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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丞相大人和夫人可真是鹣鲽情深啊。”不远处传来善意的调侃声,原来是御史大夫章文斌,他自己就是个宠妻如命的,自然十分欣赏二人夫妻情深。
  旁边的吏部大臣也接口道:“那还不是皇上圣明,当初一纸赐婚,成就一段美满佳缘啊,哈哈哈……”,笑着笑着,他忽然觉得不知哪里传来一阵森冷刺骨的凉意,警觉地四下看看,猛然发现皇上正一脸阴沉地盯着他瞧,笑意霎时僵在嘴角。
  粗神经的苏太尉可不管这些,听到有人夸他女儿女婿,不禁愉悦地大笑出声,一把拿起面前的白玉酒盏,豪迈地站起来:“老臣敬陛下一杯,多谢陛下促成良缘!”
  元煜之也端起酒盅:“太尉大人客气了!”声音冷得掉渣,连老远的几位大臣都察觉到了,可苏太尉却丝毫不觉,乐颠颠地坐下,心里想谁说武将不会做人的?瞧他刚刚奉承起皇上来,不也是一套一套的嘛?
  旁边的李德全则暗暗叹息,今日他终于有幸见着了那位天天活在卫二口中的丞相夫人,只是远远一瞥便叫他惊为天人,也实在怨不得皇上日思夜想。
  等到宴席将散,时辰却也还早,沈慕和几位中书省的重臣被皇上叫去议事,因为第二日便是休沐日,其他大臣们也不急着出宫,高谈阔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女眷们则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不时发出吃吃的笑声。
  苏年正同苏太尉说着话,忽然被一个宫女有些无礼地打断:“丞相夫人,奴婢是三公主的贴身侍婢,公主说与您许久未见,心中挂念,让奴婢传话请您去翊春宫一叙。”
  她眉头皱起还未说话,苏太尉就笑道:“既然是公主相邀,你就快些去吧。你出阁前同公主最是要好,这么久没见,应当有许多体己话要说。”
  苏年本能地觉得有点蹊跷,但苏太尉都这么说了,何况这宫女也确实是宴席时随侍元娉婷左右的那一个,她便没有拒绝。
  那宫女领着她走进御花园,一路上不发一言,只顾着快速向前走。眼见着两人离宴席的地方越来越远,已经走到园子里幽静的一处三岔路口。
  “你先等一等,”她停住了脚步,出言试探道:“公主从前最爱芍药,且容我去那边摘上几枝,也好带给公主。”
  不料那婢女断然拒绝:“夫人,公主着急见您呢,还是不要劳烦您了吧。”她神色焦急,左顾右盼很不自然。见状,苏年眼睛一眯,确信这里面一定有诈!
  是元煜之?不可能,她心里暗暗摇头,这么拙劣的手段,不会是他的手笔。那么,也许是哪个自作主张的宫人,想要借机讨好。
  她正思量着眼下该如何处理,冷不防从岔道里窜出一个端着盘子的宫女,似乎没料到这里有人,脚下刹不住车,直直地朝着她摔过来。她条件反射地一扶,那人虽没倒,托盘上的酒水却洒了一地,还沾湿了她衣裙的下摆。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苏年还没开口,那宫女便自顾自地叩头认错,“奴婢该死,弄脏了夫人的衣裳,不如随奴婢去翊春宫换身衣服吧,公主殿下去赏花不久,一会儿就回宫了。”
  这两个人的说辞,简直自相矛盾到刻意。
  苏年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冷笑一声:“你们一个说公主去赏花了,一个又说她急着邀我去宫中叙旧,真是有意思。”
  闻言,两个婢女互相看了一眼,居然各自选了一条岔路逃窜,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不会去追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那么就剩中间一条幽深的小路。而她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回头原路返回,必然风险最小!
  可是能在深宫之中如此大费周章为她布局,必然是安排了一场大戏,那么她又怎么能错过呢?
