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二老夫人在冉老夫人那吃了闭门羹,她恨恨地朝着冉府别院的门口吐了口唾沫。
转身的时候,目光瞥见一旁的县主府。
冉二老夫人心中再生一计。
“县主,冉二老夫人求见。”橙花前来禀告。
四小只被胖牛带出去玩儿了,郝甜难得清闲,正懒洋洋地趴在美人榻上看画本子。
她听了橙花的禀告,直言:“不见!”
“县主,冉二老夫人说,她知道一件关于你的陈年旧事。”
冉二老夫人知道郝甜肯定不会轻易出来见她,所以她加了筹码,特地让县主府的小厮往里传话的时候加上这句。
“我?”郝甜搜索了原主的记忆,压根不认识冉二老夫人。
那么,就只能是关于冉老夫人的小外孙女徐冉的陈年旧事了。
郝甜的兴趣不大,但她还是从美人榻上爬起身来,“我去会会她,看她是否藏了什么猛料。”
郝甜让守门的石山把冉二老夫人请到了花厅。
“外孙女……”冉二老夫人见到郝甜,立马摆出一副哭腔,扑上前去想同郝甜套近乎。
结果郝甜直直地避开,“有事说事,本县主很忙。”
霸道的态度,疏离的语气。
之前,郝甜看在冉老夫人的面子上,还会喊冉二老夫人一声:“堂外祖母。”
后来冉平康和冉定祥太渣,还惹到了县主府的头上,郝甜压根不想再给冉家二房的任何人好脸色。
冉二老夫人知道郝甜搬出县主的身份,就是不准备给她面子了,她擦了眼泪,所幸往花厅的客座上一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道:“我知道当年是谁害你走丢,你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她以为凭着这个尘封的秘密,能拿捏到郝甜,所以,态度很是嚣张狂妄了。
说罢,她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冉二老夫人自以为自己表现得很自然,有恃无恐,其实她颤抖的手脚已经泄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原来真是这事儿!
郝甜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思考了一番,她猜想冉二老夫人所说的关于徐冉的陈年旧事,八九不离十也就是徐冉当年走丢的真相了。
阮氏在那一晚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汉子,又在水塘里救出被沉塘的徐冉,所以,郝甜知道当年的走丢不是意外,而是刻意人为的阴谋。
至于对方是谁,大致方向都猜到了徐丞相的身上,只不过没有人证物证罢了!
郝甜嘲讽地一笑,并不接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冉二老夫人,目光森冷。
反正她不着急,她也有得是时间陪冉二老夫人耗下去。
冉二老夫人没料到郝甜小小年纪却如此沉得住气,不由地心下越发忐忑慌乱。
慢慢地,冉二老夫人就沉不住气了,她问:“你就不想知道你当年是为何走丢,是谁要害你吗?”
“知道不知道又有何区别,我与家人分别十几载都是事实,我受过的罪,吃过的苦,老天爷也收不回去。”郝甜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
冉二老夫人被噎,她发觉郝甜不止沉得住气,还是个油盐不进的牛脾气,这性子跟冉老夫人一个样。
不愧是祖孙俩!
当初冉老夫人认回郝甜的时候,冉二老夫人还心存怀疑,不相信郝甜真是徐冉。
眼下,这祖孙俩一模一样的牛脾气,绝对是一家人!
“当年想要害你的人以为你死了,眼下你又回来了,那人肯定还会来害你的。你要是知道是谁,不就可以防范了吗!”冉二老夫人还在尝试说服郝甜。
郝甜眨了眨眼,惊讶地小嘴微张,“那人有这般可怕?”
“那是当然!”冉二老夫人见郝甜“上钩”,继续循循善诱,“那人有权有势,连你外祖家都要忌惮的,从前老嫂子把你养在身边都给钻了空子,所以,你想呀!你要是不防范他,下次不又得着了他的道吗!”
“哦!这么说,我确实还是要知道的为好!防范于未然嘛!”郝甜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冉二老夫人见状,面露喜色,“是啊!是啊!所以只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立马告诉你他是谁,以后你都能防着他了!”
“哦……这样啊!”郝甜顺着冉二老夫人的话,“你说得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就凭一个名字,你同我讲条件的资本,未免太少了些,我岂不是要亏本。”
“不不不!那人势力大,老婆子我说出他的名字,都已经是冒了被杀头的风险,要说亏本,亏的也是我啊!”
“原来还是你亏本了啊!那你先说说,你的那三个条件是什么,我好掂量掂量,反正亏本的事,我不做。”
“好好好!我说,我说……”冉二老夫人内心里激动不已,这事儿就快要办成了啊!
“第一,为我们二房还清欠下的外账。”
“第二,给祥哥儿捐个七品官。”
“第三,把冉香冉巧的嫁妆追回来。”
第一个条件,是冉二老夫人同儿子儿媳共同商量出来的,本来是想找冉老夫人帮忙的。
冉家二房的酒坊炸了,酒铺被退货的客人砸了,生意全毁了,仅剩的一半家产补了酒坊和酒铺的亏空,所剩无几。
然而,外边还欠下了十几万两的外账,二房就算卖宅子卖地卖田,也还不清了。
第二第三个条件,是冉二老夫人准备找上郝甜的时候,新想出来的。
冉二老夫人算了一笔精明账,找郝甜给冉定祥捐官,就算老镇国公有遗言在先,凭着冉老夫人疼郝甜这一点,也不会阻挠。
这样,冉定祥就能走进官场了,日后冉家二房靠他就能东山再起,并且还会更好的!
