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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腐泥、白骨中伸出白色的像丝线状的东西,像海藻般来回轻轻飘动着。那些丝状物又轻又柔,数量极多,飘在白骨和腐泥堆上既诡异又好看。
  老妖道像只壁虎般贴在洞壁上,望向聂然,说:“你也是为这个花来的吧,我们二一添作五,如何?你看到那莲子吗?它很快就要熟了!”
  聂然用力地“呸”了声,说:“你打断狗哥的腿,我是来报仇的。”
  老妖道朝聂然招招手,意思是你上来。
  聂然不太懂这个花,也不觉得自己有像猴子和壁虎那种飞檐走壁的本事,于是,喊道:“百万,上,咬他。”
  百万看到老妖道没了武器,又神气起来。他对聂然说:“你小心坑里的花,那是腐尸花,有剧毒,动物沾上会全身溃烂化成尸水。”
  聂然倒抽口冷气,说:“好歹毒啊,竟然想骗我去摘这花。”她气得抡起手里的重剑扔到了坑里,对老妖道说:“你的剑掉坑里了,去捡呀。”
  老妖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剑掉到坑里缠满腐尸草,心疼得脸直抽搐。他深知自己不是他俩联手的对手,扭头蹿到对面的一个跟来时的通道差不多的山洞中,消失了。
  聂然不会攀住洞顶,但是跳高跳远是她的强项。她一个助跑,腾空跳起,落往对面的通道,却突然被百万撞飞出去,“啪”地一声撞在岩壁上,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她挂在岩壁上,感觉岩石都被自己撞裂了。
  她从岩壁上摔落下去,掉在百万的背上。她叫道:“你干嘛呀!”
  百万变成正常体型大小,四肢爪子大大地叉开撑在两侧的洞壁上,摆出一个劈叉的造型给聂然当肉垫。他说道:“你看脚下。”那老妖道刚才是踩着大坑边缘跑掉的,聂然没看清楚,差点跳坑里。
  聂然翻身,低头往下方望去,赫然见到那大坑竟然还有条岔道到山洞里,里面全是根须和尸骸。这些骨头都不知道在这里多少年了,都烂成骨渣了。她说道:“谢了。”又问百万,“你不是说有生命之髓吗?这个吗?”不要说吃,摸到都能化成尸水的。
  百万说:“生命之髓和腐尸花是伴生关系。生命之髓能解腐尸花的剧毒。”
  聂然问:“那生命之髓在哪?”
  百万说:“埋在泥里。你见过挖藕吗?像挖藕那样抠出来。”
  聂然:“……”她可不可以把百万踹到坑底下去?她问道:“怎么抠?”
  第84章 乐极生悲 百万说:“你抠不了,我来。……
  百万说:“你抠不了, 我来。你抱紧我,我先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当心那老妖道杀回马枪。”
  聂然比划了个“ok”的手势, 调整好姿势趴在百万的背上, 搂紧脖子,让百万送她回去。
  麒麟兽模样的百万将脚点在岩石上飞快地几个奔蹿便到了对面, 等聂然从背上滑落下来后,便纵身一跃跳进了坑里。
  这坑很深, 腐泥更是软得像泥潭里的稀里, 它跳进去后, 顿时埋得只剩下脖子以上露在外面。
  聂然紧张得猛咽口水。这要是自己扑腾进去, 瞬间埋得头都看不到。
  百万的体型庞子,它去到坑里挤得烂泥翻涌不说, 泥底下的东西全让它搅了出来,骨头、没有完全腐烂的烂肉,人的、鸡鸭鱼羊的都有, 乍然看起来特别像倾倒厨余的垃圾场。
  百万努力地高仰起头,将脑袋变露出在泥面, 伸出右前爪努力地在地上泥底下挖刨, 造型跟藕田里用手挖藕的一模一样。
  坑里的那些如果海藻般飘舞的白丝全部朝着百万卷过去不说, 那些根茎也都缠在了它的身上, 想用根须扎进它的体内, 并且释放出带有腐蚀性的粘液, 大概是想像胃酸那样先把他腐蚀消化掉。
  聂然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就怕待会儿捞只骨架百万上来。
  百万浑身覆盖的鳞片宛若密不透风也不渗水的盔甲,把它防得严严实实的不说,它身上的白光对那些根须还有伤害作用, 那些缠在他身上的根茎跟扔到火里烧似的飞快枯萎变成黑色灰烬状。
  蓦地,聂然有种被窥视的感觉,眼角余光瞥见黑暗中有两只眼睛状的幽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老妖道杀回马枪了!
