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呦,哪有啊,两个小丫鬟心想:当我们听不出?姑娘你真有本事,给我们少爷都讲懵了,给我们也听的云山雾罩,你可真有本事。我们终于知道泽园里,你为何是第一个被少爷亲迎的了。
宋茯苓洗过手后,在陆畔的示意下,喝了茶,小手也终于伸进了心心念念的四甜蜜饯里。
蜜饯银杏,唔,酸甜。
蜜饯桂圆,唔,甜。
蜜饯青梅,唔,这个极为解渴。
蜜饯桃干,唔,久违了。
宋茯苓好久没吃桃了,空间里也没有。
她看陆畔没注意,又拿了一块,这是在出桃的季节里特意晒得吗?可得记住,明年她也要晒些,留着冬天吃。
陆畔确实没注意,因为他有些挫败感。算学竟不如一个姑娘家。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和宋胖丫来之前他设想的也完全不一样。
无声的在心里叹口气,回头就恶补。
陆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才问道:“你父亲,比你的算学还好吗?”
想当然的认为,宋胖丫所会的一切,应是宋福生教的。
宋茯苓想了想,古代她还真不行,她爹会。
就那个古代筹算法就是她爹昨晚教她的,还告诉她,说话要注意,这里没公里,也没有米,别一张嘴就几米几米的。
“是。”
陆畔点了点头,宋福生是真正的有才之士,没有恢复科举,像宋福生这样的人在外苦等,不止是耽误了这样有能力的前程,其实也是朝廷的损失。
“来之前,你就知晓我要问你这些?才见面就开始讲?”
“是。”
“你知晓我要用在哪里?”
“是。”
“点心店摆放的那个沙盘,并没有你刚才教的精密是吗?你刚才算的很仔细。”
“是。”宋茯苓还为此昨夜特意顺了遍思路。
陆畔眯眼:“为何?”
宋茯苓说:“我想赶紧稳定下来,如果将来哪一日必须开战,真心希望不会像在老家一样,城池被占,无家可归,我怕再逃荒。”
真是走不起了。
陆畔望着宋茯苓的侧脸,心里一动。
“你话本子写到哪了?”
“写到
第三百九十五回 。”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一更
顺子比划着耳朵的位置,对四壮小声道:
“你别和门神似的在这守着了,不会说话也听不见吗?走走走,我领你吃点儿好的去。”
顺子认为,他是有义务关照那伙人的。
毕竟偌大的宅子,就认识他一个。
四壮仍不动。
“走吧,里面已经吃上了,你有什么可守的。”
四壮想了想,这才跟在顺子身后离开。
是的,宋茯苓此时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她也搞不清状况怎么就要在人家吃饭了。
黄焖鱼翅,海参烩猪筋,佛手金卷,八宝野鸭,姜汁鱼片,百花鸭舌,片皮乳猪,首乌鸡丁,盐煎肉,油炸冬菇盒,汤是燕窝鸡丝汤。
宋茯苓望着这一桌子好料,心里感慨良多:“¥¥¥¥¥。”
也只有吃好的时,她才会感慨良多。
瞳孔里折射出顿顿想如此吃肉的亮光。
不过,当歪头看到宝珠拿着筷子要伺候吃时,宋茯苓鲜亮的眼神不见了。
陆畔始终注意着,看到宋茯苓有些不开心,他也皱了皱眉。
本来他刚才正在用余光欣赏那张脸上抑制不住的欢喜。
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
“是。”丫鬟们行礼后,鱼贯而出。
陆畔夹起油炸冬菇盒就吃,因为他刚才看到了宋茯苓眼神落在这道菜上了。
“想吃什么,自个夹。”
宋茯苓点点头,也跟着夹了一个冬菇盒。
陆畔又去夹乳猪上焦脆的皮,宋茯苓看了一眼,也跟着夹。
每一次伸筷,陆畔都是挑宋茯苓很感兴趣的菜先吃,像打个样似的在前头引领,要是宋茯苓吃的很是满足,没吃够,他还会再夹第二次。
“怎么不说话?”
“恩?”宋茯苓疑惑:“不是食不言?”
“就咱们两个,没什么食不言,你想说什么就说。”
宋茯苓心想: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想听什么,为什么还要让我先说。
“来之前,坐在马车上,我还在想,可要守住规矩。”
陆畔筷子停下,看向宋茯苓。
这个姑娘,在他眼中,应该不是很注重这些的人,方方面面有所体现。
尤其是在她投入时,比如刚才在讲解时,完全是和他以平等的姿态在对话。
所以,他有些疑惑,这样的人也对别人的眼光在意?
“你在意旁人说你出身农家,没规矩?”
“不,我不在意旁人说我什么,过后我也听不着,不是吗?
但是在我的观念里,所谓礼仪,就是到了别人家,要守别人家的规矩,无论习不习惯,无论会不会也要学。
在马车里提醒自己,是因为我不常去别人家做客,有一些在家里长久养成的说话做事习惯。
长久,就意味着这种习惯不是立刻就能纠正的,或许还是会露了马脚。”
陆畔攥拳咳嗽了一声,又用帕子擦了擦嘴,掩饰住笑。
果然,答案无关对农家出身是否自卑,无关会不会让父亲丢脸,没有那些小女儿家的理由,而是有自个的一套想法。
对于规矩,有另一种解读。
从她迈进泽园开始,每次回答也总出乎他的意料。
就像他刚才问过,为何不用毛笔写话本子,她说:费纸。
是啊,他见过她的毛笔字,写的大大小小,笔划多的就写的很大,要是那样的字写话本子,一日日下来,确实费纸。
宋茯苓发现陆畔总瞅她,一脸心情很好的样子。
只能在连吃了两块盐煎肉后,没话找话道:“你平日里也不用小厮伺候吃饭吗?”
陆畔夹菜吃,咽进肚才说:
“分场合。
在外出征,我要是还讲究所谓的大家规矩,让小厮伺候吃饭,我就不用出征了。
如果是去别府做客就会带,和你一样,是为遵守旁人家的规矩。
总是不能对人讲,我就这样,不喜欢别人伺候,你们要适应我。”
宋茯苓忽然觉得,她才开始了解陆畔。
以前没什么能听他说话的机会,这人似乎话也很少,但今儿发现,他讲起话来,很招她听。
要知道,在这里,人家是真正的大家公子,却和有些书里写的那种豪门出来的公子差异很大,比如红楼梦。
说话做事很质朴,非常低调。
才多大?听说十八岁,竟有这份踏实的心境,在显摆自个出身不凡的问题上,比她这个现代人还心智成熟。
在自我评价上,得说宋茯苓对自己是有一个清醒认识的。
因为宋茯苓想象过,如果她爸在这里有很牛的那天,这里那么看重阶级,那么看重身份,时间一久,她会不会有一天变成仗势欺人的那个,会不会也有一天鼻孔朝天:“你和谁说话呢?你知道我爹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她有这种跃跃欲试显摆爹的欲望。
可再看看人家陆畔,稳得很。
宋茯苓不知道的是,陆畔已经为人处事低调惯了。
就比如辣椒事宜,陆畔完全可以不经过任何程序就将“辣椒军商”这事定下来的,但是他没有。
管军需的是钱粮官,他只是“建议提名”一番,经钱粮官毛俊易最后定夺。
因为在陆畔眼里,他家的地位已经高到什么程度了呢,什么事他们家都能定夺下来,可是朝廷为何要设立那么多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