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一位掌握全局的祖母（上）
桌前的烛火摇曳，叶月萌从窗外看去只见外头的天空乌黑一片。她也没心思去想现在是什么时辰，只感到双眼沉重。她忍不住地打了哈欠，在坐墩上伸了个懒腰。
这一幕恰巧被何桓升看见了。他将刚做好的银耳莲子羹放在叶月萌前面直道：“要不你休息一下吧？”
因为坐墩没有靠背，所以坐在这儿许久后叶月萌感到有些腰酸背痛。她扶着腰捶了捶肩回复道：“刚才不是歇过了吗？”
“你方才只是吃了东西，哪儿休息了？”
虽然嘴上谴责，但何桓升还是将那碗拿到叶月萌面前。“你的银耳莲子羹。”
叶月萌满意地笑了笑，她突然感觉少了什么就问道：“对了。二姐呢？”
何桓升调笑道：“你现在才发现呢？”
“我早些给你送饭的时候见二姐似乎有些疲惫，就让她回去歇下了。”
听着何桓升的解释，叶月萌‘哦’地一声，再将一勺银耳莲子羹送入口中。“那二姐没事吧？”
何桓升摇头：“因该是过于疲劳所致，休息会儿就好。”
他想起方才进来时见到叶月萌正在给自己捶肩，他就走到叶月萌身后给她按摩。
肩上传来的力道大小适中，叶月萌将碗放下，享受地闭上双眼。何桓升见此就道：“夫人今日辛苦了。”
叶月萌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耳旁又传来何桓升的声音：“力道还可以吧？”
叶月萌又‘嗯’了一声。或许是她今日耗费太多精力，以致有个丫鬟到房中她都不曾察觉。
何桓升看着那有些眼熟的丫鬟，他继续揉捏着叶月萌的肩问道：“你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低着头恭敬回到：“回禀世子，奴婢是老夫人身旁的大丫鬟降霜。”
方才何语夕和他说会找个丫鬟过来帮忙……
“夫人，玉巧呢？”
叶月萌闭着眼睛想也不想就回复道：“夫君难道忘了玉巧这两日休沐吗？”
说完她才发现她把玉巧给忘了。她立马睁开眼睛，道了声：“糟了！”
玉巧是白若楠的女儿，背后还有人，最大的敌人就是皇上。这件事横竖都不能让她知道……偏偏今日她刚好休沐所有人都把这事情给跑到脑后去了。
见到叶月萌露出焦急之色，降霜就出声：“世子妃放心。老夫人交代了这件事不该知道的人，绝对不会知道。”
降霜说话平缓有力，让叶月萌心中不禁赞叹：果真是老夫人身旁的丫鬟，这气势就是不一样。不过……
“老夫人？”照理来说，老夫人不该知道才对啊……
听着叶月萌那疑惑的语气，降霜低眸解释：“虽然老夫人上了年纪，但奴婢敢说一句这平南王府里上上下下就没有老夫人不知道的事。”
老夫人作为曾经的当家主母，本事自然不可小觑。如今她不管事那只是因为她累了，绝不是因为她没能力。
降霜的这句话倒是点醒了何桓升。“祖母有心了。”
降霜实话说道：“世子应该说是二小姐有心了。”
如果不是何语夕今晚去了老夫人的福寿院，老夫人也不会派她过来解决玉巧的事。
“所以……果然是二姐吗？”他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之后就再也没追究此事了。
他将叶月萌桌上的纸整理好了就交代降霜手上，“有劳了。”
“这是奴婢的分内之事。”说完，降霜就离开了。
叶月萌盯着何桓升的脸看了许久……
玉巧的事，何桓升早就和所有人打过招呼，却不料这次他居然是算了……而且还是何语夕替他们解决的麻烦。
想到何语夕曾经也在世子之位，叶月萌就怕何桓升会拿自己和何语夕做比较。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夫君……”
何桓升抬眸就见到叶月萌正盯着他。那审视一般的眼神像是想把他看透了似的。从何桓升的眼中，她竟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二人对视了许久，何桓升这才缓缓出声：“夫人这般盯着为夫……”
叶月萌听着何桓升这话还没说完，就竖起耳朵专注着听着他下半句话想说什么。
只见她面前的男子双唇微微开启，“可是因为为夫好看？”
叶月萌：“？？？”
这突如其来的调戏之言让叶月萌忍不住一巴掌拍向何桓升的胸膛：“你说什么呢！”
被叶月萌这么拍一下，何桓升也没觉得有多痛。他见叶月萌如此反应还觉得有几分有趣就笑出了声。
见他笑得如此欢脱，叶月萌心里有些不舒服了。“笑什么呀！”
还没等叶月萌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何桓升拥入怀中。那欢笑声渐渐淡去，耳旁响起了何桓升声音。
“夫人不必担心。二姐比我好，这是我一直就知道的。我不难过。”
听到这里叶月萌蹙了眉头，她脱离何桓升的怀抱，认真地观察他的眼睛。
见叶月萌一脸不信的样子，何桓升揉了揉她的头道：“真的。”
他接着解释：“没有人生出来就是优秀的。二姐她会想到这么多也是因为她经历过很多。世子这个位置确实不好当，二姐也确实比我更了解该怎么坐好这个位置。但我相信有一天，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独当一面。”