  她对着黑暗中,竖起一根大中指,喊:“百万,把老妖道的剑扔上来,我劈死他。”
  百万正在奋力地拉拽底下的生命之髓,吃力地说:“没空。剑那么脏,上面沾满了剧毒,我扔上来你也没法拿呀。”
  聂然当场后悔!扔什么剑啊,至少它够重够锋利,拿在手里还不怕老妖道捡回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跟着谭真人的声音传来,“那边!”
  好几个脚步声一起过来,没一会儿,谭真人、杨丹青、厉归真、胡槊、魏光一起过来了。
  几人见到百万埋在坑里只露出颗脑袋变,表情都狰狞了,还以为他掉了下去。谭真人大喊:“不好,那是腐尸花,快拿绳子拉他上来。”
  聂然赶紧阻止,“别啊,百万在抠藕。”
  杨丹青劈头骂道:“你见过什么藕长这么大的荷花!”她取出符,正准备化成符桥把百万救上来,便见百万像在泥里面游泳似的往岸边靠过来。
  这是能上来!且这货现在满身沾满剧毒!
  杨丹青赶紧招呼:“都让开,当心沾到他身上的泥。”
  百万爬到坑边,左前爪搭在岩石上,两条腿奋力地往上蹬,右爪似乎还拽着什么东西。
  谭真人注意到,问聂然:“他在干嘛?”
  聂然说:“抠藕。”
  谭真人不说话了,目不转睛地盯着。
  一根长条形状的类似植物根茎的东西被百万从泥里拽了出来,那东西糊满了淤泥,也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样。
  对面山洞的黑暗中,突然蹿出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跃到洞顶上,呼地一声破风声响,一根鞭子从空中落下,卷中百万手里拽的东西,撒丫子飞奔,一下子蹿进黑暗中不见了。
  魏光吓得大叫声:“什么东西!”
  聂然急叫声:“老妖道!”大意了!
  他之前跟他俩对打时候速度可没这么快!这破妖道竟然麻痹她!
  突然,前面的山洞里传来一声不似人音的哀嚎,那叫声比狗哥被聂然踩到尾巴的声音惨多了。
  百万扭头看了眼老妖道所在的方向:腐尸花的根有什么好抢的。烂手了吧!
  他从坑底下拽出一根大概有一米多长,手臂粗,呈两截形状的东西出来。
  聂然看着那泥糊糊的东西,傻眼了,叫道:“还真是……藕啊!”一模一样的!那藕节、那长短大小,那泥糊糊的样子,是藕没错。她对杨丹青说:“师婆,你看,藕!”
  杨丹青无话可说!
  藕确实是长在腐泥里的,而尸体对植物来说是非常好的养分。
  百万拽着藕爬上坑,忽然听到身后的山洞里传来极压抑的带着痛苦的喘气声,还有极轻微的脚步声,立即警惕。
  杨丹青觉察到有异,手里的镯子与一排符一起飞过去。
  符光闪烁,照得昏暗的山洞一片雪亮,但持续不到一秒钟便又黯淡下去。
  对面的山洞里响起一声哀嚎,以及飞快远去的脚步声。
  这次是真的跑远了!
  百万眼尖听力也好,清楚地看见老妖道的一条胳膊没有了,并且还闻到他身上有血腥味,显然是刚才中毒及时断臂自保。
  聂然喊:“百万,你帮我把剑捞回来。我后悔扔下去了。”
  谭真人闻言倏地扭头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聂然:你把我的剑扔下去了?
  百万又扑腾到坑里一通摸索,找到已经沉到泥里的重剑,扔到坑边。
  谭真人一看,不是自己的剑,长松口气,随即一醒:我的剑呢?
