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雷位!这就是徐彬取巧的地方,震卦重雷交叠,相与往来,震而动起出,吉顺而有波折,肝旺易怒,惊恐,肝病,抽筋,伤脾胃……《天宝玄册》上这样解释着八卦中的震雷位,徐彬一开始就注意到这家酒店属金惧火,日金斗金的同时,每年都要发生几次火灾,毛料放在酒店的震雷位就是“避土让金”局,毛料虽然属土,可玉石却是属金的,在这种情况下,一不小心就会受到风水局的影响,将原本属金的毛料留下,带走属土的毛料,从某种意义上讲,徐彬是利用了酒店“吸金”的风水,而且孙老年纪不小,身材也略显肥胖,肝、胃必然不好,更容易受到震雷位的影响。
徐彬笑了笑,把颜色偏黑的较小毛料挑出来道:“多谢孙老师让我了!”助理上前来横向一切,果然出绿了,不过是比较普通的“豆青”。
孙老拿着切成两半的毛料苦笑道:“哎!老眼昏花了,让你占了便宜,不过,你可别想次次都占着便宜!”说完鼓了鼓嘴,似乎输的很不服气,但以他的身份说出了那样的话,是决计不会反悔的。
“那接下来就该我了吧?小徐,我呢,眼力、学识比其他几位都差些,所以也不拿实物考校你了,现在画个图样出来,你粗略的说说来源就行,怎样?”顾老站起来道。
徐彬皱了皱眉点头道:“好吧,顾老这边来,这里阳光充裕些,您老花的清楚……”徐彬把他引到最利于自己的正南方向,所谓“南方丙丁火”正是应和了如今身具阳运附体的徐彬命相,而这个位置也是酒店的离火位。
离卦第三十,离下离上:离为火,相互依附,巩固发展,虽然并不能完全左右顾老的想法,但是站在这个位置上,顾老不免看着徐彬越来越顺眼,原本就对他的谦逊恭谨很满意,如今更有了照拂的意思,想好了一个图样,就在在纸上画出来,便道:“你来瞧瞧这个吧!”
顾老的绘画水准很高,简单的几笔就勾勒出一把酒壶斜倾的模样,虽说是实物,却显得虚无缥缈,好像风中散云似得,不仔细瞧,就看不出这等意境,徐彬不禁眼前一亮道:“好画!”
“你少拍马屁!顾老可是国画大师,随便几笔就够你学一辈子的,赶快说正题!”孙老似乎对于前面的输赢仍旧存在不满似的道。
徐彬点点头应道:“这把酒壶图样是明清时期的图案形象,这时期的图样在保留了民族特点之外,吸取了外国工艺之长,开始向写实方向偏移,故此图样题材增加了很多,器物形象构成的图案就是于这个环境下逐渐发展出来的,顾老画的这个图样,被称作‘博古纹’,极具典雅之风,是明清时期图样文化的代表作了!”
顾老得到徐彬赞誉,满脸堆笑,虽然没有为难对方,但顾老其实也是有心照应,否则随便画几个生僻的图样,就够徐彬翻好几天的书了,而徐彬也是暗自庆幸,若不是这两天被宝大师关起来读了好些书籍,狠狠的抱了下佛脚,哪怕这么简单的图样,徐彬也是说不出来历的。
刘老这时候笑起来道:“说的是不错,但这一局,怕是老顾你有意相让了吧?算不得你什么真本事,老项!该你上了。”
项老是比较沉默寡言的一位,但在杨氏珠宝的身份地位绝对不低,只见他从助理的小皮箱中取出两块玉佩道:“这里两件玉饰,一件是闲暇之余我在古玩市场上收的,晚晴时期的做工,雕的是芙蓉出水,我见猎心喜,就寻了一块玉质相似的仿制起来,算是我得意之作吧,除了我之外,很少有人能分辨真假,你若是能选出真的来,我这关就算你过了!”
