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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云棠已经随魔域的人怎么想,毕竟他们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
  云棠和燕霁整装待发,前往十狱剑所在之地。
  云棠是十狱剑剑主,她和十狱剑之间自存联系,云棠按着剑意的指引走过去。
  十狱剑插在一处峭壁里,崖高万丈,要想过去,首先需得杀了路上许多魔怪。
  魔怪的血染红峭壁下的山路,云棠跟在燕霁后面,脚爪上带着利刺的苍鹰从天空上盘旋急刺过来,燕霁和云棠二人周围的结界登时光华大作,一道气流迎风而上,将那只苍鹰狠狠抓下来。
  苍鹰落在地面上。
  这只是第一波,天空中的苍鹰越来越多,燕霁道:“他们来了。”
  云棠点头,刹那间,天空中密密麻麻全是苍鹰,被一阵乐声操控,正是温如风。除他之外,晓内的高手齐聚于此,他们全都呲牙咧嘴看着云棠。
  温如风声音温和:“十狱君,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抚摸着自己的笛身,“你明明知道孤苍渺大人不会杀你,何必闹到兵戎相见?”
  温如风脚底下是振翅的雄鹰,雄鹰扇动翅膀的声音太大,像是呼啸的风声,充斥峭壁内外。
  云棠道:“可能你愿意自己在魔域内摸爬滚打活下来,最后却要仰仗他人的鼻息而活。你觉得挺棒,本君不乐意。”
  她把腰间长剑抽出来:“毕竟本君要想如此,不用这一身剑术,也能早早达成目标。”
  她修魅术不好吗?
  温如风站在上空:“十狱君总是如此,所以……当初我们才会愿意效忠于孤苍渺大人,而不是效忠你。”
  他们和孤苍渺是一样的人,有共同的价值取向,温如风提供给孤苍渺想要的,孤苍渺提供给他想要的。
  至于云棠,她桀骜不驯,温如风毫无安全感,这才背弃云棠,选择孤苍渺。
  云棠撇嘴:“你要向孤苍渺效忠也不至于现在还要嘴上效忠一次,至于吗?是不是孤苍渺多疑,你没有安全感?”
  温如风笑意微僵,眼中划过一丝杀意,但他活生生忍住。
  现在云棠没有十狱剑,就相当于老虎没了爪牙,不足为惧,真让他们担心的,是旁边那个黑衣男子。
  温如风游说道:“阁下呢?阁下修为高深,如能进入晓,孤苍渺大人一定倒履相迎,也许阁下才来魔域还不清楚,晓在魔域的地位,可以无惧任何一位魔君……”
  云棠打断他:“你别游说了,你看不出来吗?不是他是我的人,被我蛊惑,而是我是他的人,你们游说他不如游说我叛变。”
  我是他的人……
  温如风稍微停顿一下,想到晓的人昨晚汇报上来,云棠和那人共住一间屋,以爱称向称,他们的关系,并不单纯。
  十狱君在魔域那会儿,容貌盛,修为高,洁身自好,也不同任何人双修提高修为,更不以身体谋算什么。
  没想到现在,因为虎落平阳,也落到如今的地步。她宁愿如此,都不回归晓。
  温如风脸上的笑意消失:“那十狱君愿意叛变吗?”
  云棠露出一个笑:“不愿意。”
  “杀。”温如风听到自己冰凉的声音。
  云棠是一个人也就罢了,晓可以捉到她,慢慢利用,但是如果她身旁有那样的强者,不能为我所用的利器,只能杀掉。
  那是孤苍渺和他……一致同意的结果。
  雄鹰振翅,无数雄鹰盘旋飞下,晓内的高手从铺天盖地的雄鹰之中出手。他们有的是骨修,雄鹰内会蓦然出现奇异的骨头,它们慢慢变化,成为另一种形态的怪物,操纵着风雷雨火,朝云棠燕霁攻来。
  擅长空间术法的修士将领域放在雄鹰嘴里,雄鹰张嘴一咬,灵力如石沉大海,到了另外的领域,无法攻击到他们。
  这就是魔域。
  千奇百怪的攻击手段,哪怕是外面真君级别的修士来,都会落入他们的攻击圈套。
  温如风在雄鹰上吹笛,魔域的攻势更猛,温如风这人,并非是进攻型修士,他是魔域非常罕见的类似祭司一样的修士。
  燕霁一直没说话,他以一己之力,将所有修士牢牢牵住,看似左支右绌。
  云棠提剑而攻,骨修那样的手段,拆开了不过是人身上二百零六块骨头,那些骨头有什么弱点,云棠闭着眼睛都能知道。
  燕霁牵扯住修士,她就一剑刺穿骨修的空门,同时脚踩住瞬间变回原形的雄鹰,以剑刺开别的雄鹰。
  她不断朝上面突击,似乎要直接杀了给魔域人增幅的温如风。
  空间术师的领域吞不下云棠的剑意,那剑意霸道嗜杀,他们的领域不过能坚持一瞬,再往下苦苦支撑,反而不好。
  温如风明明看不见,却能通过一切声音、呼吸掌握战场变化。
  他道:“小心,别让她生成她真正的剑意。”
  十狱剑虽然不在云棠手里,但那么久的浴血奋战,温如风也怕刺激了云棠。不过,如果这种程度就想奇袭他,也太托大。
  温如风笛音一转,天边浓云暗红,每只苍鹰的腹部都钻出来一只魔,朝云棠杀过去——
  诱敌深入,再击杀。
  眼看着云棠没办法躲过去,刹那之间,握着云棠长剑的人登时变成燕霁的魔域,而一直控场的那个燕霁慢慢变成云棠的样子。
  “嘶……”
  一开始就搞错了,温如风紧紧抓着笛子。燕霁握着那柄普通长剑,只一剑,如同一个圆月般的斩杀,所有魔从半腰之间开始割裂,磅礴的空气进入他们的身体,砰一声,他们炸开粉碎!
