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叁温度骤然降至更低,下起几年难遇的鹅毛大雪。
教室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室内暖气开得高,窗户上蒙起一层厚实的细腻水雾。
听雨下课时发呆,在窗户上一笔一画的抹,等她回神,发现白雾中赫然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江”。
手指冰凉凉的,她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眼睛凑过去,透过那个“江”字朝外看,视野氤氲,什么也看不见,户外被白雪笼罩的萧条冬景模糊一片。
听雨视线落回身侧桌那套椅上,座位是空的。
柚紫已经连续两天没有来上学,班主任说她生病请假了。
听雨担心柚紫的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右眼皮总是跳,隐隐约约预感会有不祥的事情发生,她被弄得心神不宁。
放学前她收到江阔的信息:“在教室等我,还在城东处理案子,晚半个小时过来接你回家。”
听雨乖巧回复:“嗯,注意安全!”
听雨去外边给柚紫打了个电话,那边接通,生病中的柚紫说话显得有气无力。
今天在教室憋了一天,外边虽然寒风刺骨,好在空气新鲜。
听雨戴着蓝牙耳机,鼻子迅速被吹得通红,双手拢拢厚实的围巾和帽子后,连忙插入软绒的口袋里。
“柚紫,你现在情况还好吗?”
“昨天晚上发高烧,吊了几瓶盐水,现在躺家里休息……照我目前的状况,估计要再过两天才能返校。”柚紫嗓音嘶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听雨不放心地问:“天这样冷,天气预报说今天零下八度,晚上温度更低,你生着病,照顾自己方便吗?”
俩人在班上走得比较近,她记得柚紫以前提过,她无父无母,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
很可怜。
有时候想想,自己真的很幸运,至少还有江阔宠着她。
“孤家寡人一个,没事,我都习惯了。”柚紫的语气似乎真的无所谓。
“柚紫,你当我是朋友就把地址发给我。”昨天听雨就想去看望她,被她拒绝了,听雨不认同地皱皱眉,回教室里背起书包,“我想过来看看你。”
另外一个电话在此时打进来,柚紫瞟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毛子”来电,她挂断前对听雨说了一句:“嗯,我请你去楼下夜宵店吃火锅,味道特正宗。”
听雨在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冻得直搓手,哈气成霜,麻木的手指摁着手机不太利落地给江阔发出条信息:“江阔,我去一趟同学家,保证七点回来!不要生气,晚上给你捶背,拜托啦~”
江阔或许正在忙,没有像以往一样,听到她单独外出警告的电话便会随之而至,仿佛她还是个没有安全意识会走丢会被拐的小孩。
可是她都快要成年啦!
车子平稳地驶过雪地,车轮碾过寒冰,司机师傅是位五十多岁的大爷,大爷单手熟练地打方向盘拐过前方弯道,另一手左转右转调收音机的频道。
“本台报道,今日下午叁时许,s市副市长周川在某别墅吸食毒品,此类新型毒品杀伤力极大,周川因吸毒致幻持刀残忍杀害妻子和女儿,后又捅死家中保姆叁人……省法院相关负责人表示,毒品具有刺激、致幻作用,可能导致吸食者出现狂躁、幻听、幻视、被害妄想等症状,进而自伤、自残甚至对他人实施暴力犯罪……”
听雨听罢毛骨悚然,大爷也摇摇头,唏嘘不已:“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大爷话里有话,听雨不解地问:“大爷,您这话怎么说?”
大爷义愤填膺:“周川在十五年前还算得上是个为民为公的清官,后来就在腐化道路上越走越远,背地里充当黑社会的保护伞,逼良为娼收纳钱财亏心事做尽,可恨地是没人敢管啊,根扎得太深!现在报应来了,杀妻弑女这辈子没法翻身,他那丧尽天良的儿子前阵子也丧了命,这一家子算是遭天谴自食恶果……”
下车的时候听雨还因为那则新闻和司机大爷的话而心有戚戚,黑色的马丁靴踩在白雪覆盖的马路上,她步伐小心翼翼地走入一条稍显冷清的小巷,照着柚紫所发的“天明火锅店”地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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