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徐风的话越来越多,陆雪的脑中只有两个字:完了,完了。
徐风说了很多,但自知自己的话没什么分量,于是在最后,他掏出了手机。
陶英目光灼灼的看着薄夜寒,如果说一开始她看着陆雪是不屑和憎恶的目光,现在看着自己的孙子,她则是满眼的五味杂陈。
薄夜寒以为身边的是个白心的天使,实际上却是个黑心的蛇蝎。
这么多年,她凭着直觉一直不喜欢陆雪,但也没动过深究的心思。
毕竟是薄夜寒执意留在身边的人,她也不想闹的太过分。
直到陆漫回来,直到这一次徐风给他听了一段录音。
录音说的女人嗓音唏嘘,用一种回忆过去的口气,带着歉意将那段沉重的过往揭开。
至此,陶英才知道,她眼里淡漠隐忍的陆漫,曾经经受的竟是这样的生活。
她在不公平中长大,却没失自己心中的那份本心。她受人诬陷,被人污蔑,被自己的丈夫冷暴力,被自己的妹妹设计陷害,她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她不该受的。
但陆漫却接受了这一切,依旧保持着初心,在拥有孩子后,一心只想守护两个孩子,守护自己最后一方不染之地。
陶英想到这里,手掌已经死死的揪紧。
她余光还能看到陆雪的身影,但控制着不去看她。
陶英怕忍不住要撕了这个jian女人的皮,抽了她的筋,让她感受千万倍的痛苦!
随着录音播放完毕的那滴的一声,大厅了陷入了一片死亡般的沉寂中。
良久,是陆雪压抑的哭泣声响起。
她死死的咬着唇,依旧是一副隐忍的模样,手指拉着薄夜寒的衣袖:“寒哥,你信我,我根本不认识那录音里面的人,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些。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你真的不清楚么?”
徐风随手将手机放进口袋,听见这一句,只能感慨这女人的厚颜无.耻真是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出于某种原因,他还并没有将陆雪和冷澄的事情公布出来。
同样都是男人,即使先生从来没有碰过陆雪,但她和冷澄有染,对先生也带着侮辱。
徐风本来想暂时忍着,结果听到这句话,他只觉得看来是必须要她死的彻底才能罢休了。
只是还没等他再次开口,薄夜寒先一步看向了陆雪。
宅子的大门半掩着,偶尔会穿堂而入一阵凉风。
餐厅周围的氛围尤其的压抑,凝滞的空气仿若已经凝固中,除了窗外不知名的窸窣沙沙声,便只剩下几道轻重不一的呼吸声。
乳白色的灯光很明亮,打在同色系的地板上,留下一块块极致的白斑。
薄夜寒被淡淡的光笼罩着,深邃的眸下落下一排影子。
他盯着陆雪,不是看,是盯。
他的眼神看似平静淡漠不温不喜,然而细看之下,那眸底已经是沉甸甸的一份波涛汹涌。
薄夜寒缓慢的伸手,直到指尖碰到了陆雪的手。
陆雪察觉到了指尖的温暖,刚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薄夜寒的手就一点点的缓慢用力,抓着她的手离开了衣袖。
手上的力道一松,陆雪的手便从半空中落下去,划破了一道空气。
“就是因为这么多年,才更加看不清你了。”薄夜寒极浅的歪了下头,似乎是想要好好看清楚。
面前的人几个小时前还虚弱的躺在病床上,一脸娇羞的和他讨论着明天订婚仪式的细节。
几个小时后,她却是满脸的泪水站在他的面前,眼眶殷红一片,身子在风中颤抖。
薄夜寒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徐风的那则语音。
陆雪说不知道徐风为什么要让人说那些话,薄夜寒却很清楚,徐风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是他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他既然将语音拿了出来,就已经表明那些话是绝对真实的了。
而面前的陆雪,也从来不是他想象中那种美好的样子。
薄夜寒细想着这么多年,发现她的确演技精湛,他竟没有看到一丝破绽。
她会时常提醒他注意做公益,冬天会记得喂养流浪猫狗,在路上看到乞丐都要特意停车下去给钱。
这一切的一切,他以为她当真是善良,没想到是特意做给他看的。
薄夜寒嘴角逐渐勾起了一抹笑,缓缓点头:“戏弄了我这么多年,陆雪,你可以。”
随着最后三个字的落下,他猛然举起了身旁的椅子,一个用力便朝地面砸去!
沉木椅子落地的沉闷声,餐桌被力道带的偏移了几分,上面的水果盘落地的清脆声,极致又矛盾的声音同时传来。
“啊!”陆雪吓得尖叫,双手死死的挡着头。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这椅子是朝她摔来。
而薄夜寒只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陆雪,眼中的怒火足够将她燃烧!
“不是,”陆雪无力的摇着头,她没有想到薄夜寒竟然信徐风而不信她。
余光看到陶英冷讽的表情,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瞪直了眼指着陶英:“是她,是她为了陆漫不想让我们在一起,所以指使徐风做了假证污蔑我!寒哥,寒哥你想想,她一直讨厌我,这件事一定是她做的!”
陶英冷笑一声,而陆雪仓皇的往前,颤抖着唇想要重新抓住他。
薄夜寒只在她的指尖碰到之前往一旁退了一步,染着怒意的眸子带着淬霜的冰凉,矛盾却带着更大的锐利。
他紧抿着唇,半晌道:“我只问你一句话。”
陆雪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他的声音,连连点头:“你问,你问。”
“当年那个夜里,究竟是谁?”
这句话一出,满室寂静。
陶英蹙起了眉,奇怪的看了过去。
有一种直觉,薄夜寒此时说的是一件她一直不知道的事情。
陶英和徐风对视了一眼,后者轻微的摇摇头,显然也不知情。
陆雪怔在了原地。
她的手在身前揪紧,低垂下眼去,眼里的神色一秒一个变化。
薄夜寒嗓音低沉到极致:“我问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