  搞错了。
  晓的目的一开始就是为了防止云棠得到十狱剑,所以他们的优先目的是杀了云棠,至于更强的燕霁,只要避开他,全力击杀云棠就够了。
  没想到从战斗一开始,燕霁就和云棠互换身份,没人发现他们在什么时候做到的这一切。
  总之,魔域以为大肆进攻的人是云棠,没想到反而送到了燕霁手里。
  温如风首战失利,脸色极差,他失算了。
  那个人,明明这么强,还算无遗策,作风比魔域还魔域。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不过,现在箭在弦上,只能进,不能退。
  温如风他们还有绝招——
  云棠则想起今早上燕霁对她说的话,任何事情都得徐徐图之,如果一开始就以压倒性的姿态面对温如风,那么,温如风根本不会亮出他们的王牌。
  总要给别人一点能赢的想头。
  燕霁杀人,完全是身心一起杀,不只要杀,还要将对方的任何一点价值都给榨干。
  云棠耳边忽然有风划过,她心知援兵已来,长剑往后一刺。
  身后的人见她反应这么快,不敢大意,身姿柔韧地滑过去,同时娇笑一声,露出一张妩媚的脸。
  这算是熟人?
  魔域十大魔君之一,花娘魔君来了。
  孤苍渺手笔挺大,要杀一个魔君,就请另一位魔君来。
  魔域的血雨腥风一刻不止,太虚剑府中韶光正好,太虚剑府弟子们的生活除了练剑就是历练,哪怕是历练,也会有师长帮忙规划一切。
  然而,哪怕是平静的生活,对于某些人来说也笼罩着阴霾。
  玄容真君每日都会外出找云棠,他从太虚剑府山门御剑飞到春水峰,身后宋赠陪着他。
  剑影如仙鹤之翅,清冷孤傲。
  玄容真君朝春水峰底下望了一眼,一言不发,神情冷峻。宋赠也见到春水峰底下一直跪着一个倔强的身影,烈日炎炎,她也跪在那里,绝不起来。
  宋赠道:“师尊……”
  玄容真君脚下长剑换了一个方向,明显是要避开春水峰底下那人。
  苏非烟嘴唇干裂,她没有用任何护体灵气,像是一个凡人一样跪在那里。昨晚下了一场大雨,她身上被雨水淋湿,今日白日又出烈日,苏非烟身上的衣服被活活淋湿后又干,她感觉身体发热。
  春水峰底下弟子来来往往,全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苏非烟倔强地跪得笔直,一声怒喝传到她耳朵里:“非烟,谁让你在这里跪的?”
  宫无涯脸带怒容,踏步而来,一把扯住苏非烟的胳膊,想要把她给提起来。
  苏非烟不愿意起来,挣扎:“我不,放开我。”
  现在只能这样才能让师尊原谅自己,她不能被师尊厌恶。
  宫无涯神色阴鸷:“你跪在这里有什么用?你跪了这么久,你见到他出来找你?我比你了解玄容,他铁石心肠,你既然犯了错被他惩罚,你再想用其他的惩罚来抵,绝无可能。”
  苏非烟肝肠寸断,宫无涯无情的话就像挑断她肚子里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如果早知云棠离开的代价是师尊不理她,她不会那样做。
  苏非烟木然摇头:“不,师尊不会。”
  宫无涯冷笑一声:“不会?你现在骗自己还有意思吗?”
  苏非烟平日高傲,为了玄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跪在春水峰,宫无涯真想问问她,你知不知道那些人都在嘲笑你?
  你把自己的尊严放在这种地方被践踏,有用吗?错了就是错了,他玄容不原谅,难道别人也不会原谅?
  宫无涯对苏非烟小声的、咬牙切齿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与其去追逐一个不爱你的人,不如看看别人?”
  她因为大意或者妒忌,做了这等错事,但是宫无涯仍相信苏非烟。
  因为他爱她,所以才如此,对于丝毫不爱苏非烟的玄容真君来说,苏非烟的错就是错。
  苏非烟眸中带泪:“不……”
  宫无涯大怒,一把把苏非烟扯起来,苏非烟的腿跪在地上不愿挪动,被这么一带,活生生摔下去。
  她轻呼一声,手臂都被擦破,狼狈地趴在地面上。
  宫无涯的脸色变了几变,连说了几个好字,扯住苏非烟,带着她往天上飞。
  他拦在玄容真君千面,宫无涯脸色极黑:“玄容,你特意不走春水峰正门,是想避开什么?”
  苏非烟近乎痴迷地望着玄容真君:“师尊……你是不想见到我吗”
  他的心可曾有片刻动容?
  知道她跪在那里,他是觉得心烦不想见,还是因为害怕自己心软,而不肯见她?
  苏非烟眸光变亮,各种期冀在目中堆砌。
  玄容真君却并未看她,而是对宫无涯道:“本君想如何回峰,不需特意汇报给无涯真君。”
  宫无涯拦住他:“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玄容,你真忍心看到你徒弟这样长跪不起?别人是你弟子,难道她不是你的弟子?”
  对啊,她也是师尊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