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城不小,但是百姓并没有这么多。除了没有山上纯粹武夫以外,大篆国尚武之风跟之前大宋国的风雪武城有的一拼。
所以在这边关烽燧的重城里面,少的是百姓,多的是来投军入伍又或者是行走江湖的游侠儿。
即使大篆国相对比较排外,但是虎头城中也有很多来自外地的游侠儿,所以驻军也非常多,一般都是十二人一组的巡逻队伍,除了军队铠甲以外,都是制式的背着两杆大戟。
这些军队制式的大戟就要比那个校尉的两个大戟轻很多,但是也不是一般的军队能够制式装配的,可想而知这大篆国的士兵的作战能力确实比大部分国家的都要强。
那个机灵一些的士兵离开了之后,武铁子和柳云云就已经转入了小巷之中,通过武夫对于周围环境的敏感,感受着风向,在这布局复杂的小巷之中穿梭自如。
即使没有地图,也能够找到每一条小巷的出路,这种本领让柳云云非常敬佩。
即使他静下心来也能够感受到各种气流,但是这巷子里面妇人的笑骂声、孩子的哭啼声、商贩的叫卖声都让他短时间内无法静心,更不用说像武铁子这样熟悉的穿过每一条街道了。
当他们最终走到了通往东城门的大街的一条小巷的时候,有一个孩子蹲在街道口,身旁还放着一捆比他还要高的柴火。
柳云云是山上世家出身,根本就没有在乎这个小孩。武铁子则一眼就扫出了这个小孩的身体比较虚弱,根本不可能抗动这么一大捆柴。
而他也看到了孩子满脸都是泪水,很明显是刚刚哭过,这就让武铁子知道这又是山下百姓的悲哀。
二人从孩子身前走过的时候,武铁子其实内心也有怜悯,但是他没有主动开口寻问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一方面是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知道山下的苦难。
既然知道山下苦难的滋味,就知道这苦难到底是因为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虽然有些决绝,但是也有它的道理。
当武铁子和柳云云从巷口转到了大街上的时候,就看到街对面绸缎庄门口发生了一些争执。一个看起来姿色还可以的妇人,被三个流氓缠上了,一个憨厚的汉子在一旁面红耳赤。
这样的山下争执武铁子小的时候在仙羽城就见多了,那三个流氓必定是有一定的世家背景,而那妇人与汉子没什么意外的话就是巷口里孩子的父母。
从这起争执旁走过的时候,武铁子就听到了那三个纨绔子弟在威胁那个汉子,非要将那个妇人带回府上,还说离开之后会有一大笔银两。
其实这些都没有什么,市井百态自然有好的就有坏的。然而紧接着旁边一个有可能是三个纨绔子弟帮腔的说什么“躺着就能赚钱何乐而不为呢?”之类的话,武铁子的脚步自然就放慢了。
没等武铁子回头,他便看到在旁边的酒楼,有一个大髯汉子直接从二楼大骂一声“臭不要脸”后翻身跳到了街上,对着那三个纨绔子弟吐了口吐沫说道:
“奶奶的,你们都是些什么鸡屎鸟粪,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老子是芙蕖国的下山虎王动!本来还想好好来看看你们这大篆国的江湖,结果这算干什么事的?”
这个芙蕖国下山虎王动正巧就落在了武铁子和柳云云身前,停步的武铁子和柳云云向旁边撤了一步,只见这下山虎王动腰间别着一杆大戟,身后还背着一口一人高的砧板大砍刀。
这一杆大戟竟然比那个校尉背着的其中一杆大戟还要大,而他身后的大砍刀之所以叫做砧板大砍刀,是因为刀背的厚度比砧板还要厚。
就单看这兵器,这个下山虎王动在山下江湖也绝对是有名有姓的存在,再看他的气色与呼吸,实力比那校尉还要高上一筹。
“装神弄鬼!”
王动一边从武铁子和柳云云身边走去,一边说了这句话,似乎对这些戴着斗笠的江湖行者有些反感,毕竟作为成名的江湖大侠,这种堪称天生神力的最讨厌那些看起来不行的。
柳云云刚想要说话,武铁子按住他的肩头示意静观其变。
只见这下山虎王动三大步就走到了那纠纷之中,完全不按使大戟的套路,反而像是拔刀一般将腰间一杆大戟拔出了,重重的朝着地面一插。
那青石板地面竟然直接被钝头的大戟插进去两寸有余,吓得那三个纨绔子弟连忙后退三步。
当众人都以为这个下山虎王动要对那三个纨绔动手的时候,王动反而一手拎起了刚才那个帮腔的家伙,将他提到了自己的面前,吐沫喷他一脸的问道:
“你什么玩意就在这里放屁?奶奶的还说什么躺着就能赚钱?今天晚上你来陪老子,老子明天给你一百两,你来也不来?”
