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姑父,你看这木梳?不信你摸摸。”
阿爷安抚米寿,语气贼夸张:“那当然了,那指定是不一样,要不能送咱米寿吗?”
宋福生接过来说:“嗳?你还别说,阿爷,娘,你们猜这是啥木料的?”
没一会儿,宋茯苓就听见屋里响起各种夸陆畔的声音。
她娘说:“真看不出来,那陆畔,还知道求人办事请人吃饭喝酒哪。”
都是自己家人,倒是没人对这话挑理。
因为陆畔给人的感觉就是很高冷,看起来是那种会直接发布命令,性情不算是很圆融的人。
宋茯苓听到她爹说:
“还是看他想不想呗,要是想,他指定就能办明白。
别看人家岁数不大,官场摸爬滚打多少年啦。
要知道人家爹、人家爷,那专门就是玩人的,备不住老早就告诉他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反正我当官那阵,听到的都是他口碑很不错,也是没人敢说他。”
马老太心想:嗳,儿你这话说的咋那么对呢,说到点子上啦。
一方面你提到的没人敢私论他,那确实,谁敢呀。
哪像你,平民出身,当那么几天官,受那么多委屈。
另一方面,你提到他想不想给你办事的问题。他想,所以这不就给你办了嘛。
但他想巴结的不是你。
“胖丫啊?胖丫呢。”
马老太下了炕。
米寿早就抢先了一步,正在灶房缠磨他姐。
“姐姐,我礼物是木梳,你看?”
“啊,挺好,看见啦。”
“姐姐,你蹲下,我给你梳头,头一下给你使唤。”
“谢谢啊,我一下也不用,都给你用吧。”
米寿不乐意了,撅着小嘴道:“你知道它有多好吗,你为什么不用?”
“那能好到哪,不就是把木梳,用一下能生发呀?能长出头发吗?”
“你怎么知晓长不出,姑父说,这木料不一般。”
嘿,宋茯苓笑了,让你顶嘴,扯过弟弟的手:“走,拿着木梳随我去找富贵叔。”
就不信了。
要是能生发,正好让他长长头发。
富贵叔那波波头,眼下跟刘欢似的。
然后老爸还坏,特意教富贵叔唱好汉歌,弄的富贵叔现在一唱那歌就歪脖子甩头发,目前是村里有名的歌手。
就在宋茯苓和弟弟你追我跑疯疯闹闹时。
马老太:“站住。”
“干啥呀奶,我俩去河对面跑一圈就回来,你快和我爹娘讲讲你的国公府之行吧,或者去找那些奶奶们。”
免得憋坏了,不容易去一回,没显摆透,该做下病了。
“我哪也不去,我就找你。”
“我一会儿就?”
“三儿呀?”
“奶,我站住啦,您说要干啥吧?您喊我爹做什么呀,我全程奉陪。”宋茯苓挺直腰板道。
马老太笑了,心想:小样,我要是治不住你可完啦。
马老太打发米寿:“去,进屋梳头发去吧,我找你姐去喂鸡。”
米寿疑惑地瞅瞅这个,又瞧瞧那个,微皱眉头:“奶奶您之前不是找我喂鸡吗?又换人啦?”
“你哪那么多话,进屋。”这孩子记性咋就那么好。
米寿进屋就扯着宋福生,非要给梳头,边梳边说:“姑父,你有没有觉得奶不对劲?”
“没有啊,怎的?”
米寿就将奶奶没有与小将军哥哥客气,哥哥还叫了奶,然后奶奶还一副要找姐姐有秘事要谈的样子说了。
宋福生没当回事儿。
毕竟陆畔管他叫叔,钱佩英叫婶,管马老太不叫奶能叫什么。
还训咱米寿:“你这一天天,小身板琢磨那么多事,不累吗?”
“不哇。”
“那你挺有天赋,我就不成,一心二用啥也干不了。”
米寿小话痨又和宋福生闲唠嗑道:“姑父,你看,就上回哥哥来,很明显是想见我的,对不对?这礼物都装了多少日啦,都有可能是故意落下的包,一直放在里面,没能及时送与我,多遗憾。所以你能不能与大家伙讲讲,咱家里有什么大事,要去学堂里寻我的。”
河边。
马老太给孙女扯到了这里。
宋茯苓无奈道:“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俩真没事儿。你看到的并不是事实,懂吗?”
