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南星怎么样?”程恩泽最先冲上去。
老六摘下脸上的口罩,神情依旧不轻松:“撞车的时候他应该是及时调转了车头,身体上有几处骨折,没什么大碍,但是头部似乎撞上了车窗,有大量淤血,刚刚微创抽取了一些,但是有部分在大脑的关键位置,强行抽取怕有危险,只能等着慢慢吸收。”
“那就是没事了是吧?”程恩泽听了半天骨折淤血的事,一直没有听到最想听的话。
“只要醒来,就没有大问题。”
老六言语中的不确定,让程恩泽头皮发麻,老六的水平并不是他们自己吹嘘,即便国际上,也是认可他的技术的,可现在,他说这话的状态就像是任何一个毫无底气的大夫一样。
“老六,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能不能好?”程恩泽揪住了老六的领子。
一旁的医生护士连忙冲上来,想将程恩泽拉开,被老六抬手阻止了。
“哥……我没把握。”老六神情疲惫,眼里有着自责,甘南星是他们三人中最年长的,也最成熟稳重,他第一次见到甘南星毫无防备的样子,竟然是在生死之际,过去的那两个多小时候,并不是他做的时间最长的手术,却是让他最费心神的一台手术。可是手术结束了,他却仍然要等待天命给他们一个结果,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
甘南星出事,老六的担心一点都不比他少。程恩泽松开老六的衣领,歉疚地拍拍他的肩膀:“是我错了。”
“送他去病房,安排最好的护工,二十四小时看护。”甘瑞生吩咐完陈钊,走到老六身边,将程恩泽从老六身边拉到自己身后:“你也休息一下。”
老六第一次见甘瑞生这样温和的态度,有些不知所措。
程恩泽对于自己被甘瑞生拉开十分不满,挤到甘瑞生和老六中间:“老六,别理他,我们送南星去病房。”
“啊?哦哦,哎,京墨姐呢?”老六没看到顾京墨,想到他进急救室前,顾京墨担心地几乎要崩溃的样子,他有些担心。
“护士给用了镇静剂,现在在病房休息,待会醒了之后,我再让护士带她过来。”程恩泽跟在甘南星的病床后,边走边说。
甘南星的身上看不出什么伤口,头上也没有缠着厚厚的绷带,看起来就是睡着的样子,只是脸色异常地苍白。
“老六,他看起来,没什么伤口啊?”这样的甘南星,真的会醒不过来吗?
“内伤有时更加危险,这几天特别关键,我们一定得好好守着。”老六也不想面对那半数的可能。
东湘医院的vip病房都是套间,除了病人的卧房,还有小的会客厅和专门的洗手间以及小厨房。
这里也是护工们最愿意来的地方。
尤其听说病人是最近很火的大明星,好多护工争抢着要到甘南星的病房来工作。
甘瑞生出面,挑选了一个年轻干练的小伙子,让一众阿姨大姐伤透了心。
顾京墨来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屋里只有那个年轻的护工小宋。
小宋看到了在门口犹豫的顾京墨,她眼睛里含着泪水,神情无比哀痛。
股京墨想要推门进去,却被小宋拦住。程先生交代过,怕会有粉丝闯进来,一切陌生人暂时都不能放进去。
“小姐,请问你是……”
“我、我是甘先生的朋友……我想进去看看他……”顾京墨的眼神一直注视着病房,隔着小会客厅,她完全看不到甘南星的情况。
“小姐,不好意思,程先生说陌生人暂时不能进入,程先生去楼下缴费了,要不你先等等?”小宋说得委婉,却始终不肯松开让顾京墨进去。
顾京墨请求无果,只能等待。
程恩泽和甘瑞生上楼的时候,看到了蹲在门边的顾京墨,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完全地被悲伤笼罩。
“京墨——”
“恩泽,他怎么样了,哪里受了伤,他没事了是不是?”顾京墨看到程恩泽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焦急地发问。
“手术结束了,身体还好,头部有淤血,需要一段时间吸收,现在还没醒过来,走,我们去看看他。”程恩泽完全能够理解顾京墨的情绪,她的担心定然更甚于他们。
小宋见到程恩泽和甘瑞生一起带着顾京墨进来,知道这位真的是病床上甘先生的朋友,有些歉意,想要解释。
程恩泽却给了他肯定的眼神:“没事,做得很好。”
顾京墨一进入病房,眼睛里除了甘南星,便再容不下任何的东西。
她的视线被那个苍白的身影吸住,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他的床边。
他的发丝有些凌乱,双眼紧闭,额角还有擦过红药水依然清晰可见的伤口,嘴角用力抿起,似乎在睡梦中仍在用力。
顾京墨蹲下来,握住了他放在床边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握他的手,以往,总是他先向她伸出手。
这次也是,他义无反顾地挡在她的身前,他对她说的最后的话是“小心”。
“我没事……什么伤都没有……你也不能有事……我买了牛肉,买了板筋,买了鸡翅,你想吃的东西,我都会做……我会送你去剧组,然后等你回来……你要答应我,好吗?”
顾京墨将甘南星的手帖上自己的额头,泪水滴滴答答落在床畔。
老天,求求你,让他好起来吧,这些事情都是因我而起,这一切的后果都应该由我承担,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啊……
“京墨,南星会没事的。”程恩泽看着顾京墨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肩膀,有些感慨命运的不公,她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却承受了如此多的打击。
“我想留在这里照顾他,行吗?”顾京墨抬头,一脸泪痕地望着甘南星。
“可是伯琅……”
“我会拜托采儿,让我在这里,行吗?”他以命救她,她怎能离去。
“好,这是小宋,他也会在这里帮忙,南星会好的,我们都要有信心。”程恩泽最后这句话,既是为了安慰顾京墨,也是为了说服自己。
会好的,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