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赵凌霜的询问，沈之清脸上浮现出来的是茫然之色，怪还是不怪？
说实话，他自己都闹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了。
闵亦辰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只要以后他们安分守己，那就能继续享受安王府的一切待遇，若是不然的话，自然没有好下场。
安分守己，他能做到，能拘着他娘也做到。
可他不想继续靠着安王府过活。
他相信自己离开安王府的荫庇也能活的很好。
他觉得自己有能力让赵凌霜也过的舒坦。
“娘，你舍得离开这里吗？”
“你舍得离开安王爷吗？”
舍得吗？
不知道。
沈哲已经成了赵凌霜的执念。
她分不清楚对他到底是爱还是不甘心。
沈之清静静的等待赵凌霜的回答，见她神色不断变换，也不催促，他娘是个聪明的女人，总会想明白的。
“清儿，我们要离开安王府吗？”赵凌霜终于叹气开口，“娘是无所谓，可是清儿你呢？离开安王府，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娘知道你有才华，可很多时候，不是你有才华就能决定的。待在安王府，便是没有世子之位，别人也会高看你。只有有了好的起点，你才能一展抱负。”
赵凌霜的话很现实，可沈之清就是不想继续靠着安王府。
“我们只是搬出安王府居住，在别人眼里，我依旧是安王的儿子，能有什么影响？”
“世子之位已定，这时候你搬出府去，别人只会觉得你跟未来的安王关系不好，在府中居住不下去了，这才搬出去。这年头的人，惯会捧高踩低，为了讨好安王世子，你以为你能有什么好机会？娘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有才华有抱负的人很多，可能施展开来的，又有几个？”赵凌霜劝道，“这些年来，娘太执着了，做了错事儿，现在的我，没有资格去要求什么，可是你不同，你若是个不学无术的，随便也就混一辈子了。你打小就认真努力，娘都看在眼里。便，便你不是安王的骨血，这些年也是在他身前长大的，娘不希望你碌碌而为一辈子。”
沈之清沉默了，他现在很急于离开安王府，不管别人怎么看。
可娘说的又是实话，他应该怎么办？
“便是搬出安王府，也急不得，之清哥哥要买院子，要布置院子，又要买仆从，还要好调教一番，这些都需要时间的。按我说，暂时先住在这里，徐徐图之。另外，如果之清哥哥愿意的话，可以跟世子爷一块儿出去走一遭，这样便是你们搬出去，也不会有人乱说什么。”沈橙月开口。
这一番话，前几句都是无关紧要的，最后一句才是关键。
沈之清骨子里很是清高，这会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外，又免不了自卑。
如此更不愿意跟闵亦辰扯上什么关系。
可他也知道，真正撇开这些关系，自己的身份尴尬，甚至不如平民百姓。
加上这话是沈橙月的说的，沈橙月是公主，又是为了自己跟娘亲着想，多少把话也听进去了。这件事儿归根结底做错了的是他娘，这会儿闵亦辰放过他们母子，于理，他们应该对他表示感谢的。
这般想着，沈之清觉得沈橙月说的很对。
当下点点头，“谢谢阿月，回头我就去找他。”
“世子爷不会在京城久留，之清哥哥可要抓紧。”沈橙月又道。
沈之清点点头，“我知道了。”
事情已成定局，他们母子的情绪看起来又算正常，沈橙月便提出告辞，毕竟她是未经同意跑出来的，回去已经要受罚了，再耽搁下去，更要多费一番口舌解释。
“赵姨，之清哥哥，改天我再来看你们。这会儿就先回去了。”
赵凌霜怜爱的看了眼沈橙月，先前她没少撺掇她给自己出头，这会儿见她并没有恼怒自己，心里觉得有些不好受。再一个，她是过来人，知道公主对之清的心思，越发觉得自己先前对人家的利用很无耻。
“阿月，我们……”赵凌霜欲言又止，他们的身份尴尬，又怎么配跟公主交往呢？
沈橙月是明白赵凌霜的意思的，可她就是喜欢沈之清，打小就喜欢。
母后说过很多次了，她与沈之清的关系太亲密，是不能在一起的。
现在不是正好了吗？他不是安王的儿子。
他们之间半点儿血缘都没有了。
那他们是不是就能在一起了？
所以沈橙月很开心，不过这样的心思暂时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赵姨跟之清哥哥才经历了人生中的大起落。
“赵姨，阿月不是那起子捧高踩低的人。虽然你们……可在阿月心里，你们还是你们，没有半点儿变化。”沈橙月认真道。
赵凌霜叹气，这丫头的心思自己是清清楚楚的。
可是儿子呢？
她从来没见儿子对阿月有任何情不自禁的举动，说起来，要是儿子有那心思的话，也算是好事儿，阿月是圣上跟皇后最宠爱的女儿，尚了公主，便是不靠安王府，儿子日后也能一展抱负的。
可若是儿子没有那心思……
赵凌霜自己经历过这苦痛，自然不想把两人强绑在一起。
对阿月不公平，对儿子也不公平。
若是日后二人感情不和，圣上跟皇后怪罪下来，岂不是又给儿子招惹了祸事？
所以这件事儿她不会插手，一切都看儿子的意思。
“阿月，谢谢你。”赵凌霜道，“清儿，你送阿月出去吧。”
沈之清点点头，沈橙月脸上掩饰不住的小雀跃，有些羞涩的跟沈之清一块儿并排走了出去。
人都走了，赵凌霜失魂落魄的坐到窗前的榻上。
思绪飘得很远。
自己这辈子，活的像个笑话。
爱慕沈哲，费劲心思嫁到了安王府。
新婚之夜，沈哲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永远不会碰她一下。
当时老安王跟老安王妃帮忙用了药，安王是难受的要命，可是他不知道吃了什么，直接不省人事，她一时糊涂，跟当年安王身边得力的人就滚在一起了，事后安王以为碰了自己，懊恼自责许久。
也就是那么一次，自己就有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