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人是刘氏,那日宴请的时候,她是把罗氏撵出去的其中一个。
听杜氏说,她闺女说定了亲事,再有三个月就要嫁人了,她想借这喜鹊登梅的花样子,想必是要给闺女准备嫁妆。
这是喜事儿,再说了,这样的花样子她有不少,叫她拿去用用不当紧。
许清欢笑着点头,“嫂子有用只管拿去用,这花样子绣的时候用平针的手法绣出来别有新意,嫂子可以试试。并非复杂的花样子要用复杂的针法。”
刘氏感激的点头,她觉得许清欢是见过世面的人,能有这么多她们见都没见到的花样子,自然对绣法有不同的见解,她说的肯定对。
在这儿做针线活的旁人见状,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她们不过是候着脸皮跟着杜氏来闵家做针线的。
却没有想到闵家这媳妇把这么贵重的花样子说借就借出去了。
是叫刘氏拿着用,而不是叫刘氏回去描了花样子。
这般大方……
她们后悔没有在刘氏之前开口。
这会儿刘氏借了,她们要是再开口的话,就显得她们是冲着东西来的。
许清欢看着就是个精明的,真要这样,以后估计就进不了闵家的门了,她们可还记得罗氏的下场。
“闵家妹子,以后若是咱们家里有什么需要用花样子的地方,你也能借给我们?我们都知道刘氏的闺女要成亲了,有好花样子,绣点儿稀罕东西,到时候带到婆家去也能叫人高看一等。”有人开口询问,“我们这些也都是有闺女的人,将来是不是……”
许清欢笑笑,谁说这些妇人只会家长里短?这会儿看着,心思并不少。还好,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算计。她也乐的成全她们。
“那是自然。”
得了许清欢肯定的话,这些人脸上都浮现了满意的笑容。
这会儿不是农忙时节,她们才得以在白天做针线,可并不代表除了做针线之外她们就没有别的活计了。
眼瞅着晌午了,妇人们一一起身道别,要回去烧饭了,家家都有好几张嘴等着吃饭呢。
杜氏带着白容容是最后一个起身的,“要我说什么好呢?你这性子也太好说话了。不是嫂子说她们的坏话,是这些年我看透了她们的嘴脸。你这般真心对待她们,若是能换回真心那还不错,可人心不足蛇吞象……”
知道杜氏是好意,许清欢笑笑,“嫂子,我又不是那面人,让人随意揉搓的。我与她们友好,是觉得日后大家是一个村的,便我们一家是外来的,却也是想要用心跟大家相处的。”
杜氏以为许清欢是怕无法融入白河村,才这般放低姿态的,她也不好说什么,只道:“那有什么事儿的话,你莫要委屈了自己,那些人,现在面上跟我过的去,大家相安无事,可若是她们不消停,我也不愿意跟她们维持面上的关系,毕竟,过去几年大家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友好。”
杜氏这一番话叫许清欢更觉得亲近了,她还是喜欢真性情的人。
至于旁的,她从来不是受欺负的人。
闵亦辰每天早出晚归的,亲力亲为的拾掇他买回来的地,都是良田。这会儿没种什么庄稼,也不是种庄稼的时节,趁着地闲着,要好好翻整翻整,到时候播种的时候也能省事儿许多。想要地变的更好,最好的法子就是不吝啬肥料。
平日里农家种地都是靠着日常生活积攒的,亦或者到河里去捞淤泥。
他们初来乍到,自然没什么积攒,至于村里的人家,积攒的都已经用到自家地里去了。至于河里的淤泥,也是被用的七七八八了,所以只有一个法子,去买朝廷的专事司农的人配置出来的肥料。
除了那些大户人家舍得用这些肥料之外,平日里村民种地是不会用的。
所以一车一车肥料进村的时候,又引起了轰动。
大家都在好奇,这是谁家这么傻,买这玩意儿。
还一车又一车。
等牛车都到了闵家的地边,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幅原来如此的样子。
新来的,自然没有积攒到什么肥料,可也太不会过日子了,他们家都是良田,土质本来就好,哪儿就用的着非施肥不可?这一点可以看出,闵家这当家的不是把种地的好手,除此之外,也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闵家的日子过的很富裕。
不然的话,哪儿来的银钱买这些东西?
闵亦辰原本就是不喜跟人打交道的人,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嘲笑也好,赞同也好,只要没有说到他跟前,他完全不当回事儿。他记得清欢说过,要想土地不吝啬出产很多的粮食,那你就不能对土地吝啬了。种庄稼这事儿,除了种子水源天气之外,另一个顶重要的就是肥料。没有足够的肥料,拿什么长出好庄稼来?
清欢说了,她所处的那个时代,亩产都是上千斤,靠的就是肥料,等到这地里出产一季粮食,就能堵住所有人嘴了。
白德海是知道村里一贯的风气的,这般与众不同的行径,自是会受到大家的猜忌跟议论。
他与闵亦辰最先接触,自觉有些了解闵亦辰,又猜测他虽说到了白河村落户,可身份定是不简单,毕竟通身的气质这种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拥有的,别说村里的汉子了,就是县城那些家境殷实的人家也养不出来这气质。
这些种种揉在一起,白德海只得出一个答案,那就是不能惹闵家。
好好处着,自是有好处,不说旁的,就是他的婆娘不就受益颇多吗?
因此,白德海还特意喊了闵亦辰到家吃饭,隐晦的说了下叫他不必在意村里人的说法,道只要他不做什么违法的犯众怒的事儿,他这个里正都会站在他这边的。
闵亦辰觉得这事儿很无所谓,可里正这么正式的找他说,他也不能无动于衷,笑着做了感谢,又陪里正喝了两杯,这才告辞回家。
平静的日子是被某人的突然到访打破的。
许清欢原以为跟他不会再见面,却没有想到,在这偏远的辽东府,他们又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