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另一只手拿着笔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李先生,你坐在这里浪费我们十多分钟的时间了,屁都没说出来,还想要烟抽,你他妈要脸吗?”
李大木:“???”
不对啊,这小警察怎么比他还像流氓?
他当时都愣住了,但很快回过神来,无所谓地将手收回去,嗤笑道:“你这小子还挺有意思,很逗,好玩。”
“你闭嘴吧。”云宿川又磕了磕烟灰,将一张照片推过去,漫不经心似地说道,“我再问你一遍,正面回答,照片上这个叫邓一涵的男孩是不是你杀的?”
霍岩也在监控室里,他非常好奇云宿川要怎么跟李大木较劲,正看得聚精会神,身边的江灼忽然将页面定格,放大了一块,凑上前看去。
霍岩道:“师兄,怎么了?”
江灼道:“你看李大木肩膀上那一块白色,像不像奶渍?”
霍岩跟着他一起看,发现江灼果然观察的细致,放大之后来看,确实很像。
他道:“似乎是。不过奶渍能代表什么?李大木有孩子?这不一定吧,也有可能是他无意中蹭到的。”
江灼笑了一下:“他是修车工,要蹭上车油蹭上泥土都是正常的,怎么会接触到奶渍,又是留在肩膀那种位置?我觉得这当中可能有点问题。”
他一边说,一边给云宿川发了个短信,说道:“好歹也是条线索,我跟宿川说一声,他知道怎么试探。”
之所以发短信不发微信,因为云宿川并没有做别的事情中途看手机的习惯,唯独江灼的提示铃声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一听就把短信点开了,跟着也不动声色朝李大木的肩膀看了一眼。
对于他的问题,李大木还是刚才的老话,自称是杀的人太多,忘记了哪个是邓一涵,也懒得想。
云宿川缓缓地说:“你现在态度这么嚣张,无非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觉得事情败露,反正是个死,所以也想给我们添添堵,我欣赏你这种大无畏的精神。”
李大木神色不动,四平八稳地冲他笑,仿佛在讽刺警察们的无能无知。
云宿川也跟着笑,这一顿之间已经想好了说辞:“不过,你有无数的案底在身,好不容易从火场中逃生,明明可以跑得远一点,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个城市呢?我相信,这里一定有你的某种牵挂在。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在这世上,应该还有其他亲人吧?”
李大木的脸色一变,云宿川的笑容也消失了,语调转冷:“我们能把你找出来,就能把你的亲人找出来。到时候我是不会管的,但消息传出去,你能杀人,也一定有受害者的亲属想要不惜一切报仇。”
他施施然道:“想清楚了啊,李大木。”
李大木刚才拒不合作也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原因,不过是耍人罢了,结果没想到被江灼发现了死穴,再加上云宿川的审问又很有技巧,在这样的双重夹击之下,他很快就服软了。
江灼他们之前一直在猜测李大木为什么要杀邓一涵,却没想到对方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为了泄愤。
“……最后我还有不少放出去的债没收回来,地方倒是被人给烧了,真他妈点背。”李大木狠狠地说道,“我当时从火里逃出来的时候就想,老天给我留一条命没烧死,就是让我去报复那个放火的孙子的,没想到那个傻逼玩意自己烧死了。”
他道:“但是他死了。还有那些拿了老子钱的人,哼,用不着还债了不知道多开心,那我就送他们见阎王,让他们再乐!”
云宿川想起之前江灼说过的话,问道:“你再好好看看这张照片,你确定邓一涵从你那里借过钱吗?”
经过刚才的事,李大木有点怕他,虽然这种害怕没有从表面上体现出来,但他还是听从了云宿川的话,拿起照片看了看,然后放下了。
“人是张永他们去抓的,我真没有印象,可能抓错了吧。”
李大木捻了捻手指,不当回事地说道:“谁杀人的时候还看脸呐?我就是出个气而已。”
云宿川不置可否,又问:“那你知道张永是怎么疯的吗?”
李大木一怔:“他疯了?”
云宿川反问道:“不然呢?”
李大木也是狡猾之辈,眼珠子转了转,总算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快被警察们抓到,忍不住骂道:“操,原来是他,我还以为他死了。谁他妈知道张永那个王八蛋为什么疯!”
云宿川要问的都问出来了,反正对方的话头已经打开,李大木身上的其他命案,大可以交给其他人慢慢审,他便将手中的本子在桌上一磕,站起身来,点了个头道:“那行,谢谢合作,就这样吧。”
云宿川说着,从兜里掏出那盒烟,往李大木身上一扔,转身向着审讯室外面走去。
李大木的烟瘾已经犯得不行,一看盒子上的商标,发现还是包好烟,连忙抓过来,伸手去掏。
片刻之后,他愤怒地将烟盒冲着云宿川离开的方向扔了出去,破口大骂:“去你妈的吧,王八蛋敢给老子空盒!”
王八蛋云宿川把人给耍了一回,倒是挺开心的,吹着口哨回到了监控室。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事情问到现在,真相似乎也已经全部拼凑出来,只等待最后的整理。
几人又商量了一会案情,一起吃过外卖之后,各自打道回府。
江灼出了特案组的大门,见云宿川在身后跟着自己,便回头问道:“你没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