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钱佩英随宋福生调任,目前这里收货账目是由大德子负责。
大德子带着媳妇在门口恭迎。
面对曾经的主子少爷,如今的煜王爷,阔别多年,平安归来,大德子还是很激动的。
指婚他没去。
一是因为他不是宋九族的人。
二也是又一年的蘑菇山货下来,这里琐事多,他离不开,同时还要照应宋家其他在县里的买卖。
别人都去府城接旨了,他得在这里守着。
钱佩英就告诉女婿,曾经她在哪里收货,哪里是库房,这大院子晾晒,下面各村来送货拽这门口铃铛。
正经和女婿好好讲了一番刚到会宁一点点干起来的场景。
领着女婿,大德子跟在陆畔身后陪同,在这院子里转了一圈。
而茯苓和嫂子宝珠,是和大德子媳妇站在一边小声说话。宝珠给她嫂子带来不少好料子。
大德子媳妇当着茯苓面前,还不好意思收,毕竟茯苓又是宝珠的小姑子,让人家宋家人看见多不好。
茯苓始终笑嘻嘻的,她才不多事。
老妈说过,大姑姐小姑子管人家两口子事儿最膈应人。
茯苓望着大德子媳妇,发现穿的还挺好,可见过的不错。大德子挺舍得给花钱的。
她知晓,大德子之前相中她二丫姐了,宝珠嫂子透露过。
只是她老爸升的太快,嫂子她哥大德子就缩了。
想必,在大德子心里,不希望让妹子犯难或挨骂。
茯苓猜得对。
大德子真就是这么想的。
怕提出那非分之想,碍于面子,即便没人会骂他妹子不自量力,心里也会很不满。
甚至,搞不好,二丫的娘会挠的他满脸开花,给妹子宝珠也夹在里面一起骂,让妹子以后那日子还咋过。
将心比心,他理解。
换他,他也会这样。
知府的亲侄女,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嫁给无父无母瘸腿曾经当过陆家奴仆的人。
高门嫁女,低头娶妻。
就没见过低头低成这样嫁女儿的。
所以半年前,宝珠来这面看四壮,拜托媒人给他哥找了位媳妇,大德子头一次吐话,没拒绝。
媳妇家里是在县里开豆腐坊的,条件比起他眼下挣的,指定是不如。
但还好,媳妇个头高挑,会算账,识得几个字,也就够用了。
可见,在二丫和大德子这件事上,没有“非她不可”,没有“念念不忘”,没有“始终如一”。
或许,讲究这些,也需要门槛和条件吧。
一般人不过就是过日子,找位过日子的媳妇搭伙,是能替换掉心里曾喜欢的。
……
离开货站,趁着县衙后院那面饭还没好,钱佩英又带着女儿女婿步行逛街。
因为离开会宁,老宋和陆畔都表示,之后想要“微服出巡”了。
她得给姑爷买几件布衣。
买完,正好给马老太一起接回家吃饭,点心店就在这条街上。
陆畔在会宁县中心街街头,用皂靴使劲踩了踩地。
年纪不大的二郎,沉稳又不失羞涩的对王爷妹夫解释,“这条路是会宁一景,三叔命人用火山石铺的,那石头只有这里有。”说完,脸通红。
二郎和米寿不能比,和宋金宝性情也不同,属于是慢慢和陆畔接触,才敢和陆畔对话。
成衣店里。
钱佩英将挑好的衣裳给顺子,还有陆畔之后打算带着走的四名护卫。
这几人换上小二打扮后,站在店里对他家少爷露出傻兮兮的笑容,挠挠脑袋。
“珉瑞,我手艺实在是不咋滴,只能给你买了,你看看这几套行不行?”
看来茯苓就是随岳母,不太会做衣裳。
陆畔接过钱佩英递来的衣裳,这里面有两件是茯苓刚才在柜前给他挑的,他当然喜欢。
对岳母礼貌的一点头。
“我也去试试。”
“啊?你在这里试行吗?”
