话都多了不少。
“人家那个舞可不是你想的那个武。”雪雁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是看人家小姑娘下叉,以为是武功呢,自己发散思维想到武侠片上去了,回来才说要学武功的吧?
行吧。别管起因是啥,目标是好的就行。
第二天,雪雁还真就找人打听哪里有武术班了。她摆摊卖吃食的,生意还很多,每天都是两三百三四百的顾客,除了火车站和医院,生人多,市场和大学门口,绝大部分都熟客,认识的人多着呢。打听事儿最方面。
少年宫还真有武术班。学费也不贵,一个月才五块钱。
当然了,这是对她来说不贵。一般的双职工家庭,这会儿一个月多说也就一百多块钱,拿五块钱出来给孩子报兴趣班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周末开班,多大的孩子人家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