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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此人如今落到了池衍手里,恩怨颇深,想他这般骄傲之人心甘情愿坦言解蛊之法,怕是不容易。
  池衍眼眸淡垂,幽深的面上无甚情绪波动。
  片刻之后,他如斯淡定:“我知道了。”
  随后,那深邃双眸看入锦宸眼中:“此事我来想办法,殿下先去趟昭纯宫吧。”
  相比这毒,锦宸更心系自己疼到大的皇妹。
  方想询问锦虞的情况,没想到那人倒是先提了。
  父皇的事情隐瞒了她这么多年,本是想着让那丫头无忧长大便好,可如今出了事,她怕是都知晓了。
  锦宸目露思忖,迟疑半晌才出声:“她现在……”
  明白他的忧虑,池衍淡抿一口茶,放下,“放心,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锦宸记挂的心倒是放下来了些。
  随后想到什么,他双手交叉缓缓撑上桌面,颇有谈判的意味。
  凝眸打量眼前那人一眼。
  锦宸语色渐渐意味深长了起来:“池将军,你和孤的皇妹……”
  他的军医和亲兵,这几日可没少在他床边谈及他皇妹。
  今日辰时还在说,他们将军喜欢九公主什么的,都要办喜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皇兄来了,他带着怨念来了!
  别看阿衍哥哥现在很温柔,下章,他就要变回狗子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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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想念
  半空中目光瞬息相对。
  在那人如炬双眸的注视下, 池衍反倒越发气定神闲。
  眼底隐约一点笑,他话语轻描淡写:“九公主玉叶金柯,端庄秀丽, 这天下其数倾慕之人,怕都是痴心妄想。”
  锦宸一愣, 微觉诧异。
  这话说的,实在让人辨不清他这是进还是退。
  凝神斟酌片刻, 锦宸一时无从质问起, 便就不了了之。
  病中醒来一场扳谈后, 锦宸回到东宫。
  虽说战事后东宫只是粗略修葺了一番, 但居行办公已无太大影响。
  浴殿汤池,宫奴们候在外头。
  暖波水雾中, 锦宸双手伸展开来,搭在池边,半个身子浸没水里, 只露出肌理结实的肩臂。
  纵使挂念着那丫头, 但去见她之前, 他得先将这怏怏病态和一身药味给濯一濯。
  他阖目靠着, 微皱的眉间隐有些许倦意。
  从他记事起, 便知自己的父皇, 是个昏庸之辈。
  可东陵朝政千百年来便是一人专权,并无人敢去违抗和质疑。
  即便他有心要觐言, 也都被母后拦下。
  母后告诉他说,他将来注定是东陵储君,现在万不可和他父皇对峙,还是再忍忍。
  可他时常忍不住。
  直到后来,锦虞诞生, 他看着比自己小十岁的妹妹,见着谁都哭,唯独他一出现,便咿咿呀呀地笑起来。
  仿佛被那纯稚的笑容触动到心底最深处的感情。
  那时,他突然便觉得,还能再忍忍,再忍忍便能给妹妹最好的一切。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血脉亲情。
  所以忍着忍着,这么多年便过来了。
  所幸他那荒诞的父皇对妹妹还算和颜悦色。
  知道他下令后宫不许在锦虞面前多言朝中事,东帝倒也求之不得,始终端着一副盛世明君的样。
  锦宸想着,就算那只是梦幻泡影。
  只要锦虞能无忧无虑长大,什么都值得。
  等她到了出嫁的年纪,便是他登基为帝。
  那时,这天下一定会全然不同的。
  只是他没想到,眼看熬到头了,却出变故。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他父皇却是越发贪得无厌,轻信与尉迟亓勾结,利用他以命换命。
  锦宸紧抿着唇,胸膛随着沉重的呼吸深深起伏。
  他忽然便觉得,这么多年来,对自己身生父亲的那最后一点怜悯,都显得那么可笑。
  这时,一侍女自殿外步入。
  发髻素绾,浅湖色宫衣简约得体。
  她踏在浴殿砖面上,轻步走近。
  手托金盘,颔首站到那人身后,“殿下,衣裳备好了。”
  锦宸正闭目沉思着,随意低了句:“放着。”
  “是。”
  她应声,将叠放衣物的金盘轻放到旁侧案上。
  而后回身到池边曲膝跪下,伺候他沐浴。
  那双指甲修剪圆润的素手方落到他两肩。
  便听那人唤了她一声。
  “幼浔。”
  那嗓音低慵,响起在烟波暖雾中,湿染氤氲。
  指尖顿了一顿,很快又不露声色地继续揉捏他肩颈。
  幼浔轻声回应:“殿下。”
  筋骨微微舒缓下来,锦宸慢慢一叹,声音平稳有力。
  “替孤拟两道诏书,以陛下的名义,第一,罪己诏,他在位三十载,百姓其苦自知,如此降罪以谢天下,给东陵子民一个说法。”
  静默一瞬,锦宸缓缓睁开眼睛。
  朦胧在水雾间的眸底一抹坚毅:“第二,举国昭告,即日负罪退位。”
  幼浔极短地闪过一丝惊诧。
  他话中的意思,并没有准备要经过陛下的同意。
  但她没多问,随即应下。
  她自打入宫以来,就在他身边伺候,太子说什么,她便去做。
  幼浔和其他宫婢不一样,她知书达理,写得一手好字。
  所以,她既是锦宸的贴身侍女,也是他最得力的帮手。
  锦宸交代完,便从汤池中站起。
  尽裸的浅麦色皮肤,汤水从那上面滴滴凝珠,顺滑而落。
  那肌肉线条匀称,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这样的身材,是女子都会怦然动心的。
  幼浔记起自己那一年初入宫时,伺候他沐浴。
  不过豆蔻年华,第一次瞧见男人的身体,不敢看,手更是控制不住地抖。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刚来就得罪了太子殿下,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拿走了她手里的衣裳,自己穿上。
  他从未勉强过她。
  现在日子久了,她伺候他的起居,做得比谁都好。
  见他起来了,幼浔去取来衣裳,目不斜视,专心替他更衣。
  深衣暗金,外搭黑色蟒袍,广袖金丝衮边,玉带束腰。
  梳理墨发,束以羊脂玉簪。
  如此,他看上去便褪尽一身病态,一如从前神采奕奕,气宇轩昂。
  *
  昭纯宫的花园里。
  锦虞还在折腾着手里的弹弓。
  后来大抵是觉得自己玩没趣,便一声叹息丢在了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