  苏年施施然沿着那条深深的小路往前走,走了一段居然豁然开朗,路越走越宽,前面还出现了一片茂密的大树,地上落叶很多,她脚步又轻,踩在上面的沙沙声就和风拂过叶片一般,丝毫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再往前走,她单薄的身形已经完全被树丛隐蔽,风儿传来女子隐隐的哭声,她清凌凌的双眼不禁向上一抬,果然看到了意料之中的画面!
  第38章 丞相的无爱嫡妻(十二)
  身着宫装的美丽女子一直在小声地啜泣,依赖地靠在俊挺男子的胸前,姿态暧昧,任谁望去都是一对璧人。
  “阿慕,”她抬起头,鼻尖红红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听上去好不可怜,“我虽然如愿嫁给了他,成了宫里的贵妃,可他还是待我好冷淡。”
  沈慕轻柔地拍拍杜嫣然的肩膀,其实这些话他已经在她差人送来的信里翻来覆去地看了许多回了,虽然心疼,却也实在无计可施,何况,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
  见他没有说话,杜嫣然又轻轻推开他:“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说着说着,又开始默默垂泪,简直就像是水做的。
  “有时候我会想,还不如回到以前,那时候咱们三个人,日日在一块儿读书进学,谈天说地。他凶我的时候,你就会挡在前面保护我。”她眼里闪着怀念的光,好像星辰一样明亮动人,“有你在,我就会觉得好安心。从过去到现在,一直是这样。”
  沈慕忽然觉得心潮起伏,他也想到了过去,只不过是更早的过去。那时杜嫣然刚被父亲带回家,脸上还挂着泪珠,怯生生的,一张小脸粉雕玉琢,实在是讨人喜欢。父亲说她以后就是他妹妹了,他很欢喜,快步跑上前,结果一个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弄得灰头土脸。正在懊恼的时候,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双玉白的小手,使劲扶起了他。这一扶,就扶进了他的心里,再也出不来了。
  后来他发现嫣然心里只有太子殿下,便一直默默在旁守候,可是现下看到她过得不好,还是忍不住心中郁结,倘若是自己娶了她,绝不会让她这样伤心!
  “你后悔吗?”他声音很轻,眼里带着一丝希冀,还是问出了这个从很早以前就想问她的问题,“当初没有听我的劝,非要使计嫁入宫中。”
  隐匿在暗处的苏年神色一惊,原来所谓“天生凤命”,竟然是杜嫣然一手策划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只能徒增怅惘罢了。”杜嫣然神色哀伤,没回答这个问题,“其实我知道他国事繁忙,冷落我也是平常,可是近来他频频出宫,贴身伺候的李德全和卫二也总神神秘秘的。你和他走得近,能不能告诉我,他是不是在宫外……有人了?”
  闻言,沈慕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倒退了两步,定定地看了她好久,直把她看得心里发慌,才自嘲地开口:“原来你今日找我来,里里外外兜了那么大圈子,就是想问我这个?”
  杜嫣然慌忙上前一步,隔着衣袖抓住他的手腕有些语无伦次地哭诉道:“不是的阿慕,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也知道你成了亲,不该打扰你的,可是、可是你知道吗?皇上他……”她嘴唇微微颤动,像是极其难以启齿,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话说出口,“他甚至从来没碰过我!”
  “是吗?”沈慕语气淡淡的,他记得从前嫣然很喜欢簪子,但又觉得铺子里卖的太过华贵,一直挑不到合心意的。于是他便自己用辛苦淘来的上好美玉,自己亲手打磨成许多不同样式的簪子送给她。她那时很是喜欢,还说每日要戴的。
  只是此刻他抬头看着杜嫣然一头乌发,上面净是世间难寻的珍宝簪饰,反射的冷光让他在夏日也觉得身上冰冷,恐怕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留给一支小小的玉簪了。
  “嫣然,你眼里只有皇上,那你可知道我为了你,和苏小姐只做名义上的夫妻,你一封信过来我便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佳人在侧我却岿然不动?”他想起自己只是随手买的糕点,却让苏年如此满足,还那样珍惜地都吃完了,结果因为吃得太多一整晚都精神恹恹。他放着那样好的夫人不要,而对这个女子恋恋不舍,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呢?
