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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小兵是极难的一件事,宋衍庭虽身有武功,但也耐不住被人一直刁难做苦力,宋衍庭今儿又被卒长安排着背沙袋绕圈跑,说是这样可以打磨宋衍庭身上的暴躁脾气。
  宋衍庭他不想再去,因为每次背沙袋的时候,总是会被其他的士兵围观,感觉自己就像是只猴一样。
  可是面对着卒长的冷脸和讥讽,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执行命令。
  说来也是宋衍庭走了霉运,虽然当初求了三皇子入了军营,他也通过了大将军的允准,但宋衍庭被分到的阵营偏偏是曾和他有过恩怨的世家子弟,这卒长的官职在从前他都是不屑一顾,可现在他得对卒长低眉顺眼讨好献媚,谁让他年少轻狂,和卒长结过仇。
  宋衍庭想要找到三皇子的人,他发出过信号,但是压根儿没人回应他,宋衍庭就只能暂时按捺住他的怨气,忍受着卒长对他的刁难。
  他进了军营摸爬滚打备受折磨,但崔婧雁此时过得无比滋润。
  宋衍庭当初离开宋家的时候,身上就拿了不少银子,而且宋城年始终是给他留有情分的,宋衍庭手里的铺子他也并没有收回。而许氏所说的宋衍庭早就得知自己身份的话,宋城年并没有找到证据证明许氏的话是正确的,所以宋城年对宋衍庭的态度并不冷淡。
  如果没有那些胡言乱语,说一些什么亲女受折磨假儿子却享福的话,宋城年是绝对不舍得和宋衍庭断绝关系的。
  一边是宋家的名声,一边是一个毫无血缘的人,宋城年自然选择了宋家,抛弃了宋衍庭。
  因此,宋城年才说要给宋衍庭一些补偿,不过这些补偿宋衍庭还是有骨气的,并没有收下。
  在他离开宋家之后,就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处宅子,宋衍庭过惯了被人伺候的日子,崔婧雁自然要把府上安排好,所以在宋衍庭去军营当兵前,他在府上过了几日风花雪月的日子,美得宋衍庭眼底浮肿,一看就是纵/欲无度。
  现在没了宋衍庭的存在,崔婧雁过足了少奶奶的瘾,吃好的、买好的、戴好的穿好的,短短几日就花了大笔银子。之前有许氏的压制,崔婧雁在宋府上就没享过福,现在由她掌控着这里,管家权在她手上,崔婧雁想怎么潇洒就怎么潇洒。
  不过,崔婧雁这种女人,只有金钱的享受是绝对不满足的。
  她一人独守空房,深夜寂寞冷冷,愈发的思念宋衍庭那有力的臂膀。
  这入了秋,雨不由得就出现的次数多了些。好在白日下,夜里就停了。
  崔婧雁今儿穿了竖领对襟的红色琵琶短袄,这颜色对她来说已然逾越,但上头没人管教着,崔婧雁买了好几匹这种朱红色的料子,就等着做入冬的衣裳。
  她的马面裙是月白色的,仅仅穿着罗袜,在软榻上憩息着,清秀的脸庞显得淡雅脱俗,她嘤咛一声,颤了颤眼睫,渐渐睁开双眼。
  不因别的,全怪她的双脚被人抚摸了下,痒的崔婧雁只能转醒。
  只见宋衍庭抓着她的小腿,晒得有些黝黑,道:“可醒了?”
  崔婧雁收回了自己的腿,撑着坐了起来,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眼眉低垂,娇怜如花儿般动人,“郎君,雁儿着实想念着你呢。”
  不等宋衍庭说话,一个丫鬟急忙跑来,说道:“少爷,有人寻您呢。”
  宋衍庭晦气地拍了一下软榻,道:“真是不让我清静。”
  “怎的了?”
  宋衍庭不愿跟她多说自己在军营里的不公,他语气寒冷,带着火气,寻道:“爷们家的事,你管这么多作甚?”
  崔婧雁梗了一下,轻蹙眉心,忧愁寡意,她动了动嘴,想去安慰宋衍庭。
  宋衍庭则一下推开她,态度转变的极快,根本没有刚才的温和。
  崔婧雁被他推的一晃,抬起的眸子望着门口,凌厉且不满,柔弱的气质变的锐利起来。
  在他走后,崔婧雁的睡意早就消散,她坐在梳妆台前问了玄秋,才知道宋衍庭是和军营里的士兵出来采买东西。
  她不禁冷笑一声,捋着自己的发丝,嘲弄道:“我还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会觉得宋衍庭与贺章之是同类人。”
  她不必在玄秋面前伪装,她现在的模样没有了矫揉造作,像是换了人一般。
  玄秋瞥了她一眼,崔婧雁不自然地垂下脸,继而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三皇子始终不往这边来,我可怎么办呐。”
  玄秋问出了一句她早就想问的话,道:“你就这么笃定,会把三皇子勾搭到手?”
