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耗子叫,喜轿到,垂着脸的黄鼠狼侏儒慢悠悠上前,将床上昏睡一般的苏衾轻轻背起,背进了喜轿里。
轿帘放下,遮住苏衾单薄的身影。
绪茕站在外室,一动不敢动的看着喜轿再次抬起,在耗子叫声里重新晃晃悠悠的抬出房间,抬出院子。
她才丢下手中的水壶,快步跟了上去,边跟边将她道具栏里刚获得的那把法器[引导剑]取了出来。
别怪她别怪她,实在是因为阴差阳错那群耗子精将苏衾当成了孕妇,这样大好的深入敌穴的好机会,她只能将错就错了。
而且苏衾又是那样了得的化神期,耗子精必然伤害不了他。
她既然接下了这个任务,就要努力完成。
若是她能除掉这个妖,一定给苏衾买一车糖葫芦。
若是她除不了……
[天雷劫]她留着最后用,大不了她和妖怪同归于尽,让苏衾脱身。
她将那把雪白的佩剑握在手中,盯着漆黑夜里摇摇晃晃朝妖庙抬去的喜轿。
系统:[法器【引导剑】已为您匹配绑定,请您跟着剑的引导出招。]
好,她冲了。
绪茕抬手将掌心里的[隐灵丸]扣进嘴里服下,握着剑快步冲进了耗子堆里。
它们叫着,涌着喜轿,潮水一样流入妖庙中,丝毫没有察觉什么异样。
绪茕如同一缕魂儿,随着它们荡入庙中。
黑漆漆、空荡荡的狐仙娘娘庙,忽然“噗噗”亮起了两盏长生灯,青烟从灯上冒起,如一缕不断的青丝,向上再向上……
一双脚突地从梁上坠下来,就吊在绪茕的脸前。
红色的,巴掌大的红色云锦鞋,在她脸上晃啊晃。
绪茕握紧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盯着那双脚,脖子后面起了一排寒毛。
那双脚上面什么也没有,没有身体,没有头,只有一双脚,漂在半空中。
晃了几下之后,那双脚慢慢的朝里面“踏”进去,里面不远就是狐仙娘娘的石像,这庙四四方方并不大。
可那双脚“踏”到狐仙娘娘石像跟前时,石像消失了,连同那堵墙。
眼前变成了一条蜿蜒直下的甬道,甬道两侧齐刷刷站着一排狐狸脸、孩童身体的妖怪,它们垂手立在墙边,每一个手里提着一只红灯笼,将路照亮。
灰皮耗子停在甬道外,只有抬轿子的黄鼠狼侏儒,抬着喜轿静静走进去。
绪茕快了两步,混进抬轿子的队伍里,弓着身子,低着头,生怕自己被路旁的狐狸脸妖怪发现。
却听系统突然说:[您已进入秘境中,出口已关闭。]
秘境?这妖庙是秘境?
绪茕忙回头去看,她刚刚进来的甬道入口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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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阳山,天墟门之中。
村民赶到时,天墟门的人已经搬走了,偌大的天墟门派变的散乱不堪,空空荡荡。
只有一些搬不走的东西还在,连灯烛也不留一个。
黑漆漆的大殿中,一些娃娃害怕的缩在奶奶怀里。
村长叹气道:“绪仙师在替咱们村除妖救人,还放心让咱们来这里避难,咱们要知恩图报,大家先找地方睡一觉,不可乱动人家的东西,一针一线也不能动,明天一早起来,咱们替绪仙师将这里收拾收拾。”
其他人纷纷点头,各自带着孩子找地方睡觉。
有人不安心的问村长:“村长,你说绪仙师能除掉妖庙里的妖吗?我看她只带了一个傻徒弟……”
“不许胡说!”村长喝住他,皱着眉说:“你没瞧见绪仙师的能耐,她可是比天墟门的仙师还要厉害了得,莫要乱说。”他指了指大殿正中的神像:“神像面前,管好你的嘴。”
那人缩了缩脖子,抬起头看见巨大的神像,这是……什么神像?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玉雕的法师,可这法师没有胡子,垂着眼皮,未免也有些太过俊美了,俊美的辨不出男女。
冷寂的夜里,神像之后,一条雪白的小蛇盘在神像后领里,悄悄的探出脑袋。
同一时间,天墟门的石室内,盘膝打坐的司微,手指动了一下,轻轻偏了偏头,他听见那群进到天墟门的人,在说绪仙师,除妖。
她似乎只是结丹期,而山下那只妖的气息,至少是渡劫化神期。
他静静听了一会儿,又慢慢转回了脸,缘法命数自有安排,这不该是他干预的事。
他在重新凝神打坐时,又听见有人在说——
——“绪仙师若是死了咱们是不是就没指望了……”
他捻诀的手指微动了一下,竟是又分了心神。
他垂着眼,轻轻蹙起了眉,他不该如此。
心无挂碍,心如明镜台。
第23章 (发红包,一更)怕怕……
什么味儿?