  “你说什么?”杜嫣然惊讶地瞪大双眼,随后又有些欣喜和感动:“阿慕,你其实不必为了我这样做的。”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其实一直对你于心有愧,可是今天我看到苏小姐从马车上下来,她是那么明艳高贵,美丽不可方物。这样的女子与你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十分相配,也让我心里好受了许多。”
  “可她毕竟不是你。”沈慕低声叹息。
  苏年眼里闪过一丝冷嘲,好似出鞘的利剑,这样的男人,就该给他一些记忆犹新的教训。
  她往旁边轻轻挪了几步,抬脚用力踩下地上的枯枝,发出的脆响立刻惊扰到了说话的两人,四下一望,看到不远处林中苏年平静的脸,皆是瞳孔紧缩。
  “……苏小姐?”杜嫣然神色慌乱,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你怎么会在这儿?”她有些六神无主地看向旁边的沈慕,却发现他也如遭雷击般立在当场,只愣愣地看着苏年,一言不发。
  被人紧紧盯着的女子面上却没有丝毫异样:“我赏花误入园中,本无意打扰二位,实在对不住。”她甚至还歉意地笑了一下,然后才转身快步离开,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沈慕背过身,对着冷风用力晃了晃脑袋才找回自己的理智。方才同皇上议事之后被灌了两杯酒,他酒量明明不差偏偏今日醉意却来得很快,见了嫣然之后更是不太清醒,前尘往事通通卷上心头,心神混乱之下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苏年听到了会怎么想呢?
  她看起来面无波澜,可是他却注意到她其实颤抖得厉害,衣袖上翻飞的蝴蝶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一定是很难过吧,要不然,平日里那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怎么会手足无措到想落荒而逃,慌乱中甚至还踩到了枯枝败叶,发出那么大的动静。他双手用力握拳,心里像是被人撕扯一样疼痛。
  “怎么办?苏小姐怎么会找到这里,她到底听到了多少?会不会误会我们了……”杜嫣然着急地喃喃自语,然后她用力抓住沈慕的衣袖,像是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阿慕,你说要是她一生气到处乱说那可怎么办呢?”
  “苏年不会这样做的。”男子立刻拉下脸皱眉反驳,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听到任何人诋毁她误解她,即便是杜嫣然也不行。他认识的苏年,睿智从容,洒脱大度,不会心生妒忌,更不会口出恶言。
  见他好像生气了,杜嫣然便垂下眼,不自觉地咬咬唇,小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还是快去同苏小姐解释清楚吧,毕竟……”
  沈慕闭了闭眼不想再听下去:“臣知道了,断然不会污了您的名声,”他温润的声音此刻听来却也好像刀子一般锋利,还带着些许讽刺:“贵妃娘娘!”而后头也不回的甩袖离去。
  杜嫣然僵立在原地,脸上有些慌乱,沈慕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
  可是,她只是习惯了,从小到大,无论她出了什么事情都会先去找他帮忙,他也从不拒绝,事必躬亲。如今虽然他成亲了,可是也还是她最亲近的兄长,她有了委屈朝他哭诉,难道这样也做错了吗?