  崔婧雁细眯着眼睛,神态有些许狐狸的媚色,她笑说道:“从来没有我勾不到手的男子。”
  玄秋托着腮,想了想崔婧雁的“战绩”,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对了,给你说件事,你那个竹马离开靖州游历了。”
  崔婧雁眼型恢复之前的原状,她撇撇嘴,放下玉梳,托着腮感叹道:“若是崔彦里没有得罪人,我或许真就嫁了郁青斯。”
  玄秋嗤笑道:“那他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么个货色。”
  崔婧雁拍桌而起,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玄秋淡然道:“说上你两句,你还急了?你什么性子,我比你都了解你自己。水性杨花,好高骛远,真是绝配你。”
  崔婧雁气得胸口鼓鼓,别说,她近来得了滋润,身材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她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贱人,通通都是贱人,等到时候我攀上三皇子,贺章之这些人,一个都别想逃!
  她心里是这么打算的,但事实上,幸运并不眷顾崔婧雁。
  一眨眼,宋衍庭入军营也有半月余,崔婧雁只见过他那一次,她也不晓得宋衍庭什么时候回来,所以这天她请了个戏班子,就在花园那边搭台唱戏。
  崔婧雁百无聊赖的看着那正场戏,就听见那街外传来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还有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崔婧雁觉得自己的好心情全部给破坏了,她对玄秋道:“你去看看是谁在外面这么吵闹!烦死了。”
  玄秋轻飘飘看了看她,敷衍道:“晓得了夫人。”
  她小碎步打开后门,旁边的街坊四邻也在看这那热闹,只见一队人马抬着朱红色的木箱子,沉甸甸的压着他们的腰都有些弯,玄秋本想要数数一共多少箱,但是人太多了,眼都有些花了。
  “娘嘞,你看看,这是谁家下的聘礼啊,这么多可真有钱呐。”
  “听说好像是个当官的,他之前和离过,这是又再娶了呢。”
  “再娶?那他之前的妻子要是看见这场面,估计得气死。”
  “看不见咯,嫁到外地去了。”
  “啧啧,这大手笔,估摸着这当官的肯定很中意这次的新媳妇。”
  玄秋挤进了人群,听着她们的碎嘴。
  一个带着孩子的小妇人插嘴道:“那新媳妇住的离咱们这不远哩,喏,就隔了两条街。”
  一开始的老妇人说道:“哟,那边住的人可了不得,不是大富大贵就是当官的呢,一般百姓可买不起那边的宅子。”
  “娘,刚刚有个骑大马的人过去了,我也想学骑马!”
  小妇人敷衍道:“等你长大了,就能学咯。”
  玄秋看着那长队,怎么总觉得这些妇人口中的官员就是主子呢。
  和离过,而且前一个妻子还嫁到了外地,这靖州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也没几个。
  玄秋这么想着,就伸长脖子直看,不过她出来的时候太晚了,领头的人早就没了影子,现在能看到的也只是抬着聘礼的其他人。
  她没找到自己想看的人,不免有些垂头丧气,玄秋回了府里,来到了崔婧雁的身边,说道:“没什么,只是在送聘礼罢了。”
  崔婧雁“嘁”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这还没成亲呢,费得着这么大动静么,这不成心膈应人吗?”
  玄秋笑了笑:“我看街坊四邻都挺为新娘子开心的呀,如果真要说膈应人,那恐怕只膈应到你了吧。”
  玄秋真是丝毫不给她留脸,毕竟崔婧雁当初只不过一台小轿进了宋府罢了,走的还是后门,连侧门都不准她进。
  崔婧雁掩唇一笑,眼眸泛冷,道:“我突然想起来,陆纭纭寄人篱下有段时日了吧?怎么没见贺章之说娶她呢?这事儿可不能耽误久了,要不然陆纭纭以后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啊。”
  玄秋一愣,默不作声,崔婧雁还以为自己扳回了一局,结果玄秋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她彻底慌了神,瞠目结舌。
  “我这记性真是太差了,竟然没有告诉你那件事儿,都怪我都怪我。”
  玄秋笑容逐渐扩大,她说道:“真是让你失望了,我家姑娘和公子已经定亲了呢,靖州的官宦世家都知道这件事了。哎呀,差点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曾经官家女了,消息闭塞,也实属正常。”
  崔婧雁扔掉盖着腿上的毛毯,站了起来,她这段日子过得滋润,好像迷失了她对玄秋的恐惧,崔婧雁小声地威胁道:“你不过就是他们的一条狗,有什么好得意的?”