陆畔没吭声就进了店家的内室。
没什么不行的,免得岳父嫌弃他摆王爷谱。
这一路,他都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陆畔一身布衣从店家内室出来,宋茯苓没管别人在不在场,她鼓掌道:“好看。”
陆畔耳朵一红,赶紧看岳母脸色,怕岳母骂茯苓,会不高兴他俩在外面就当众眉来眼去。
却发现岳母钱佩英早已经扭过身,假装在挑别的衣裳,只是仔细瞅会发现,岳母脸也通红。
“夫人,您再挑一些吧,别着急走。您和大人好不容易回来一回,小的说句越矩的话,这些都不想要银钱,您就成全小的吧。”
钱佩英挑下眉,问店家:“看来,你这是认出我来了。”
陆畔随着逛街,近距离感受,他岳父是真受当地人爱戴。
那都不是一般爱戴,是拿他岳父当自己人。
一副甭管他岳父将来去了哪,也是会宁知县,是从会宁走出去的模样。不知道以为,会宁县才是岳父一家的原籍呢。
会宁,停留两天一夜,宋福生忙完这里的事,再次启程。
查干湖,看银鱼穿梭。
宋福生坐在湖边问这里的掌事人,“过些日的特产会,准备好了吗?”
七位官员身穿官服,对宋知府行礼:“回大人,准备好了。”
宋福生一身布衣坐在河边支起的桌前,微一点头。
蓝天、白云、湖面水波粼粼。
锅里炖着新打捞上来的鱼,马老太在撒葱花。
钱佩英在另一口锅前熬鱼汤。
还有当地存的大马哈鱼切片,鱼片下面放碎冰,陆畔和米寿正在调料汁。
陆畔手下有位亲卫会吹笛子,正坐在大石头上吹不知名的曲目。
顺子戴着小二小帽,一边扒大葱,一边和另几位侍卫站在河边嬉笑耳语,讨论那曲子是从京城哪个青楼听来的。
宋茯苓看起来在望天、等她身前帮挡阳光的陆畔递来饭碗,实际上在心心念念想用空间里的芥末蘸生鱼片。
离开查干湖,一行人赶往鹿县。
宋茯苓在车里睡的东倒西歪,头压在奶腿上。
马老太叫醒小孙女,笑的一脸褶子,很不好看,“到啦。”
茯苓眼中,奶奶才不难看。
睁开迷蒙的大眼睛,一翻身滚了滚,头发滚的乱七八糟,搂住马老太的腰身就说情话:
“终于到了?一路跋山涉水。奶,你知道吗?人生三大幸运之事,林深时见鹿,海深时见鲸。还有一个是。”
“是什么?”
“梦醒时见你。”
“哎呦,哈哈哈。”
在车外面的陆畔,恰好听见。
竟有一丝羡慕奶。
羡慕,你得付出行动啊,你看马老太就知这情话不好得。
下车时,老太太被孙女枕的腿发酸,差些腿一软从车上摔下来。
就可见,她孙女睡着了,一路枕着,她怕吵醒孩子,一动不敢动。
鹿场这里,看见这养殖规模,连宋福生都露出笑容了,对赶来的官员褒奖一番。
打发那些多余官员,转回头,宋福生和女婿吐槽,“皇上知道,皇上还说让给好好养。”
这话就是,皇上单独要了。
啥玩意儿呢,你知道这鹿多挣钱,浑身是宝。他女婿可是拿黄龙税收三分之一的王爷,要是不给皇上,这鹿场又能给女婿带来不少钱。
陆畔闻言再次微一挑眉。
这就是,只能成为宋家女婿,成为宋家自己人,才会发现,宋叔和他之前做好友时并不一样。
而宋茯苓他们已经和鹿玩上了,漫山遍野的跑。
那梅花鹿之前扭扭捏捏的,见人就羞涩的跑开,但是混熟后,就会试探的向茯苓走来。
茯苓摊开掌心的玉米粒。
陆畔在远处微拧眉,不顾岳父还在和他说话,甩下宋福生赶紧疾跑几步,怕梅花鹿伤害茯苓。
跑了一半,忽然站住。
因为那小鹿围着茯苓转了几圈后,就低头温柔的吃起茯苓掌心的玉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