  苏年从园子里出来后,一个人走在九曲回廊,忽然一个身形矫健的蒙面男子从一边闪身而出,一个伸手就要制住她。她登时全身绷紧准备反击,可在对上那人的双眼时却陡然一惊。
  是卫二。两个她加在一块儿也打不过。
  她识时务地放弃了抵抗,任由男人将她还算温柔地掳走,然后不出她所料地带到了元煜之的寝殿。
  这位年轻的帝王身着明黄色的龙袍,此刻正深深地望着她,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情意,还有明白的掠夺之意。奢靡的熏香,跳动的烛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一切都让气氛变得非比寻常起来。
  可是这些苏年似乎都感受不到,她用淡淡的口吻平静地叙述着事实:“今日的这出好戏,果然是你一手安排的。”冰冷的一句话立刻打破一室的暧昧。
  元煜之没有否认,反而振振有词:“就算有朕从中推波助澜,可沈慕若非心中有鬼,又如何会陷入局中?更何况——”他甚至还轻笑了一声,“那些话,难道也是朕逼他说的?”
  他靠近苏年,鹰隼一样的目光在她绝色的面容上流连,这个女子到了现在还是镇定自若,真是无一处不让他心动,于是沉声说道:“沈慕既然喜欢朕的妃子,朕便赐给他。而你,朕会封你为后,给你无上的荣宠!”
  想得倒挺美,换妻游戏?他从头到尾没有考虑过哪怕丝毫她和杜嫣然的想法,只考虑他和沈慕的感受,这是一个多么狂妄自大的男人,身为天下之主,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本。如果此时屈服于他,那就定然得不到他全部的真心!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的惊天笑话,一脸的不可置信,怒斥道:“皇上,我是当朝丞相夫人!你一代明君,难道也要谋夺臣妻吗?”
  “可你们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元煜之低声吼道,天晓得刚刚他听到探子来报时心里有多高兴,笑沈慕不知珍惜,更喜在她的所有妩媚风情,从过去到以后都只会有他一人得见。何况沈慕既是如此态度,他便更加没有后顾之忧,也不怕伤了兄弟的心。
  “那只是他这么以为。”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元煜之勃然大怒,妒火一下子冲昏了他的头脑,他一把拽过苏年,她猝不及防脚下不稳,一下子就跌进了男人的怀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抬起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第39章 丞相的无爱嫡妻(十三)
  苏年惊得双目圆睁,登时挣扎起来,可是元煜之的力气太大,她推拒的动作显得那样无力,右手还被男人一手轻易地制住,只好偏过头去,想避开他凶猛的掠夺,却又被另一只手按住了后脑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攻城略地。龙涎香的味道充斥着鼻尖,带着帝王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她无法呼吸,好不容易被放开,忍不住别开头大口喘息。
  元煜之食髓知味地舔了舔唇,女人的甜美一下子抚平了他方才狂怒的妒意,心底也逐渐变得柔软,叹息着开口:“何苦说这样的话故意激怒朕呢?”
  他怜惜地伸手想抚摸她的脸颊,却被反应过来的苏年用力一掌拍开,趁着他愣神的工夫立刻挣脱他的怀抱。
  “元敏慎!”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而后连自己都愣住了。
  元煜之也是神色一震,没想到还会听到她叫这个名字。
  “其实当时我早猜到你身份不同寻常,便不想和你牵扯太深。可是我又想,高处不胜寒,你恐怕是很辛苦的,总得有人不顾身份,和你说说掏心窝子的话。”
  女子的脸上露出怔怔的怀念之色:“其实我同旁人也从未说过那么多话,我是真的把你当做知己,”她一双眸子沉静地望着对面的男人,仿佛要看进他心里:“你真的要这样强迫我吗?”
  元煜之听得心里酸酸涨涨的,竟是从未有过的满足。原来她真的懂他,她也欣赏他,那段日子并不是只有他一人在怀念,她也同样觉得轻松快乐。占有欲褪去,他俊美的脸上开始显露出真实的疼惜:“可沈慕待你并不好。”
  这话苏年并没有否认,她垂下眼睑,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微微颤动的阴影:“但他至少是个正直的君子!”
