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有个其他的陌生号码,薄夜寒没做多想在此挂断拉入了黑名单。
这次之后,手机便是一直安静的了。
但他没想到隔了两个小时之后陆雪联系了徐风。
关于那个夏夜,她还有什么想说的呢?
薄夜寒猜想,或许她是想要通过回忆当年的事情来让他心软吧。
桌子上用来签字的钢笔来回的滚着,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薄夜寒盯着看了一会儿,原先烦躁的心情却逐渐的平息了下去。
他决定过去,有些事情既然要一个正式的告别,那就让他亲手画上句号。
但薄夜寒没准备下现在过去。
未免让陆雪再次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一直淡然工作到下班时间,才在徐风有些惊讶的目光下,一路下了电梯,朝手机里那个地点而去。
沁和园,这个房子曾经于他而言是不一样的。
但自从让陆雪搬过去之后,他反倒不经常过去了。
小区在一片商业区之中,安保老远看到薄夜寒的车子后便开了拦门。
薄夜寒驶入,停车一气呵成。
很快,他出现在某栋楼下,几乎没有犹豫的往里走去。
电梯很快下来,因为这边一楼一户,整栋楼根本没住多少人家。
他按了陆雪所在的楼层后,便淡然站在那里,眼帘微敛着脸上没了表情。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他敲门——明明知道密码,但他选择了敲门。
门里面窸窣响了一声。
却没有人开。
薄夜寒浓眉微拧,再次抬手敲了敲。
这次,有了声响,却不是开门声,而是手机里定东西响了一声。
薄夜寒拿起来一看,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在天台。’
他薄唇微冷,带这些讽刺,以前倒不知道陆雪有这么多未知的手机号。
于是刚刚过来的方向又折回去,薄夜寒没耽误多少时间,很快便到了最高一层。
通往天台的是几十级楼梯,而最上面那道一直紧闭的门此时正半掩着,在风声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薄夜寒走上去,伸手推开了。
更清脆的一声响起了,然后,他看到了十几米外边缘处的背影。
陆雪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回过头来,刚好和他的脸对上。
她苍白的,因为这段时间暴露而有些奇异凸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薄夜寒,仿佛想看到一些期待看到了。
但陆雪终究失望了。
即使她现在离坠楼也不过半米的距离,但面前的那个人,竟当真没有一点惊慌和担忧。
薄夜寒就像是看一个事不关己的画面,不,若是普通人看到有人要跳楼或许还会出于人道主义劝上几句。
但他没有,他跨入天台之后,便只淡淡的站在那里,眸色无波无动,仿佛给陆雪的一个眼神,已经是他极大的恩赐似的。
陆雪终于忍不住了。
她吸了口气,眸光缓了缓,然后挤出了一个笑容,像往常一样唤他:“寒哥。”
轻柔的声音裹着虚弱,很快被天台上大了好几倍的风给刮走了。
薄夜寒没应也没拒绝,他只是往前走了两步。
等大风也将他的衣摆刮出些弧度,头发也有了晃动之后,他开了口:“想说什么?”
陆雪眸中的光再次暗了下去,扯了扯唇。
天气很冷了,她却穿了一件白色的纱裙,长发随风飘舞。
风让裙子裹在了她的身上,也勾勒出了陆雪有些神经质般的正在扣弄着拇指内侧的手。
她开始明白,不能对眼前的人期待什么了。
男人狠心起来向来是比女人更甚的,尤其是对自己不爱的女人。
可是,真的不爱么?等了这么多年,她怎么能甘心呢?
良久,陆雪挽着唇,嗓音尽量轻柔:“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寒哥?”
她的眼睛对着风吹久了,有些泛红,又或者是她的情绪所致。
薄夜寒触及到了那殷红的一片,心底缓慢的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在陆雪恳切的目光中摇了下头,同时看了眼手表。
这个动作带着无声的催促,他的声音也很快响起,温柔到极点也残酷到极致:“如你所知,我的时间还算宝贵。”
所以,想说什么就快些说吧。
陆雪听出了话外音,脸色顿时变的更难看了。
她摇摇头,这次笑容变得凄惨了一些:“原先我以为你还会给我一点耐心的……”
这话说的很轻,很快便被风带走了,也不知道薄夜寒能不能听清。
但陆雪好像不在意这点了,她蓦地头抬高了些:“既然如此,那我就长话短说吧,不浪费你的时间了。”
说完她看了眼薄夜寒的位置,用眼睛示意了一下两人间的距离:“过来一些吧,你知道的,即使说话用的力气大些我也会疼的。”
薄夜寒紧凝着她的脸,在听到长话短说几个字时,眉心跳了跳。
停顿了两秒后,如陆雪所言,他往前走了几步,直到两人间的距离不过两三米。
风更大了,将他的头发吹到脑后,露出斜入鬓角的一双眉毛,眉骨显得更高,而眼窝看起来也更加深邃了一些,眸底的冷光愈发的幽沉。
陆雪近乎是痴迷的眼光看着他的一切,一如从前。
她歪了下头:“在说之前,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薄夜寒微抿着唇,但那双眼睛仿佛在说:‘问’。
陆雪见他一个字都不想跟自己多说的模样,心中某个地方逐渐的收紧了,眼底的暗色一闪而过,如同耳畔的风般飞速掠去。
她咬了下唇,带着些自嘲:“这个问题有些俗,但我依旧想知道。”
她抬起眼来:“这些年,你有没有——”
“没有。”话音未落,沉冷的男声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她。
“什么?”陆雪的眼神恍惚了一下,身子都在猝不及防中微微颤抖起来。
但薄夜寒直视着她的眼,缓慢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如同拿着镰刀走近的死神,不留半点情意。
“没有,没有爱过你。”他道。
刹那间,耳畔的风声尽数都退去了,只剩下眼前人比这料峭寒风还要凉上几分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