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得仿佛被泼上了墨水,皎洁的月亮也变得灰蒙蒙,林中寂静一片,连鸟儿和虫儿都懒得鸣叫。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打扰了夜的沉寂,几十个蒙着面的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百里乘骐居住的木屋附近。
领头的蒙面人四处打量一下,扬手命令道:“泼油,小声点。”
“是。”众人应和,拎着装满油的桶分别泼向木屋,不一会儿就将整个木屋全淋上了油。
“头儿,泼完油了,动手吗?”一个男的压低声音问道。
首领谨慎安排道:“等会儿,先去看看百里乘骐和赵若初在不在屋内,这种事出不了差池。”
“是。”男人应罢欲走。
“等等。”那首领又喊住他,压低声音提醒,“透过窗户远远扫一眼就行了,百里乘骐武功高警觉性一定很强,尤其对目光会特别敏感。你千万不要多逗留,惊醒了他我们免不了一场麻烦,反正这深山老林里总不可能躺着别人。”
“好,属下记得了。”男人答应一声,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下,闪电般抬头往屋里看一下,立马缩回头跑到一边。
“头儿,床上有人。”
“太好了!”首领眼中满是兴奋的光,扬手命令道:“点火。”
众人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出火苗后分好几处点燃了屋子。
整个木屋都被淋上了油,一沾上火后顿时熊熊燃烧起来,不肖片刻滔天的火焰就完全包围了木屋。
见此情景首领高兴地大笑,“哈哈哈,百里乘骐终于死了,这下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我们的主子了。”
其他人也是满脸兴奋,双眼放光地问道:“头儿,我们任务完成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回京城了?”
首领猖狂笑答,“哈哈,没错,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了。我们现在就动身,连夜赶回京城享受我们的荣华富贵去。”
“好,走喽。”一帮人吆喝着,渐行渐远。
不远处,百里乘骐靠在树上看着他们的背影不屑冷笑。
旭日高高升起,金色的光芒照在绿得发光的树叶上灼灼发光。两个人背着行囊心思各异地向森林外走去,这一行,等待他们是不知是何结果。
三王府……
白幼清呆呆坐在床头,手中握着银色的木梳和一屡结发,心中一遍遍地想,眼泪一遍遍地流。无心打理的发丝有气无力地在面颊上飘拂,整个人显得是那样的憔悴不堪。
乘骐,我好想你,不是说时间会冲淡一切吗?可是为什么都三年了……我对你的思念不但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加浓烈?我快要受不了了,睁眼是你闭眼是你,满心满脑都是你。我等不到离儿和夏夏成年了,我受不了这折磨了,我好想……我好想现在就去找你。
(“宝贝,只要有我在,你永远不会失宠。”)他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心在撕心裂肺地疼。
“乘骐……”她肝肠寸断地抚摸着那把他亲手为她雕刻的梳子,一颗泪重重砸落,“夫君,我……失宠了。”
“娘亲。”两声稚嫩的娇唤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连忙擦掉眼泪站起身来。
“娘亲。”两个让人惊艳的白嫩娃娃呼喊着推开门跑了进来,奔向白幼清一人抱住一个腿。
白幼清心都要化了,蹲下身揽他们入怀,柔声问道:“宝贝们,你们不是去二伯家找景铄哥哥玩儿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唔……”两个小宝贝对视一眼,心虚地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不说话。
白幼清疼惜地在他们脸上分别亲了一下,“怎么了宝贝?不开心吗?遇到什么事了?跟娘亲说说。”
百里煦南瘪瘪嘴,小胳膊搂住白幼清的脖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对不起娘亲,南儿不乖,南儿没有听娘亲的话。”
“怎么了宝贝?怎么这么说?南儿做什么事了?”白幼清担忧询问。
百里煦南弱弱地提出要求,“娘亲,南儿跟你说,但你可不可以答应南儿不要生南儿的气?”
百里锦夏也软萌萌地应和,“娘亲不要生我和哥哥的气,我和哥哥才会跟娘亲说。”
白幼清无奈地笑笑,宠溺地摸着他们的头说道:“傻孩子,你们是娘亲的心头肉呀,娘亲疼你们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生你们的气呢?”