“不懂,我看到的都不是事实,啥是?
胖丫,奶跟你讲,你狡辩不了,也别与我在这里磨蹭挨蚊子咬。”
马老太说这话是有证据的:
“为么这么说呢,因为你眼睛一使劲,他就不敢吱声。
我活这么大岁数了,又不是没瞪过你爷,我也不瞎。
再一个,他杀过人放过火,凭什么怕你呀?人家贵为将军。
那要是怕你,他早先怎么不怕,还一脚给你脸踢掉地上?”
宋茯苓:
可不是?奶不提这茬差点都忘了。
别人都是打脸,到了她这,老惨啦,是脸挨了踢,一脚就给她射进了空间里。
不过,好吧,坦白从宽:“奶,那木梳其实是送我的,我没要,他上回扔下包就跑了。”
“你当时说了啥,给他惹生气啦?”在马老太心里,陆畔应是气哼哼转头就走了。
“什么呀,我不是说了吗?是我生气,他跑啦,跑,真跑的那种!”
马老太捂着心口上下扫视着宋茯苓:真本事呀,真有本事。她的孙女。
本以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胖丫与陆畔之间,比她想象中还刺激。
“不行呀,你不能这么一句句蹦豆似的讲,奶受不了。”
“没啦,”宋茯苓挎住马老太胳膊,语重心长道:“奶,我可只与你讲了,我娘我都没说,一个字没漏。要是有别的,我没必要隐瞒对不对?都已经被你抓包啦。是真没了,我自己也没搞清他是什么时候对我起的心思。”
马老太使劲拍了拍孙女挎她胳膊的手:“你不知道,我却是知晓的。”
啊?
“就那回,我与你爹吵嘴那次,我还口口声声教你,咱是蚯蚓别想那够不着的。可是,那次啊,奶给你打扮的太带劲啦,穿那一身太好看,指定是那次给他迷了眼。”
宋福生惊愕:穿的像红绿灯似的……确实辣眼睛。
“行了,就这样吧。”
“怎么就这样啦?你给我站住,我给你保守秘密,你必须与我说透了,你对他是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又没有见过几面。”
这回轮到马老太惊愕,手心拍着手背震惊道:“你还想见几面呀?我与你爷爷那阵,就打一个照面,然后就揭盖头。”
“我还小。”
“你没看上他?”不能啊,那都俊成啥样了,靠脸就能吃上饭的长相,她个老太太都乐意瞅,更不用说人家本是天上的“仙”。
“也不是,反正就是我爹要科举了奶,我不想说这些事,过三年五载再说呗。”
三年五载?
马老太被这个数字吓一大跳。
而且老太太算是发现了,听来听去,她小孙女一个女孩子,身上竟然有点二流子气质。只有那村里的二流子,才会只撩大姑娘,不负责。
然后马老太就开始了她的教育之路:“人家能不能用妾的名义纳你?”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做不做,他手握强权,他能不能连问都不问,逼着你爹就将你给他?”
“吹牛。”
“胖丫啊,奶这话可能不好听,但我是你奶,咱自家人说,这也就是陆公子吧。
换一个那样高位的人,要是看上你,你再想想,那个人会怎么对待咱们这种小老百姓?
逼着咱家,都得嫁你。
这种事太常见啦,别说让你爹嫁个你,就是嫁我,我都得去。
而你敢这么拿谱,不怕那些,就是拿准了陆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就不能拿人家对你的心思,当作理所当然。”
别看马老太没对孙女讲老寿星知晓的事,认为真的要等儿子科举后,与三儿和儿媳讲,孙女想事情,岁数小还是不周到。
但是老太太是真心的,越听越觉得,甭管是老寿星年迈的陪她这名农妇一整天,还是陆畔,听说那木梳是亲手做的,咱真不能拿人家尊重咱,当成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