徐彬接过两块玉佩,仔细观察着,这两块玉佩虽然绿色的纹路不同,但是无论雕工还是做旧,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单从常识来判断是没有办法分辨出来的,但是晚晴时期的玉佩毕竟比近期的早了一百多年,一百多年的岁月还是会在载物上留下痕迹,徐彬就想从这方面入手,好不容易从其中一块玉佩上看到了杂痕,他惊喜的看向另外一块,不禁愕然,这位项老真是好本事,连岁月风化、损伤的杂痕都不差分毫的一并刻画下来,这下他更加难以分辨了。
“项爷爷,你这也太过分了吧?这可是你压箱底的本事,向来是用来考核徒弟出师的,怎么也放这个场面上来了?这不是为难徐部长么?”杨妙琦看出徐彬的为难,想替他解围道。
项老摇摇头笑道:“前面老几位都输了,我这里要是不找回脸皮,回头会被他们说道的,若是小徐前面机关都不行,我这里肯定是放水的,我知道这关不好过,有时候我迷糊了,自己都会分辨不出来,小徐,你可以慢慢看,不着急的……”
“嘀铃铃!”这时候不知谁的手机响了,打断了项老调侃的话,大家注意力一转移,却是刘老的助理,这位助理接过手机,向刘老耳边说了几句话,刘老脸色微变,带着一丝丝的惊喜神情道:“那你快去接吧,我这里还走不开,替我向老师道歉,如果老师没什么事的话,就过来好了……小杨,我有位老师远道而来,我让他上这来坐坐,没关系吧?”虽说午宴的主角是徐彬,但谁都知道东道主是杨妙琦,所谓刘老这番问话是没问题的。
杨妙琦摇摇手表示没关系,倒是孙老和顾老吓了一跳,孙老心直口快先问出口道:“你的老师?莫非是那位李……前辈?”
刘老微微点头,这下连项老都肃然起敬了,显然刘老的这位老师相当不简单,刚刚还云淡风轻的谈笑自若,如今倒有些如临大敌的模样,孙老原本输的不服气,还要在口头上调侃一下徐彬,现在却是一言不发,一个劲的问助理自己的装容如何,丢不丢脸之类的。
这位李前辈引起了杨妙琦和徐彬的好奇心,幸亏他这个电话打来,让项老的考核中断,要不然徐彬就要在这丢脸了,不过,这脸皮丢在这一关,也不算多么难堪的事情,只是刘老还有一局,想必更加不好过,所以,徐彬想尽量过了项老这一关,到时候刘老那一局就算认输也无所谓,既突出了刘老在鉴定科的特殊地位,也代表了他对几位顾问的尊重。
徐彬又继续从颜色、玉质、花样等地方继续观察了十几分钟,均无所获,这个时候,刘老的助理已经把几位客人接了过来,为首的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看起来约莫七十岁上下,精神卓硕,走起路来颇有龙虎之势,他身后的两名便装年轻人也不一般,身材魁梧,只是站在这位老人身后,就如同松树般挺立傲然。
见到这位老人,几位顾问都纷纷起身,刘老喊了声:“老师”,其余几位顾问都尊敬的称呼为“李前辈”,想必这位李前辈在古玩珠玉行当里的地位极其尊崇。
“继开,好久不见啊!听说你前阵子身体不好,年纪大了就要多注意……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李老似乎颇为留心徐彬,一进门后,就有意无意的看了徐彬好几眼,反而是杨妙琦这位总裁美女并没有得到他多少关注。
刘老应道:“老师,这位杨氏珠宝鉴定科新上任的部长,我们老几位正和部长较劲呢!规矩摆在那里,不过我们这几关,徐部长的名号怕是不好使……现在,徐部长正要从老项的手里分出真假玉石来。”
李老点点头道:“嗯,小项的做工的确一流,年轻的时候没少下功夫,我常常听说,你为了一道做工,要练上几天几夜上千遍,这毅力十分惊人啊!可惜,若不是练习过度,手腕受了伤,你本应该更上一层楼才对。”
项老苦笑了一下道:“让李前辈惦记了,这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我自己其实很享受每一个过程……”
徐彬原本心思就没怎么在他们互相寒暄聊天上,但是李老这番话却是提醒了他,先前他看两块玉佩时就发现其中有一块做工较浅,疑似用力不深,但他也不知道真品是不是就是刻痕较深的,自然搞不清真假,但按照李老的话自然就明白了,当即自信的笑起来,将刻痕较深的拿在右手上举起来道:“这块应该是真的,另外一块应该是仿制的……项老的手法出神入化、鬼斧神工,连自然留下的玉石痕迹都模拟的惟妙惟肖,若不是几位老师聊天提醒了我,怕是我看上几天几夜也分不出真假来!”
“这么说,是我露陷了么?”李老故作惊愕的一拍额头道,但紧接着脸上就露出了毫无自责的笑容道:“不过,小徐终究是靠自己分出的真假,算是过了小项这一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