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的,叶韶光穿了一身新衣裳,打扮得漂漂亮亮等在家门口。
等了没多久,叶红军来了,因着今天要拍照,他特意换了一身新衣裳,头发上打了发蜡,整个人满脸喜色,俊美非常。
叶韶光看痴了,心想这个男人就要属于她的了!
兔国的婚姻法只允许一夫一妻,拿了结婚证,她就是叶红军正正经经的妻子了,既不是通房,也不是姨娘。
叶红军扬了扬手:“上车,咱们该出发了。”
“嗯呐!”
叶韶光跳上车,主动伸手搂住叶红军的腰。叶红军握住她的手,脑海里回想起他第一次载叶韶光的情形,嘴角无意识勾了起来。
“叶韶光同志,你可要抱紧了,不然摔倒了可别找我负责任。”
叶韶光乐滋滋配合道:“你谁啊,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凭什么让我抱紧你,不要脸。”
叶红军笑了起来,双腿一蹬,载着叶韶光往镇上出发。
领结婚证之前要先去照相,照相馆门口,叶红军将车停下,牵着叶韶光往里面走。
“同志,我们想照相。”
工作人员不甚热情道:“照什么相,结婚照还是别的相。”
叶红军一本正经道:“结婚照。”
工作人员扫了俩人一眼,领着他们往另一个屋子走。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边放着照相机,一边放了两张凳子,凳子后边拉了一块红色的布。
“到那里坐下。”
俩人走过去坐下,工作人员又道:“双手垂直放到两侧,抬头挺胸看镜头。”
叶韶光第一次照相,整个人紧张得不行,出了一手心的汗。
“女同志笑一笑。”
叶韶光扯起嘴角,可能是紧张过头了,怎么都笑不出来。
叶红军拉住她的手,安抚道:“别紧张,我在呢。”
工作人员瞪了叶红军一眼:“松开手,按我刚才说的坐好,还照不照相了,净捣乱。”
叶韶光赶紧撒开叶红军的手,整个人紧绷,双手垂直,头高高扬起。
“看镜头,一、二、三!”
“行了,可以动了。”
叶韶光笑道:“谢谢同志。”
工作人员开了一张单子,将单子给了叶韶光:“半个月后凭这张单子过来领相片。”
“知道了,辛苦您了。”
俩人离开照相馆,推着自行车去往下一个地方走。
站在民政局门口,叶韶光忍不住擦了擦手上的汗,叶红军牵起她的手,俩人慢步往民政局里面走。
领结婚证要提交不少资料,叶韶光拿过背包,将各种证件交给工作人员审查。
看过证件后,工作人员又问了俩人不少问题,问完才笑道:“符合结婚要求。”
她拿出两张纸,刷刷在纸上写字。
“这是你们的结婚证,拿好了。”
叶韶光拿过结婚证,上面写着“叶红军,男,二十一岁;叶韶光,女,二十岁,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兔国人民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登记机关:全水镇民政局,负责人:赵红,一九六零年十一月五日。”
叶韶光忙将结婚证收好,勾了勾叶红军的手指头笑道:“军哥,咱们领证了!”
叶红军挠了挠她的手掌心:“领证了!”
工作人员笑道:“恭喜二位喜结良缘。”
叶韶光撒开叶红军的手,从包里掏出一把糖果:“请您吃喜糖。”
工作人员很给面子的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笑眯眯道:“早生贵子啊。”
叶韶光红了脸颊,叶红军笑道:“承您吉言了。”
叶韶光害羞得不行,赶紧拉叶红军离开。
凌晨两点,孙芳芳打开叶韶光的屋门,拉开她的被子,催促道:“韶光,快醒醒,该起床梳头发了。”
阿进婶端了一盆水进屋,也催促道:“赶紧洗漱。”
叶韶光紧张了大半夜没睡,好不容易刚眯上眼睛,又被孙芳芳跟阿进婶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走下床。
阿进婶怕她摔倒,赶紧过去扶着她。
“当心点,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出意外。”
阿进婶直接拉叶韶光到门口,给她盛了一搪瓷缸子冷水,帮她挤好盐粉,将搪瓷缸子和盐分一起塞到她手里。
“赶紧刷牙,吉时快到了。”
叶韶光也怕误了吉时不吉利,眯着眼睛快速洗漱。
擦干净脸,叶韶光倒掉盆里的水,自觉坐到床边。
孙芳芳一眨不眨地盯着手表看:“还差半个小时。”
据孙芳芳说梳头的吉时在凌晨三点,错过了这个点得到明天中午十一点才是吉时。
听说还有半个小时,叶韶光顿时软了下来,没筋骨似的靠着阿进婶坐。
阿进婶拍着她的后背道:“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你就结婚了。”
孙芳芳流出眼泪:“是啊,一眨眼结婚了。”
孙芳芳感慨不已,她还没陪着叶韶光长大,她就要结婚,要当别人家的媳妇了。
叶韶光看孙芳芳跟阿进婶都哭了起来,忙哄道:“妈,婶,你们别哭了,你们一哭我也想哭。”
她扬起脸:“新娘子能哭吗?”