  他把聂然看了又看,没看到自己的剑在哪里。
  聂然对谭真人说:“谭真人,你的剑让老妖道砍断了,我……我……我把他的剑赔给你。”借人家的东西用坏了,要赔的。她借谭真人的剑时,看他心疼的样子就知道平时一定很宝贝。
  谭真人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缓不过来。
  章振武从那把重剑的造型大小及显露出来的部位,一眼认出,叫道:“师父,是神陨!”这剑是天降陨石打造的,锋利、坚固,还有特殊的磁场,专克鬼邪,失踪了三四百年,没想到出现在这里。
  杨丹青深深地看了眼聂然,再次无话可说。这徒孙出手真阔气。洞天观里,除了斩不平,挑不出比这更好的剑。
  剑上都是有毒的淤泥,章振武不敢直接用手拿。他戴上手套,脱下衣服把剑上的淤泥擦拭干净,露出重剑的真容,呈到谭真人面前,“师父,真是神陨!”
  谭真人那剑虽然有点年头,蕴养得不错,但天然的底子摆在那,比起老妖道的这把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转折来得太大,过于突然,以至于谭真人懵了好几秒都没回过神来。他缓缓扭头,有点不敢相信地问聂然:“你把这把剑赔给我?”这个必须确认清楚。
  聂然见状便明白他们对老妖道的这把剑相当看得上,不用担心赔偿问题,说道:“赔给你。”反正是老妖道的剑,不是自己的,拿去赔给别人,不心疼。
  谭真人朝聂然拱拱手,又问杨丹青:“杨真人,您看?”
  杨丹青能说什么?她只能说道:“归你了。”抬眼看向前面的山洞,“不知道前面通往哪里?老妖道跑了,终留是个祸患,还得想办法除掉才是。”
  百万东西到手,变成人形,把“藕”抱在怀里,招呼聂然,“然然,走啦。”至于这些尸坑、腐尸花、烂泥,自然会有道士们处理。
  聂然很怀疑,问百万,“你确定这藕能好吃?这么臭!”
  百万说:“洗干净就好啦。”他把糊满泥的“藕”凑到聂然的面前,说:“你闻闻,是不是有一种特别诱人的清香?”他吸了吸鼻子,馋得口水都出来了。这味道,真好。
  聂然怀疑自己让泥坑里的臭味熏到嗅觉出问题了。她只闻到了烂泥混着腐尸的味道,如果说真要找一种合适的味道来形容,那就是死人埋了大半年的坟撬开板棺挖出来的泥,就是这个味儿。
  这东西吃了延年益寿?怕不是要当场去世!
  莫非麒麟兽能吃的东西,跟人吃的不一样?就像狗觉得屎很香一样?
  聂然脑补一通,瞬间看向百万的眼神都不对了。
  百万保证,“能吃的,你师父那药丸……”惊觉到旁边有人,把话咽了回去,招呼聂然,“走啦,回家再说。”
  这么臭的东西拿回家,家还要不要住人了?
  聂然说:“先拿上去用水洗洗再说。地下停车场有水龙头,用那个洗洗看。”
  百万馋得猛流口水,但实在太脏,下不了口,于是欣然同意。
  他俩从洞里爬出去。
  两人沾了满身恶臭的泥,那味道比尸体还难闻,熏得围在洞口处的众人齐齐避退。
  聂然找到旁边的消防栓,打开水龙头,先对着自己哗啦啦地一通冲刷,又再对着百万一通冲洗。
  百万洗澡可快了,身上的泥冲掉,再猛地一甩,瞬间干净清爽。
  聂然衣服上的泥那都是僵尸身上的烂肉还带着臭血,直接渗进布料里,加上洗粉搓衣都洗不出来。她身上的烂肉污泥冲掉后,露出烂衣服下的伤口,没伤到骨口,但裂开的口子还在流血,显得触目惊心,还有点疼。
  百万见状,把“藕”冲洗干净,从藕节处将它一分为二,分出一半给聂然,说:“吃完伤口就好了。”他说完,将自己手里的那截“藕”咬掉外皮,再揭开一层薄薄的晶透的膜,露出了类似骨髓状的东西。
  聂然闻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清香,像什么果实熟透的味道,馋得唾沫不断分泌。
  百万抱着足有成年人手臂长的大藕节,小口地嚼着吃,舍不得咬太大口,又吃得停不下来。
  聂然看得更馋了。
  她把手上抱的藕节洗干净,学着百万的样子去咬外皮,一口下去,差点把牙崩了。
  这皮看着跟藕皮一样薄薄的一层,比老树皮还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