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竹平日里十分寡言,基本上不跟除了许清欢之外的人沟通的,这冷不丁的说了这么多话,众人都很诧异,特别是他话里对徐家还有唐家的那种鄙夷还有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势,让众人也有些发懵。徐家跟唐家在京城那样的地方虽然算不上什么特别显赫的人家,可是照看个人还是很轻松的吧?
可从许清竹嘴里他们听出来的意思是,正要是有人对许清欢不利,徐家跟唐家完全无可奈何。
一个巨富的商人之家,一个大将军府。
这两家联合都保不了,那只说明了一个问题,潜在的敌人的身份地位要比他们都高。
小胖跟小满都满脸诧异的看着许清欢,面上都是询问的意思。
许清欢无奈的摇头,“别看我,以前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清竹一直不肯跟我说我们以前是过的怎样的日子。我猜,肯定很不好,所以他才宁愿让我缺失记忆,也不愿意让我回想起来。”
“姐姐,我们不去京城好不好,至少在这儿,我们能安心过日子,不用担惊受怕的。”许清竹哀求道。
看着许清竹这样,许清欢有些遏制不住的悲伤,那是从心底涌出来的悲伤,还有,不甘。
许清欢默默的想,这种悲伤以及不甘肯定是原主残留在这身体里的意识,现在她的日子虽然过的很舒心,可应该不是原主想要的,自己现在占据了人家的身体,是选择平淡的生活,还是遵循原主的意志?
“清竹,如果我没有失去记忆,我会喜欢现在的生活吗?”许清欢缓缓的问道。
许清竹愣了愣,有些艰难的摇头:“不会。”
他自小是姐姐护着长大的,姐姐说过的最多的话就是他们会撑过去,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那些坏人会罪有应得,他们能替娘亲报仇,他们能堂堂正正的站在人前,而不是年复一年的窝在最破败的院子里,为了那馊了冷了的食物看那些狗腿子的脸色。
“我都听姐姐的。”沉默许久的许清竹捏着拳头,缓缓的道,“我已经长大了,以后由我保护姐姐。”
许清欢只觉得满满的感动由心底而生,那种感动不光是来自现在的她,也有原主的情绪在内。
“好了,清竹,这下你该告诉我以前的事儿了吧?”许清欢拍拍许清竹的肩膀,笑着问道。
虽然不阻挠许清欢去京城了,可她一问以前的事儿,许清竹的脸色还是止不住的变了。他望望小胖跟小满还有其他人,眼里流露的是撵人的意思。
“嫂子,我们先回去,想必清竹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去京城的事儿,等回头咱们再商议。”小胖拉着小满就往外走。
李氏等人见状,也知道清竹是不想他们听到他接下来要说的,当下也都离开了。
闵亦辰有些犹豫,望了望两人,也准备离开。
不等许清欢开口挽留,许清竹就叫住了他:“姐夫,你往哪儿走?难不成你日后不想保护我姐姐吗?”
闵亦辰面上一喜,这代表了许清竹从心里把他当自己人。
“臭小鬼,你说呢?”闵亦辰比了比拳头,“我是你姐夫,还是你师傅,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姐姐,我再问你一句,你不后悔你做的决定吗?要知道,回去了,那就是再次卷入那个漩涡,说不准我们不会再有这次的运气,直接就葬身京城了!不光是我们,说不得还会连累姐夫,连累你现在身边所有的人。”许清竹很严肃的说道。
代价这么大?若说之前许清欢还跃跃欲试,这会儿听许清竹这么说,她又有些担忧。
她现在不是孤家寡人,有闵小五,还有一干好友,若是连累他们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是想替原主做些什么,可不代表她可以为了原主放弃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特别是她所珍视的。
“清竹,我们是什么人?”许清欢问道。
“你是清河王府唯一的嫡女,我是清河王府唯一的嫡子。”许清竹道,“清河王是大周唯一的异姓王爷,手握重权,深受当今圣上的重视。大周有惯例,位居高位不得掌兵权,可咱们的父亲是个例外,非皇家人,坐到王爷的位置,还掌管着二十万的兵权。”
许清欢愣住了,最初的时候,她还嘀咕着,人家穿越的,不是什么公主,就是什么世家小姐,怎么到她这儿成了个被卖的孤女,这会儿子听清竹说了原本的身份,她有点儿哭笑不得了,这么悲催的王府嫡女怕也是前无仅有了。
被震撼住的还有闵亦辰,他不止一次的猜测许清欢身份不一般,可从来没有想过,她的身份如此之高。京城他待过半年,对于那边的权贵之家有所了解,这清河王府确实是大周一个了不得存在。只是,他从未听过清河王府的嫡子嫡女流落在外的传言,这又是怎么回事儿?这种权贵人家,非常在乎嫡子嫡女,不可能嫡子嫡女消失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那我们为什么不在清河王府了?”许清欢下意识的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当初如果我们继续留在那儿,现在早就化成白骨了。”许清竹咬牙切齿的道,“又怎么还会有现在的你我?”
这,听着有些恐怖啊。
嫡子嫡女什么的,向来是很受家族的重视的,越是勋贵人家越是重视血脉,他们所享受的往往是最好的,怎么到了他们这儿,这么悲惨?难不成,清河王府是一股清流?不在意血脉,或者说,清河王是个宠庶灭嫡的?大概就是这样,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他们两个到了如此地步啊。
“咱们的父亲对咱们不好吗?”许清欢问道。
许清竹点头又摇头,“父亲是个严厉的人,平日里极少到后院,有时候咱们一年都不见得能见上他一次。后院是那个恶毒的女人掌管着,每每父亲回来的时候,她会命人把咱们带到府里奢华的院子里,我们穿好的,吃好的,有一大堆仆妇伺候着。可父亲一离开,我们便住府里最破烂不堪的院子,连下人房都比不上的地方。清河王府里最低等的下人都能对我们颐气指使!我们穿最破烂的,吃馊了臭了的东西,一年四季,都是冰凉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