阿进婶忙擦干净脸上的眼泪,着急道:“不能哭,韶光啊,你得憋着,绝对不能哭知道吗?”
叶韶光点了点头,岔开话题道:“婶,你跟我叔是怎么认识的?”
说起王奋进,阿进婶想起了俩人年轻那会,脸色渐渐红了起来。
“我跟你叔是媒婆介绍认识的,当年你叔想去打鬼子,他家怕他一去就没了,急忙找媒婆给他张罗媳妇。”
叶韶光来了兴趣,笑眯眯问:“婶,是媒婆相中了你还是我叔相中的你。”
阿进婶点了点叶韶光的脑壳:“当时国难当头,谁都没有心思想这个,一心想着将鬼子赶走。我看你叔有革命热情,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己找的媒婆说要嫁给他。”
叶韶光蹭了蹭阿进婶的手:“我叔什么反应?”
阿进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笑出声:“他不愿意,说什么不赶走鬼子不成亲。”
叶韶光追问:“后来呢?”
阿进婶收起笑脸:“后来你叔偷偷去战场,想要加入军队,可惜他命不好,还没找到红军就把自己的腿给摔断了。也是他命大,遇到了好心人,被好心人带了回来。”
“后来我叔没再提上战场的事?”
阿进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泪流了出来,十分伤感。
叶韶光知道自己问了不应该问的问题,赶紧改口道:“妈,你跟我爸又是怎么认识的?”
孙芳芳笑了笑,淡然道:“你爸是进步新青年,我是新时代女性,指导员见我跟你爸年纪都不小了,就介绍我俩认识。”
“我觉得你爸还挺有想法,就跟他结婚了。”
叶韶光不了解他们的那段历史,但听着他们的叙述,大概了解到那个时候的男男女女一心为国,没多少儿女私情。
孙芳芳扫了一眼手表,笑道:“吉时到了,梳头发吧。”
叶韶光嗯了一声,侧身坐好。
孙芳芳拆下她的头发,将木梳给了阿进婶。阿进婶往盆里沾了沾水,轻轻梳了起来:“一梳梳到尾,一生富贵荣华;二梳梳到尾,身体健康无病忧;三梳梳到尾,多子多孙又多福;再梳梳到尾,夫妻恩爱举案齐眉。”1
“好了,你跟叶书记的生活一定和和美美,平平顺顺。”
梳好头发,阿进婶给叶韶光编了发髻,将她的头发全部梳了起来。
临近四点,孙芳芳跟阿进婶一人给画眉毛,一人给她抹胭脂,按阿进婶的话来说,她们要把叶韶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让叶红军见了就走不动道。
早上八点,孙芳芳给叶韶光煮了一碗面。吃过面,叶韶光开始忐忑不安起来,还有半个小时,叶红军就要过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八点三十分到了。
门外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一会,门外的人吵嚷起来。
“不能让叶红军就这么进屋,必须让他做保证。”
这是黄芬的声音。
“对对对,必须让他做保证,不说好话不让他进屋。”
这是王百华的声音。
外边很吵,吆喝声,爆笑声,声声入耳,叶韶光听不到叶红军说了什么。
很快,外边爆发鼓掌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门被推开,叶红军被挡在门口。
黄芬笑眯眯道:“想接走韶光也可以,先把她的鞋子找出来吧。”
长水村有很多婚礼习俗,其中一样就是要新郎官找新娘子的鞋子。
叶红军走进屋,凑到叶韶光耳边小声道:“媳妇,你鞋子藏哪里了?”
他声音低沉,一声媳妇喊得叶韶光浑身酥酥麻麻,忍不住红了耳尖。
黄芬着急道:“不带这样作弊的,必须你自己找。”
叶韶光找回心神,咽了咽口水道:“我不知道!”
知道也不告诉他。
叶红军盯着她看:“好媳妇,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