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修与忍俊不禁,启唇笑道:“我扔出去了。”
“啊?”
“深山老房,难免有些小老鼠。”
“……”谈樱眼角抽了抽,关注点转移到他手上。
“你刚才徒手抓了老鼠,不止一只?”
段修与微笑,点头,双手搁在膝上一副等待表扬的乖巧样子。
下一秒,谈樱惊讶又嫌弃的抬高音量:“没有洗手对吗?请你坐到那边的木墩去——”
他淡然的面孔有一丝龟裂,抬手前后翻了下手掌。
挺干净的啊。
他摇摇头站起来。
只要想到某人手上沾染着臭老鼠的细菌和气味,谈樱捂着鼻子就想躲得远远的,眼底闪过阴芒。
肮脏阴暗的地下室,一只只把溃烂腐臭的血肉当游乐场爬动的耗子如幻灯片闪过。
她攥紧手指,唇瓣不着痕迹动动。
那种无法言说的滋味,一定也要让有缘人品尝一下不是吗。
段修与走出木屋,敞开的门能看到他把手伸到雨幕中,修长身姿与绵绵雨丝连成山水墨画。须臾,湿着两手走回来。
“干净了吧。”
他弹弹手指,飞溅的水花立马有几滴溅到她脸上。
谈樱用指尖抹了下脸,不再看他,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和一包餐巾纸,就着昏暗的烛光,低头小心翼翼擦拭着身上的擦伤。
若知道会从山道滚落下山,就不穿短裙短袖,没有女孩子想在身上留下难看的疤痕…她倏而蹙起眉,动作突兀的放下纸巾,侧身从背包侧面掏出一块迷你方形折叠镜。
段修与在她跟前蹲下,墨眸紧攫她的脸。
“没有外伤。”
谈樱指腹轻抚面颊的动作放慢。
“这里一小道划痕,很浅,过两天就能恢复如初。”
“……”
他握住她纤细的脚踝,慢条斯理地脱掉她脚上沾满泥渍的白色运动鞋,“但腿上的划伤要及时清理。”
谈樱怔怔盯着他,直到湿漉漉的袜子脱离肌肤,她倏然泛起鸡皮疙瘩,猛地抽回腿往墙根缩去。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
她不自在的瞥了眼他手里的袜子,闭眼深吸口气,忙不迭伸胳膊拽回来。
再怎么说也是又蹦又跳穿了一天的贴身物品,多多少少会带有丝异味,他们又不熟,他怎么会…一点点也不在意。
他自在随意,可她尴尬别扭。
那白皙面颊上两团可疑的粉红,被观察力过于敏锐的某人抓个正着。
段修与压制住上扬的嘴角,坐在木榻边缘,调笑道:“不是要用净水冲洗伤口,打算在榻上冲?”
一只袜子罢了,她身上再贴身的衣物,他都帮她洗过…
谈樱睁大眼再度往墙根缩:“你眼睛往哪里看呢!”
“这儿就你和我,不看你莫非看鬼?”
她轻哼一声:“鬼你又看不到。”
“嗯?”他显然没听清她在嘟囔什么,又重新站起来,“门口去,我帮你冲洗。”
“谢了,不用。”谈樱硬邦邦道。
今晚他救了她没错,但并不能消除前一阵和手下暗暗跟踪她,并在今早戏剧般被她发现的行径给她脆弱的灵魂种下的大大阴霾。
他对她几乎了如指掌。
也必定会对那夜她出现在他车祸现场一事滋生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