  她似乎又想起方才收到的惊吓,抬起玉白的手使劲擦拭着自己本来就有些轻微红肿的嘴唇,然后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元煜之,可是此刻她眼里一片水光潋滟,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倔强的样子反而像只亮出利爪的小猫。
  元煜之觉得心疼又懊恼,他刚才怎么就这么混蛋,舍得欺负她呢?一国之君难得地有些不知所措,想要上前安慰,又怕再吓到人,把人逼得更远。这些奇怪的情绪他过去从未体会,却在苏年这里尝了个遍。
  “适才我真的是一时……”犹豫许久,他才憋出一言半语,还没说完,苏年已经飞快地转身,夺门而出了。
  李德全在殿外一直鬼鬼祟祟地竖着耳朵,心惊肉跳地听着里头的争执,一会儿震惊于丞相夫人的无礼,一会儿又对皇上的纵容啧啧称奇。里面声音变小了,他便把整个身子贴在门上想听得更清楚,不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他一个不察差点一跤摔在门里,被开门的人顺手扶了一把才站稳。
  他大着胆子抬头一看,那人已经快步走远了,可就这惊鸿一瞥,也叫他震在当场,半天回不过神来。丞相夫人云鬓微乱,面上绯红,发生了什么就算别人看不出来,可他久浸宫中哪能辨不出,不禁摇头感慨,没想到皇上竟真能做出这样的事,丞相这顶帽子算是戴定喽。
  出了殿门,蛋蛋就着急地问她:“年年,你为什么还要拒绝元煜之呢?”
  苏年一笑:“这不算拒绝,其实比起沈慕,攻略元煜之才是最难的,女主杜嫣然花了那么久都没撬动这块顽石,我就得付出更多的谋算。我明里暗里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让他知道,我不是完全不接受他,只是不喜欢被强迫,等他什么时候明白过来这一点,主动权就真正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只不过她此刻形容实在有些糟糕,见了沈慕也没法交代,倒不如先去三公主那里修整一下再做打算。
  打定主意,她便询问了路上的宫女,趁着夜色朝元娉婷的翊春宫走去,可刚一进殿正门,居然和面色焦急的沈慕撞了个正着。原来他到处找不到她,急得团团转,猜测她可能会找宫里的好姐妹诉苦,才找上了三公主,却不料元娉婷也说宴席后便没再见过,这下更是两个人一同着急,差点就要找上禁卫军了。
  沈慕见人安然无恙,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很快注意到她此刻的异状,连忙紧张地问道:“你嘴上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
  苏年面不改色地扯谎:“天黑看不清路,摔了一跤。”
  “很严重吗?”他神色更为忧心,见她不说话,便皱眉下了决定,“我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不碍事,在林子里摔的。”她的重音巧妙地在“林子”二字上轻轻带过,脸上很平静,眼底却像是覆了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沈慕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立刻回想起之前的事,心中愧疚,可现在人太多,实在不好开口解释。
  倒是三公主反应快,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边说边连忙把人拉进殿内:“我这儿什么上好的药都有,你伤哪儿了赶紧用药擦一擦,将来好得也快。”
  说着她还伸头和僵立在一旁的沈慕搭话:“沈丞相也进来吧,给小年浑身上下检查一下,尤其是背上那些看不到的地方。”
  话音未落沈慕的整张脸就变得通红,窘迫地摆摆手:“还是公主来比较合适。”
  “欸我就不明白了,”三公主一脸不解:“你们俩都成亲了,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了,怎么还这么害羞?难不成以后生娃娃也这样?”
  “咳咳——”旁边的大宫女听不下去了,疯狂地朝她使眼色,嗓子都快咳破了。
  元娉婷无趣地撇了撇嘴,让沈慕在外间坐着,自己到里间帮苏年看伤上药。她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一脸新奇地问她:“小年,你觉得成亲好吗?”
  虽说君子非礼勿听,可沈慕还是在外间偷偷支棱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