“那就太好了。”百里煦南放下心来,直言解释,“娘亲,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刚才打架了,我们把大伯家的晨皓哥哥打哭了。”
“什么?!”白幼清脸色一变,刚想说什么就听房门“嘭”地一声被推开,又一个精致的小孩子跑了进来。
“三婶婶,三婶婶,你不要生气,你不要怪弟弟和妹妹,是我打的,是我先动手的。”百里景铄边跑边急冲冲地朝她娇喊。
“铄儿?”白幼清把他接到怀里,不解,“铄儿你说什么?是你打的晨皓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
“才不是才不是!”百里煦南打断他的话,很有义气地站出来揽责任,“娘亲不是铄哥哥打的,是我先打的。是晨皓哥哥欺负妹妹,还骂我们,所以我才动手打的他,铄哥哥只不过给我帮忙来的。”
白幼清无奈,再次耐心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儿你跟娘亲好好说。”
“哦。”百里煦南抿抿嘴,奶声奶气地跟她讲述前因后果,“是这样的娘亲,今天我和妹妹去找景铄哥哥玩儿,我们三个一起玩过家家,后来晨皓哥哥也过来了。他是坏蛋,我们不喜欢他,不和他一起玩。然后他就骂我们,把妹妹都骂哭了,我好生气,所以就把他揍了。”
“怎么会这样?他骂你们什么了?你们也不能打人呀。”白幼清皱起眉头斥责。
“娘亲~”百里锦夏眼泪汪汪地接过话,委屈不已地倾诉,“娘亲,晨皓哥哥好坏,他说我们没有爹,说我们父王死掉了,说我们是有娘没爹的野孩子。我们明明有爹,四叔说我们父王只不过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会回来的,他才没有死掉,你说对不对娘亲?”
白幼清怔住,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眼泪迅速涌上眼眶。
多么熟悉的桥段?这些刀子一样的话也曾在她幼年时狠狠戳痛过她弱小的心灵,她深知那种感受。却不想老天还没折磨够她,竟让她的孩子还要承受一遍这种伤害。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命运要如此地对待她?
“娘亲,娘亲你别哭。”两个孩子抱住她,皱着小脸帮她擦拭眼角的泪珠,“娘亲,你不要哭,你不要生气,都是晨皓哥哥的错,他不该说我们父王死了。你别哭,哥哥已经揍过他了,他再也不敢说了。”
“乖……乖孩子。”白幼清拼命止住哽咽,她再难过,也不能在孩子们面前哭。她的孩子太乖巧懂事,小小年纪就懂得心疼她的心疼了。
“娘亲,你怎么还哭呀?你是不是生我们的气了?你是不是怪我们打架了呀?”百里煦南惴惴不安地问。
白幼清深吸一口气,压住悲伤抚摸他们的小脸,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宝贝,娘亲知道是晨皓哥哥先惹你们的,你们也是太生气了,娘亲不怪你们。只是下一次再发生这种情况你们走就是了,不要理他,也不要再动手打架了,知道吗?”
百里煦南不服气,气呼呼地否决,“不知道,他骂我们,诅咒我们父王,气哭我妹妹,还揪我妹妹的小辫子,我们打他是应该的,下次他再这么说,我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南儿,你这孩子……”
“三婶婶,南儿说得对呀,你不要骂他。”百里景铄也跑来求情。
白幼清捏捏他的脸蛋儿,幽怨道:“铄儿宝贝,你比弟弟妹妹大一岁呢,怎么不但不劝架还帮着他们打架呀?”
“因为晨皓哥哥该打呀。”百里景铄一脸的理所当然,“反正我父王和娘亲说了,我是哥哥,哥哥就应该保护弟弟妹妹。如果有人欺负弟弟妹妹我就要立刻挺身而出,不管对方是谁,揍出事儿来他们负责!”
“什么?二哥二嫂怎么这么教孩子?”白幼清无语又想笑,心里感动无比。
其实后来他们把乘骐的事告知了二哥,二哥得知后自是如雷轰顶,悲愤过后发誓要代替乘骐照顾好他们母子三人。这三年来往她府里送了数不清的东西,和四弟更是经常带两个孩子去玩,说要弥补孩子们缺失的父爱。
“三婶婶,父王和娘亲也没错,三叔叔出远门了不在家,就应该由我们来照顾你们,我们绝对不允许有人欺负三婶婶和弟弟妹妹!”百里景铄信誓旦旦地保证。
“傻孩子,人小鬼大。”白幼清热泪盈眶,抱住他亲了一下,满脸疼爱,“铄儿,谢谢你,三婶婶爱你,你也是三婶婶的孩子。”
“那娘亲爱不爱我们呀?”百里煦南和百里锦夏似乎有吃醋的嫌疑。
白幼清笑着摇摇头,张开双臂答道:“爱呀,娘亲最爱南儿和夏夏了。”
“娘亲,我们也爱你。”两个孩子高兴地钻进她怀里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