再让郝甜把冉香冉巧的嫁妆追回来,有这批嫁妆,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不还是依旧天天有!
冉二老夫人退而求其次来找郝甜,她觉得这一招反而更爽利,银货两讫,交易后各不相干。
冉老夫人让冉二老夫人吃了闭门羹,冉二老夫人盘算着要在郝甜这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郝甜听了冉二老夫人的三个条件,嘴角弯弯,露出高深莫测的一抹笑,“欠了多少外账啊?”
“不多不多,也就十五万两银子,这点数目对你来说就是小数。”
郝甜内心呵呵哒,十五万两银子啊!她全副身家都凑不齐这个数!
“你怎知这笔银子对我来说只是小数目?”
“你那酒坊如此挣钱,你外祖母过节给你包红包都是几千上万两的银票,我都知道的。”冉二老夫人一脸“你骗不了我”的表情。
“我的酒坊才开工小半年,投入的本钱都没赚回来呢!”郝甜故意说这么一句话。
冉二老夫人自作聪明地反驳,“半年回本准够了!酒坊能赚多少银子,我都知道的!”
郝甜懂了,冉二老夫人是以二房先前那个炸了的酒坊来衡定郝甜的花醴酒坊盈利情况的。
冉家二房开酒坊这些年,卖的都是兑水酒,成本低,卖价贵,赚的是暴利。
郝甜的花醴酒坊却是薄利多销。
二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郝甜了解了第一个条件的情况,继续谈下一个,“第二个条件,怕是不行。”
冉二老夫人连忙接话,“你大可不必顾忌你外祖父的遗言,你虽是他亲外孙女,但你又不入冉氏宗祠,所以这事儿你做起来,就连你外祖母也没法子拦着你,再说,她那么宠你,肯定也不会拦你的。”
郝甜挑眉,原来这冉二老夫人连说服她给冉定祥捐官的后招都想好了啊!
“那这第三条,当初是你们求我出面,让胡家同意两个妹妹入门为妻的,我帮你们铺了路,嫁妆可是你们两家自行相商好的,你们当时可是自愿出那一批嫁妆,为何现在又反悔了?”
“还不是家里的生意出了事,现今缺银子用嘛!我们也不想过多打扰你外祖母,想着那批嫁妆本来就是我们家的,要回来也是应该的。”冉二老夫人故意提了冉老夫人一嘴,就是想用此威胁郝甜。
她这般说,表明二房深明大义,不好意思因生计问题去麻烦冉老夫人,而是要回本就属于二房的东西,这样做多么的有骨气!多么的高风亮节!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行……”话说半句,郝甜停顿一下,喝了口茶,话说多了,口干。
冉二老夫人听到郝甜说“那行”二字,睁大了眼睛,身子也向前倾,鼓起耳朵等待后面的话。
郝甜喝了茶,淡淡地说道:“你说的三个条件,我得考虑考虑,三天后给你答案。”
“三天?太久了。”冉二老夫人担心夜长梦多,试着缩短时间,“一天行不行啊?”
“石山,送客。”郝甜却不再同冉二老夫人说一个字了。
郝甜让石山送走冉二老夫人,又派了江湖跟着去监视。
冉二老夫人上门找冉老夫人被拒,郝甜是知情的。
所以她知道冉二老夫人来县主府谈条件必然是临时起意。
郝甜没有直接回绝冉二老夫人提的三个条件,反而是用三天吊着她,又让江湖去监视她,就是想知道她是否还有后招。
郝甜出了花厅,去找冉老夫人,把冉二老夫人上门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冉老夫人听了有些气愤,却没上头,她捏着一串佛珠,露出好似看破红尘的神色,淡淡地道:“冉丫头,这事儿你看着办吧!需要我做什么就说。”
现在的冉老夫人相当佛系,当然她并不是因为信了佛祖才如此。
冉老夫人是无神论者,思想在这个时空可谓超前。
她佛系的原因是,她觉得自家小外孙女太聪明,太能干,啥事都能自己解决,没她这个老人家出手的机会。
好无奈!
冉老夫人只得佛系看淡,随便小外孙女怎么折腾,要是折腾累了,她就随时搭把手,凑个热闹。
江湖跟在冉二老夫人身后监视了一路,发现冉二老夫人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城北的贫民区。
冉二老夫人在那见了一个中年妇人,聊了几句,再给了她一袋银子,才匆匆回府。
江湖守在冉家二房的宅子外,守了三天两夜,都不见冉二老夫人再出府,他回了县主府禀告郝甜。
是夜,郝甜随江湖去了城北的贫民区。
江湖找到冉二老夫人见过的那个中年妇人所住的宅院,领着郝甜潜入进去。
这是一间破旧不堪的宅院,门窗都有破洞,凛冽的寒风借着洞口,猛然往屋里灌。
江朝辨认出主屋,打头阵先潜了进去。
主屋内一阵骚动,却很快消停。
油灯点燃,暖黄色的微光四溢。
郝甜抬步走进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