“还记得，二姐出嫁前还曾经找过我……”
那时何桓升并不知道何语夕已经答应了要嫁给君临泽。他正在自己的院子外读着书，眼前却突然出现一道阴影挡住了阳光。
他将手上捧着的书放下，这才看到了一双白靴。有个人站在他面前。他愣了一会儿着才抬头望去，只见到一身男装的何语夕站在他眼前。
眼前的何语夕眉间透露出一丝英气，面容清冷。她双眸看着何桓升很是温和。见她再往自己向前一步，何桓升就出声：“二……二哥。”
他差点就想叫出二姐。由于那时何语夕是世子的关系，全府上下都得对她改称呼，她也没什么机会再穿回女装。
何语夕微微笑了笑，她在何桓升身旁的石椅坐下温柔问道：“桓升在读书呢？”
“嗯。”何桓升生硬地点头回应。
他很少见到何语夕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毕竟何语夕平时待人有些冷淡，加上她平时都在皇宫里何桓升极少见到她，自然就和她不是特别熟悉……
何语夕看着何桓升有些羞涩的反应，她依旧笑着问道：“桓升，问你件事儿。”
“二……二哥请说。”
‘噗’何语夕笑出了声，她直道：“你想叫二姐就叫吧。”
“二……二姐。”
何语夕深吸一口气，面容渐渐变得有些沉重。她认真地看着何桓升，“桓升。二姐想做一件事，但这件事有可能会影响到你甚至整个何家。”
“如果……”她静静地观察着何桓升眼眸中的波动，“我是说如果。如果二姐真的做了这样的一件事将你牵扯其中，桓升会恨我吗？”
在她问出那句话后，她没有从何桓升的眼中看到一丝的波动。反而是何桓升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无尽的忧虑……
他不知道何语夕在担心什么，但他还是坦然回复道：“如果二姐想做的话，那就做吧。桓升深知二姐绝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何家的事，所以只要这件事能让二姐开心，那二姐放手去做便是。”
何语夕听了这话后顿时一愣。从何桓升的眼眸中，她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诚恳。这让她不禁开始打量一番眼前的少年。
原本她担心以何桓升的性子可能担任不了世子之位，但现在眼前少年刚才的那一番话让她另眼相看。
她坐着世子之位那么久，也应该放手了。看来何桓升也许会做的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何桓升自然不懂何语夕心中的这一番思量。只见何语夕缓过神来朝他微笑：“听到桓升这么说，二姐就放心了。”
那释然的表情，证明了何语夕没有在说谎。接着，她又道：“桓升。你二姐，打算嫁人了。”
这突入其来的消息让何桓升忍不住地睁大双眼。看着何桓升的反应，何语夕笑道：“所以就不能再以男装示人了。”
“二姐走后，桓升就是世子了。可要好好保护何家啊。”这句话一直回荡在何桓升耳边，久久不见渐去。
“桓升怕是要辜负二姐的厚望了。”何桓升的脸微微通红像是将话憋了好久才说了出来。
他自认为只爱读书的他，貌似没有什么其他过人之处可以和大哥还有二姐比。他凭什么能当王府的世子？
“桓升莫要说如此气馁的话。”何语夕温柔地安慰道：“我刚当世子时也和你差不多一般年纪。何况桓升方才的一番言论更让二姐确定，你能够当好这世子。”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大哥虽是长子，却独爱、贪恋于玩乐。世子之位绝对不能让他当了去。他这般不成气候，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有所成。”
“二姐只是希望，在离开平南王府前，能给桓升做个心理准备。”
何桓升不解问道：“心理准备？”
“二姐要嫁人的事，还没和任何人说。桓升是第一个知道的。”此时，何语夕的眼睛却是无比坚定地说道：“没有人可以阻止二姐嫁给他。哪怕是整个王府都不能。”
虽然何桓升不知道何语夕想嫁的人是谁，但他还是轻轻地唤了声：“二姐……”
他还没接着说什么，就被何语夕打断。“桓升。”
她看向离他们不远的一颗老树。“你看，这是什么？”
何桓升有些不确定道：“一颗……树？”
何语夕摇了摇头，“这是平南王府。不管是这里的树、花甚至是草都代表着平南王府。平南王府是我们的家，永远都是。只有守护好平南王府，我们才能有一个安稳的家、过上安慰的日子。现在，桓升，这个重任交到你身上了。你要好好的，替我们守护好这个家，知道吗？”
那一日仿佛有一阵风吹过，将何语夕的发丝微微吹起。阳光下的女子穿着一身男装，看着英姿飒爽。用那淡淡的语气，说着有力的言论。
她的身影、她的话都在何桓升的脑中，挥之不去、不敢忘。
“桓升，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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