绪茕跟着黄鼠狼侏儒的队伍,越往里走,越能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气味,这气味很奇怪,说臭又带着些奶香……
像是,不洗澡的小奶狗身上那股子味道,奶臭味。
越走越大,几乎让她顶不住,苏衾还好吗?这味道会让他吐吧?
怎么会有这种味道?是狐狸精的味道?
系统:[是灵气修为的气味,每个修道者\妖怪的灵气修为气味都不一样,您所闻到的是这秘境中妖怪的灵气修为气味。]
修为还有气味的?
绪茕惊讶,仔细想了想,她似乎是闻到过,苏衾的气味像潮湿的海,雪皇蛇的气味像干冷的雪,原来这是他们修为的味道。
可这个气味这么浓烈,比苏衾的气味还要浓烈……
绪茕心里咯噔了一声,这妖庙秘境里的妖怪,修为该不会在苏衾之上吧?
眼前的喜轿忽然停了下来。
到了?
绪茕偷偷探出头往前看,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身后传来“噗噗噗”的几声响,那一排红色灯笼全部熄灭,漆黑从绪茕背后蔓延过来。
她发现,脚边的黄鼠狼侏儒也在灯灭之后,哆嗦了一下变成一只只黄鼠狼,无声的钻进了黑暗的甬道里。
仿佛只剩下喜轿和她。
绪茕站在喜轿之后,看着脚前的漆黑如同潮水一般,一点点蔓延、蔓延,很快就要将喜轿吞进去——
不行,如果这黑影只将喜轿里的人吞进去……
她掠身上前,飞快的钻进喜轿之中,伸手轻轻捂住了苏衾了嘴。
别说话,别动。
她望着苏衾,他微微靠在喜轿中,苍白的脸,湿淋淋的眼,望见她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冰冷的嘴唇在她掌心里动了动,呢喃一般好小声好小声的说:“阿茕我怕。”
她的掌心酥痒,望着他湿淋淋的眼,心也跟着酥痒了。
小傻子,爱撒娇,抱着就抱着吧。
她这一次没有拉开他的手,只无声的“嘘”。
黑影漫入喜轿,将她和苏衾一瞬吞没,黑的看不见任何,像是盲了一般。
绪茕只觉得苏衾抱得她更进,被她捂着的嘴唇轻轻张开,亲了一下她的掌心。
他的手掌抚摸一般,慢慢从她的腰抚摸上她的背,揉搓着她单薄的衣服,顺着她的脊椎骨,触摸上了她的后颈,一下一下的揉捏。
这是怕吗?逆徒!
绪茕试图用手去拉他的手,他的气息凑在了脸边,气音一般的喃喃:“我害怕阿茕……”
胡说八道!这是害怕的表现吗?
绪茕再次捂住他的嘴,推开了他的脸。
寂静的喜轿外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走了过来,一个尖细的女子声音在轿外说:“新送来的孕娘娘闻着怪怪的。”
“如何怪?”另一个娇软的女人声音也凑了过来,似乎在外面吸了吸鼻子,嗅了嗅。
绪茕紧张,生怕被闻出来什么不对劲来,就听苏衾很是时候的拉开她的手干呕了一下。
外面嗅的声音就停了,“还在害喜,想是月份还小,闻起来怪好闻哩。”
绪茕:“……”
苏衾:她们好臭。
窸窣声传来,像是轿帘被掀了开。
可外面黑成了墨,没有一丝的光亮,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那尖细的声音说:“孕娘娘下轿跟咱们进去吧,狐姐姐还在等着呢。”
漆黑之中,绪茕看见了两双绿幽幽的眼,狭长的狐狸眼,从轿子外探进来,随着那眼探进来的还有一只手,白的没有血色,五指纤细,指甲长的如同捕兽的爪子。
那只手伸进来抓住了苏衾的手腕。
苏衾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啪”的甩了开。
将外面那两个绿眼睛都惊着了。
“好大的脾气哩。”娇软的声音道:“旁的孕娘娘来不是怕,就是哭,新来的倒是不怕咱们。”
“少与她废话,抓进去就是。”尖细的声音不悦到。
它们再伸手进来,绪茕慌忙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让它们抓着,她来她来,苏衾脾气大,还是她来吧。
她一手让那两位绿眼睛抓着,另一只手拉着闹脾气的苏衾,摸黑下了轿。
什么也看不见,只听着那两位绿眼睛嘀嘀咕咕的说话,拉着她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