  玄秋以同样的声量回复道:“那你比你这个不如狗的东西强上百倍。”说罢,她扭头就走,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崔婧雁表情扭曲着,玄秋直接从后门离开,才懒得去理会崔婧雁那个疯子。
  不过她这么一走,倒是错过了好戏看。因为崔婧雁千盼万盼的三皇子楚淮鸣他终于来了。
  楚淮鸣的出现令崔婧雁十分惊讶,但他并没有久留,只是坐在马车上,让自己的属下将东西递给她。
  楚淮鸣本来是来见宋衍庭的,但来到这里却发现他还在军营里没回来府上,楚淮鸣暗忖不对劲,因为他们之前已经约好了。但面对着崔婧雁,楚淮鸣无法将事情告知于她,只好拿着买给侧妃的物件装着送给她。
  崔婧雁却误会楚淮鸣对自己有意,要不然怎么会送自己头面首饰呢?
  她看着俊秀的楚淮鸣,心思微动,反正自己本就是个放/荡的女子,要何矜持?当初不就是靠着这手段把宋衍庭给勾上了手么,现在只不过变成皇室之人,这有什么不敢做的?
  崔婧雁对他撩拨起,眉眼多情,语气娇媚,她一袭紫衣,显得妩媚迷人,她的姿态拿捏的恰到好处,并不会给人一种轻佻的/风/骚/,所以带着妇人的韵味又夹揉着少女的娇憨,这对男子而言是极具诱/惑/力的。
  她也没有做什么,只不过就是抛了个媚眼,嘴角微微扬起,腰臀轻轻晃动,但这一切却让坐在马车里的男子眸色沉了沉,他喉结滑动,舔着干涩的唇瓣,笑了笑。
  二人并没有说什么,但崔婧雁就是知道,他过不了几天,肯定会再来的。
  等陆纭纭从贺章之口中再次听到崔婧雁的名字时,她距离成亲还有最后一日。
  虽然规定未成亲前二人不准见面,但贺章之从来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他这夜来到了陆纭纭所在的宅子里,这是贺章之的私宅,他之前亲自挑选的,对这里的环境熟的很,他摸着黑都能找到陆纭纭的屋子。
  陆纭纭听着熟悉的敲窗声,扶额笑了笑,自己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书中的反派贺章之,就是个不爱走门爱走窗的人。
  “不是说了今晚不要来了么,天气这么冷,你也不怕被冻着。”
  贺章之进来后,牵着陆纭纭的手,说道:“我身强力壮,没那么容易冻着的。”
  他的手掌温暖,被他握着在手心里,不知不觉,安全感就慢慢爬上了心头。
  “后日就要成亲了,我睡不着,就想着来见见你。”贺章之并不觉得自己这番话让他失了脸面,反而他觉得对陆纭纭示弱,会换来陆纭纭对他有更多的迁就。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陆纭纭听他这么说,抱怨立刻没有,反而嘴角噙着笑意,说道:“其实,我也有一点点睡不着。”
  二人相视一笑,再怎么精明的人遇见成亲的喜事,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傻气。
  秋日夜里也清凉的,不同于夏日的舒适,此时的凉意让人有种渴望被拥抱的感觉,陆纭纭从了心,她缩在贺章之的怀里,那没有露怀的腹部让贺章之紧张不已。
  “祖宗,小心着点。”
  陆纭纭不满了,“你从前都没这么对我紧张过,有了身孕之后你就变了。”
  贺章之捏了捏她的脸颊,让她嘴巴嘟了起来,说话自然也含糊不清。
  他无奈道:“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了是不是?”
  “...嗐,男人,不过如此。”
  贺章之笑了起来,“你就仗着现在我不敢动你,你就无法无天吧。”
  陆纭纭推着他,让他去沐浴,但贺章之偏偏拉着她,让陆纭纭陪自己说会话。
  最后陆纭纭的脸颊仿佛染上了胭脂,不知道是被热气给熏的,还是因为贺章之的/下/流/话给气得。
  这二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崔婧雁和楚淮鸣。
  陆纭纭给他抹后背的手一哆嗦,布巾掉回木桶里,压着嗓子问道:“不会吧,这未免太惊世骇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