那帮腔的双脚都被提的离开了地面,脸上让吓的早就没有血色了,还来也不来?除了一直求饶真的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王动随手将这帮腔的扔到了两丈开外,转头对着三个纨绔说道:
“你们呢?要不然让老子去你们府上坐一坐?你们准备给老子多少钱?”
这三个纨绔本身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家世,其实更像是流氓,只不过他们的老大其实是这虎头城城主的儿子,所以平时就仗着这层关系在虎头城中欺男霸女。
虎头城虽然是边关烽燧,但是守城将军周将军只管外务和军事,城内的这些事情还是要城主说的算,所以这种欺男霸女的行径也是时有发生的。
就像是庙堂上的文武两种官员,在同一处办公,自然就要相互掣肘。有时候周将军为了在军事上能有所方便,城内像这种事情只要不闹出人命他也会给城主面子。
这三个纨绔也不是没有吃过亏,以前就有过大篆国江湖侠客游历至此,将他们都教训了一顿。他们也知道这些江湖人来不了几天就走了,之后也就不选择硬碰硬。
所以这次他们也已经准备道歉撤退了,但是好巧不巧的是此时一个白衫年轻人竟然从街对面走出,身后跟着两个身材壮硕的汉子,后面还跟着两个大戟士。
那两个身材壮硕的汉子一个手中提着那个巷口中的孩子,一个手中提着柴火,他们身后的两个大戟士很显然也看不惯这种行为,但是他们应该是上面派下来保护这个白衫男子的。
在这虎头城除了周将军和城主以外,出门还有两个大戟士保护的人,也就是那个城主之子了,所以那三个纨绔一看到这白衫男子的出现,赶紧跑过来开始七嘴八舌的抱大腿了。
“欺负我小弟?”
白衫男子“哗啦”一声打开折扇,瞥了一眼那妇人云淡风轻的说道。而此时那妇人和那木讷汉子看到孩子被壮汉提了出来,立刻就慌张的跪下磕头。
“欺负你大爷!你这个小白脸来头不小,但我还真就不相信,在这大篆国的虎头城里还真能让你无法无天了吗?老百姓们可都看到了,我连那三个狗屁东西的手指头都没动,是他……”
王动没有暴起动手其实就已经是个老江湖的表现了,不过此时那个白衫男人却又“哗啦”一声合上了折扇点了一个百姓说道:
“你看到这个外地人欺负人了吧?”
平常老百姓哪敢说话?看了看瞪眼的王动,又看了看这城主之子,吓得嘴唇都打颤也没说一句话。
此时武铁子刚要拉着还想看热闹的柳云云走,结果那白衫男子好死不死的用折扇指着武铁子说道:
“你看到了吗?两个戴斗笠的看着就有问题,你们要是看到这个外地人欺负我的小弟了,小爷我不仅不查你们,还请你们喝酒。你们要是没看到,现在就跟大戟士去地牢里先住两天!”
听到城主之子这样说话,武铁子叹了口气,压低了斗笠向前一步说道:
“我们俩的身份已经在西城门和主街被查过两次了,没有任何问题。这位来自芙蕖国的下山虎王动也一直都没有动手,其他的我们就不知道了。阁下要是……”
“阁下?阁什么下?叫爷懂不懂?叫爷!”
这城主之子说完之后,武铁子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又压低了斗笠说道:
“本来我不想跟你说太多,既然这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孩子放下,我们还能继续聊。”
听到武铁子这样说完之后,城主之子仿佛是听到了最可笑的一句话,和他的狗腿子小弟们哈哈大笑了半天后,一副欠揍模样说道:
“你是在威胁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这虎头城城主的儿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虎头城威胁城主的儿子你明白吗?”
“把孩子放下,否则你会后悔的。”
武铁子这样说完,那个芙蕖国的下山虎王动哈哈大笑着上前一步说道:
“好小子还有点意思,我收回刚才说的话,就凭你的坚持,你就可以走了,之后的事交给我了,对付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还是交给我们这种粗人吧!”
王动说完,一把将那大戟从地上拔起来,然后对那妇人和木讷汉子说道:
“放心吧,交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