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至秦坐在一张转椅里,右腿随意地搭在左腿上,手里拿着一个平板,正在翻阅现场照片。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条纹衬衣,下摆收进西装裤里,看着不像是即将前往命案发生地侦查,像要去给人讲课——去年他被特别行动队叫回来给来自全国的骨干警察讲网络安全课时,就总是衬衣搭西裤。
花崇的打扮则要休闲得多,运动t恤搭七分收脚裤,一双白色运动鞋,看着根本不像有三十多岁。
早上出门时,花崇盯着柳至秦看了半天,说:“这么热的天气,你还穿衬衣西裤?”
柳至秦右手放在衣领位置,虚虚做了个扯领带的动作,“穿着代表态度,正式是对工作负责的表现。”
花崇:“……”
柳至秦说完就凑到近处,左手撑在墙上,将花崇半圈起来,低头,交换了一个晨间吻。
他们刚起时就亲过,但亲吻这种事,对相爱的人来说,又怎么会嫌多?
工作日,早晨过于紧张,接个吻像是打架。花崇一把抓住柳至秦的衣领——就是柳至秦刚才假装扯领带的地方——拉向自己,夺过主动权后又将人轻轻推开。
柳至秦视线危险又温柔,收回手的同时,舔了舔下唇。
花崇笑道:“安岷弟弟,请不要在上班之前勾引你的队长。”
“知道了。”柳至秦餍足道:“不可以勾引队长,但可以勾引家里的宝宝。”
花崇当即脸一烫。
柳至秦只在床上这样叫他,他对这两个字反应不小。但马上就得出门,只能将躁动压下去。花崇挤到鞋柜边,一边换鞋一边说:“柳至秦,别大清早起来就不正经。”
柳至秦是装无辜的一把好手,“没有啊。”
花崇简直想给他一肘子。
不过手伸出去了,却是替他理了理被扯皱的衣领,“走吧。”
花崇坐在离柳至秦不远的一张转椅上,柳至秦看平板时,他就看着柳至秦,一眼看出这人盯着照片,却在走神。
至于走神想的是什么,花崇倒是分辨不出来。
“喂——”花崇一抬脚,踢了踢柳至秦的鞋尖。
柳至秦回神,轻轻将花崇的脚踢了回去。
目睹这一切的沈寻:“……”
要不要我送个皮球给你俩?
柳至秦很快将注意力收回到现场照片上,“恨”字有好几张特写,笔锋竟有几分苍劲的意思。
“谦城七年前也出过类似的案子?”花崇翻到纸质报告的后面几页,眉心轻微皱起,“凶手一直没有被抓获?”
沈寻点头,“这就是谦城市局请求援助的原因。七年前,也是夏天,从6月底到8月中旬,谦城共有三名女性被杀害。她们的身边都有凶手用她们的血、她们的手写下的‘恨’,死因都是被锐器刺穿心脏。谦城警方当时集中大量警力,都没能抓到嫌疑人,一度引发巨大的社会恐慌。但当许多市民认为凶手还将作案时,他却销声匿迹,再未出现。因为那个标志性的‘恨’,以及刺心的作案手法,当地人将他称为‘恨心杀手’。”
“时隔七年,‘恨心杀手’再次出现了。”花崇从报告里抬起头,“不过这个‘恨心杀手’到底是不是当年的‘恨心杀手’,还得打一个问号。”
“是‘恨心杀手’本人,或者是模仿作案,这两种可能基本上是五五开。”沈寻说:“谦城警方给字迹做了初步鉴定,这次的‘恨’和七年前的‘恨’不能说完全一样,但从书写习惯来看,大概率是同一人所写。当然,下苦功夫模仿,其实也能模仿到这种程度。”
柳至秦问:“七年前凶手是突然作案,然后突然消失?”
沈寻点头,“据我所知是这样,警方找不到明确的动机,当时专案组所做的侧写是,‘恨心杀手’具有反社会人格,他之所以杀人,并不是为了报复、宣泄仇恨,而是享受作案的过程,他能够在杀人的过程受获取快乐。而在连杀三人之后,他像将一个游戏玩通关了一般,感到厌倦,所以不再作案。”
“七年前的三名被害人有一个共同点,她们都与舞蹈有关。”花崇扫了眼被害人的简要资料,“常慧,小学舞蹈老师。陈秋,年轻时在文工团跳舞,退休之后组了一支广场舞队。苗穗,街舞工作室的前台接待。这次遇害的余俊也是一名舞者。”
“所以谦城警方现在很紧张。”沈寻说:“最难对付的犯罪者,就是从杀人行为中汲取快乐的犯罪者。他们的想法、举动都不能从常理去推断。现在无法判断,凶手七年前为什么消失,也无法判断,他七年后为什么又出现——假如不是模仿犯案的话。”
花崇又看了会儿报告,再看时间,“差不多该出发了。”
“辛苦了。”沈寻站起来,“回来没多久又要出差。”
花崇笑了笑,“休息半个月,知足了。”
沈寻看柳至秦一眼,“某人好像不太知足。”
前不久从川明市回到首都后,刑侦一组倒是闲了下来,柳至秦却被信息战小组召唤回去执行了一回任务,连累花崇也没休好假,天天牵着二娃去信息战小组送饭。
等终于那边的事搞定了,这边又迎来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