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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表情变化几乎叫人不察,至少,阮美琴没有发现。
  她依旧专注于女儿递来的手机新闻界面,配合盛佳敏的“添油加醋”:“妈,你看舒文萱这个女明星,成天想着嫁入豪门的美梦,为此不惜和程易明那样的人厮混在一起。”
  程易明的一些风流债,在名流圈里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阮美琴早有耳闻,对这个仗着家世不错的程易明当真是不太喜欢。
  若是一般的女孩选择程易明,可能是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可听盛佳敏说,这个叫舒文萱的女明星,平时很会看人眼色,势利得很,专门结交有钱人,可以不惜使出手段,只为抢占更多资源。
  温馨先前才提到,宋念念抢了舒文萱的男朋友秦涟,新闻报道,舒文萱又和程易明两人同居已久,那到底谁才是舒文萱的正牌男友?
  阮美琴最后得出的结论,已经全部写在了她的脸上,表情里。
  她不太高兴地看了一眼温馨,批评道:“温馨,你特地指出对方的身份是女演员女明星,就是想告诉我们,明星们比起一般人会更加爱惜自己的羽毛,很害怕有对自己不好的风声出现,所以你认为你这么说出来,说念念抢了她的男朋友会更有信服力,如果是平时,我可能就要信了你的话。”
  阮美琴此话不假,她与温馨接触的时间比和宋念念长,平日温馨表现的又很温柔乖顺,是一个长辈们看了都会喜欢的好女孩,她很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更偏袒接触时间长,也自认为更了解的一方。
  然而……
  正因如今温馨的所作所为,和平日里给她的印象不一样,阮美琴才觉得上当受骗,才觉得难以接受。
  阮美琴的声音不觉上扬:“你险些让我误会了念念,说什么秦涟是舒文萱的男朋友,说念念抢人家男朋友。那么程易明这人是怎么回事?”
  “我是该理解为,舒文萱和秦涟没有关系,还是舒文萱同时脚踏秦涟和程易明两条船?”
  “如果是后者,我可以合理怀疑舒文萱这个女明星的人品有问题。”
  话说到这份上,足以证明阮美琴有多么生气。
  温馨一时怔怔,被她强大的威压摄住,一句话也说不出。
  盛佳敏在旁边笑着说:“咱们公司的广告策划部啊,之前还想请舒文萱来代言呢。”
  “什么?她准备做我们公司的代言?”阮美琴年轻时是正经大家闺秀,最是瞧不上这些有手段,颠倒是非,惯会利用男人的女人,一听她在做代言,马上一声喝下,“不行,这代言不能给她做,我不同意。”
  公司的事,阮美琴其实从来不过问,但只要她过问的决定,盛老爷子都会无条件妥协。
  “必须撤掉她,”阮美琴还在重复,“代言不能给她做。”
  盛清宁平静的目光看向阮美琴,语声里也是波澜不惊的平静:“早已经撤销了。”
  “顺便……”他轻轻看了一眼仍然愣怔的温馨,眼中毫无感情色彩可言,有的只有冷冽的严肃,如冰霜雪地。
  “我也已经将广告策划部那些喜欢乱请明星的员工们离职了。”
  温馨倒吸一口气:“……”
  盛清宁平静的表情下,藏着的分明是不平静。
  暗潮涌动厉害到,她都不敢再直视他的目光。
  温馨暗自向后小幅度退步,她今天算是领教到盛家人的厉害了,哪怕平时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盛母,最后还不是站在自家儿子女儿那一边。
  她本还想在他们的面前留个好印象,可如今,嫁给盛清宁的美梦破碎,似乎也不需要什么好印象了。
  “阮阿姨。”
  温馨笑了笑,笑容有点狰狞凶狠,这是她第一次在阮美琴的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
  “我从小就和盛清宁认识,我们一起长大,相处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我一直把自己当成盛家儿媳来培养,努力长成你们喜欢的样子。”
  “我不喜欢马术,也不喜欢念书,但是为了能变成配得上他的样子,我忍,我什么都可以忍。”
  “我努力乖顺,努力温柔,努力在你们长辈面前做一个乖孩子,就是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认同。”
  “可是你们呢?”
  “说不要就不要。”
  “连平日口口声声说把我当成儿媳妇的你也是,到最后只会去顾虑盛清宁和宋念念的感受,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吗?不是说时机成熟,就会去我家提亲的吗?”
  “我喜欢清宁,喜欢他就是喜欢他,为了得到他,我动用点手段又怎么了?”
  没想到在撕破脸后,她会彻底吐露真言,承认自己的一些所作所为。
  阮美琴无话可说,的确曾经她说过,很希望盛家和温家能结亲,但多次旁敲侧击后,盛清宁都直接表态没有这个意思,阮美琴也就就此作罢。
  她以前不明白是为什么,如今开始明白了,原来盛清宁一早已知晓温馨是什么样的性格和为人。
  轻轻一声冷笑,忽然从身后悠然传来,盛清宁颀长的身影,镇定地走至温馨的面前,一字一句说道:“你所说的喜欢我就是喜欢我的表现是,经常和朋友出入夜店场所,勾搭那些外国友人,和他们约会,并且当晚就发生关系?”
