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任芯醒来,看到两张表情复杂的脸,非常后悔睁开了眼,想再晕过去,这两张脸的主人闻夫人和丁一却一点儿都不配合。只得强挤出微笑弱弱地招呼:“闻夫人、一一姐。”
“你还好吧?”
“醒了就好,我看你还是在这里住下,身体那么差,回去谁照顾你,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向闻家的先人们交待。”
疯话又来了!
任芯心里打了个寒颤,想着:我暂时是离不了了,那就得让你离开,当然,让你离开闻家是不可能的,我也没那么大能耐,但让门和墙把你隔在我的视线外还是可以的吧,大不了,我不出这间房。
丁一,她应该是正常的,因为她只说了“你还好吧”这四个字,完全说明了她既恨我、又怕我出事的无奈。想离开,只能靠她了。
他们回来时,天快黑了,闹腾一阵后我晕倒,这种晕法时间不会太久,按我估计,现在是深夜吧!难得你们还有心等着我这个入侵者醒来。
“闻夫人,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宽容的让我留下来。很晚了,你回房休息吧!”
不知闻夫人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故意装作没听见,任芯又次说了一遍,她还是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丁一也许觉察到任芯有话想跟她说,本不想多说一个字的她也劝起了闻夫人:“闻姐,你从没这么晚睡过,要是明天有黑眼圈,爸看到了会怪我没照顾好你。”
闻夫人的脸上有了小女人的幸福笑容,那是她和闻梓岚在一起时才有的,抬手摸摸脸,有了起身的打算。
“还有,你不是说要替我出气骂贤的吗?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一次骂个够。”
“好,一一,就你心疼我。我现在就去睡,养足精神,明天让小贤给你端茶认错。你也别在这儿待久了,你们都需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
挪步送闻夫人,脚抬起来,却迈不出去。一扭头,发现衣服被任芯紧紧拽住,她眼里有惊恐。
看着闻夫人关门离去,她握住她的手,让她松开衣边,坐到床边对她说:“我知道你有话要跟我说。”
她不仅没放开她的手,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小心亦亦地问:“你刚才说的‘爸’是谁?”
“闻先生啊!”
“闻赋贤的爸爸?”
“是啊!”
任芯的眼光忽东忽西地瞄,手抓得她更紧,还沁出了汗,“他不是死了吗?”
“嗯,几年了,在我嫁入闻家之前就死了。”
“那你刚才?”
“闻姐的世界里仍然有他。”
说者很平常,说的也是事实,但在听者来说,是难以想象,任芯惊得张圆了嘴,在想:她的世界有死去的人,那她怎么又跟活着的人生活在一起,还是她也死了,活着人都跑去了她的世界?
诡异!太诡异了!
离开,一定要离开,还是现在。
“一一姐,我真的要给你说声对不起,我骗了你。”
“你骗了我什么?”
“我肚子里的宝宝不是闻赋贤的,昨天之前,我只见过他的照片,他从没有见过我。”
能得到这样的证实,心应该轻松,可是,这话却像一根绳子,绞紧了她的心,还让她升起了怜悯。“任芯,你有一颗善良的心,这件事,你也不想,但他毕竟发生了,我们就应该去面对、去解决。我知道,你不想伤害任何人,不知你想过没有,我们都是成年人,都有足够的承受能力,伤害了,也能很快恢复。可你肚子里的孩子,他还那么小,小得承受不了丁点儿伤害。任芯,你太傻了,不是他爸爸说不承认就否定了他是他儿子的事实,你顺了他爸的意撒这个谎,最终,受伤害最大的是谁?你儿子。还有你,你想你儿子怨你恨你一辈子吗?”
丁一的眼角有了泪光,任芯伸手想去为她擦掉,丁一先一步擦了,苦涩地笑笑,“没什么。”又低下了头,她心里在想,我能对她说出开导的道理,自己怎么就没有想过,离开了,以后对孩子说他的爸爸是谁呢?告诉他真相,他是恨我还是怨他?如果下午是真的见到舞娘,他又真跟我说了那些话,是不是就让舞娘当他的爸爸?可是,他终会发现我与舞娘不是真夫妻。又或者,我趁他没出生,另找人嫁掉……
越想,问题越多。
头脑里一片混乱。
“一一姐,谢谢你提醒,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我不能让宝宝怨我恨我,他应该有完整的家,有爸爸和妈妈,明天,我去医院把宝宝取掉。”
丁一猛地抬起头,不相信地问她:“你说什么?你要做掉孩子?”
“嗯,虽然很舍不得,但长痛不如短痛,我不想他在痛苦中过一辈子。”
“天,是我说错了,还是你理解错了?任芯,我跟你说这么多,不是要你做掉孩子,而是要你把孩子生下来,”
“这孩子真的不是你老公的。”
“是不是他威胁你?这个混蛋,我找他算帐去,自己的孩子不认不说,还要杀掉,他是不是人啊?”
“一一姐,宝宝真的不是他的,你听我说……”
“我知道你很想要这个孩子,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母子平安,有名有份。”
“一一姐、一一姐,真的……”
门合上了,任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怎么真话反而没人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