  温馨望着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险些说漏了嘴,问他“你怎么会知道”?
  【盛清宁不会在跟踪我吧?】
  【难道他还知道二月八日,我和jack的事?】
  “我当然知道。”
  她又是一惊,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开口,盛清宁却像是能听到她心里的声音似的。
  “二月八日你刚去过夜店,和其中一名叫jack harry的刚发生过关系。”
  “除了二月八日,去年之前你也去了不下十次,和不下十个男人……”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本想继续开口,可到底是给她留了点颜面,毕竟在自己母亲的面前,他不想母亲听到这种糟糕的事污染自己耳朵。
  他适当的手下留情了些,连温馨与侄子盛文杰暧昧过的情况,都没有主动指出。
  但若是温馨敢和他继续狡辩,或是对着宋念念再次出言不逊,他很可能会将之前一时的“容忍”彻底打破。
  幸而温馨有自知之明,她已经看到阮美琴满脸的诧异与明显的厌恶,被喜欢过的人当着其他人的面狠狠撕开真面目,当真需要莫大的承受力。
  温馨又气又恨,为盛清宁的不留情,以及全程都被盛清宁护在身后,安静享受来自盛清宁独宠的宋念念的安然。
  她气到眼睛发红,恶声恶气地说:“盛清宁,别以为你找人调查我就可以调查的心安理得了,你现在是在往我身上编造莫须有的罪名,是诽谤!”
  “我诽谤?”盛清宁又是一笑,那么的柔和,“温馨,你可真是双标,只许你找人调查我,不许其他人找人调查你?”
  “当然,”他认真地盯着她,盯得她一刻不敢动弹,“没人规定一个人在单身的时候,不可以与别人发生关系。”
  “我只是质疑你对我的喜欢,是不是水分有点太多?”
  “……”温馨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以及。”盛清宁神神秘秘地微笑着凑近她,压低声音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开口,因为有些话不方便让阮美琴知道,他怕母亲得知以后会害怕。
  温馨以为他要说什么,比如羞辱她的一些言语,然而他只笑着说了一句——
  “我可以听到人的心声。”
  唇瓣一张一合之间,他轻轻一笑,离开温馨的身边。
  哪怕凑在她耳边说话,也保持了一个得体的距离。
  温馨不可置信望着他,想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哪有人能听到别人的心声?”,就听他用万分笃定的语气说:“信不信由你。”
  那从容微笑的神情,自始至终没有变过。
  温馨脚步虚浮了一下。
  也就是说,如果盛清宁交代属实,她往常所有的心声都在他的面前暴露无遗?
  不,不可能,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存在。绝对不会的。
  可是……如果盛清宁真的能听到人们的心声呢?
  能听到她的心声呢?
  她往常所做的一切,全部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却装作无事发生的情况,仅因为她对他构不成威胁。
  或是说,她在他心里的分量,无足轻重。
  如今微笑着说出来,也不过是为了保护宋念念而已。
  至于她会怎么想,都不在盛清宁考虑的范围内。
  他无所谓温馨害不害怕他,相信不相信他,也不在乎温馨会不会到处宣扬。
  温馨的脸,连同耳后根倏然红了。
  一种羞耻感从足底蔓延到全身,像是受到了最严酷的惩罚,她全身不着寸-缕-暴-露在公众视野间。
  难以言喻的耻辱感占据整副躯壳。
  盛清宁一早就知道她和别的男人有染,他微笑着看着她,从不言语,但是心底的较量在那,像看跳梁小丑。
  无论他是不是真的有读心术。
  她也不会到处说。
  这种事连她本人都不相信,说出去根本难以叫人信服。
  人们也只会嘲笑她,因爱生恨居然编造出一个如此荒唐的谎言,就这么喜欢盛清宁吗?喜欢到不惜想要动用手段摧毁他?
  温馨:“……”
  她强颜欢笑着,终于明白盛清宁的态度究竟怎样,在他的眼底,她看不到一点希望,盛清宁也绝无可能去照顾她的情绪。
  他温柔起来总是容易给人一种错觉。
  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的柔情,从来只会倾向一个人。
  现在那个人已经找到了。
  这才是给温馨带来的最致命,也是最无情的打击。
  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温馨头也不回、也不好意思回头的从盛家跑开。
  以后再也没有来盛家的理由,不管是盛清宁、盛佳敏,还是阮美琴,连盛家的管家,以及宋念念,他们所有的人都已经找到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没有脸再跑到这里来。
  等到温馨跑远以后,阮美琴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不知道盛清宁压低声音和温馨说了什么,但她清楚盛清宁在嘲讽温馨,质问温馨她所谓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和别的男人约会并发生关系?
  温馨居然是这样一个女孩儿。
  深情装久了,装得连身边的人都快以为她是真的深情。
  叹息一口气,阮美琴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握住宋念念的手,勉强笑着说:“刚才的事,让你受惊了。我差点就要误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