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旗看到曹越之后非常殷勤,急忙招呼:“来,老弟,快请坐。”
“谢谢。”曹越落座之后,无意间瞥见了树旁的那一堆碎石,马上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嘴角挂上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
林正旗对曹越越来越感兴趣,本来想跟曹越好好聊一聊,度过一个悠闲的下午,却没想到家里来了客人。
客人有两位,一位年纪在四五十岁左右,身材矮胖。另一个高瘦,身材有点羸弱,看起来比曹越大不了几岁。
两个客人进门之后,看到林正旗这里已经有客人了,矮胖的那人便和气地笑了:“原来林老师已有贵客。”
虽然这位胖子的脸上堆满笑容,但曹越还是看得出来,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很显然他不太希望林正旗这里有其他人。
至于高瘦的那个,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没其他表示。
林正旗指了一下那位矮胖子,告诉曹越:“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朱泽。”顿了顿,林正旗补充了一句:“他和我可是至交,平常难得见上一面,这几天来广厦考察工作,我俩才有机会凑到一起。”
曹越不知道朱泽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来考察什么工作,不过能看出来这一位有点来头。
朱泽找地方坐了下来,只是冲着曹越微微点了点,并没有打招呼。
曹越知道这是在摆架子,倒也没有什么不快,毕竟人家有点岁数了,在自己这种小屁孩面前摆个架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曹越倒是很客气,点了点头道:“朱叔叔好。”
而朱泽也不以为意,又点了点头,就再没有任何表示了,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看起来架子当真大得很。
林正旗又向曹越介绍起那个瘦高的小伙子:“这位可是重要人物,深州市市长公子张宾凯。”
“市长的儿子?”曹越倒是没想到,林正旗这里能还有这种级别的客人,要知道这位张宾凯可是地道的官二代。
广厦和深州这两座城市距离比较近,同属于广府省,而广府省是改革开放的前沿,国家经济重镇,拥有数千万人口,重要性自不待言。
广厦是省会,深州的行政级别比广厦低半格,城市规模也要略小一点,但如果从经济总量上来说,深州一市只怕要超过内陆某些偏远省份的全省总量。
林正旗又向朱泽和张宾凯介绍起了曹越:“这一位是我的小友,曹越,菁华大学高材生。”
朱泽没理会曹越,跟林正旗寒暄起来。
李璟借机走了过来,低声问曹越道:“小鬼,你老实说,你最近干什么了?”
“什么也没干。”曹越瞥了一眼李璟,只见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壮硕的胸部在里面微微晃动着,可见弹性极佳。曹越估计打一拳上去,都能给立即反弹回来。
李璟又问:“我让你做的事情做了吗?”
“你不是让我及时汇报丁氏集团的动向吗,丁若曦本人都被你们抓了,我还有什么可汇报的。”曹越讷讷的回答了一句,觉得自己和李璟还真是有缘,但这缘分却也是孽缘。
李璟又要问什么,张宾凯跟李璟打了个招呼:“咱们两个可是有日子没见了,你是越发漂亮了嘛,当警察真是暴殄天物啊!”
朱泽笑呵呵的对张宾凯说道:“你自己就是带美女来的,就别恭维人家了,怎么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林正旗不明白:“什么美女?”
“我今天带了一个朋友过来……”张宾凯笑呵呵的道:“因为咱们要谈正事,她也不懂什么,就然她在车里等着。”
林正旗同样笑呵呵的道:“还是进来坐坐吧,既然人都已经来了,没有在车里等着的道理。”
张宾凯有些犹豫:“我怕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林正旗直接就道:“我这里虽然客人不多,但是门槛也不高,来的都是客,只要是客就欢迎。”
张宾凯所谓“不方便”,不是说自己带来的朋友,而是摆明了是嫌弃曹越这个人多余在场。
但林正旗偏偏要把曹越留下来,还让张宾凯把那个女孩带进来。
张宾凯犹豫了一下,转身出去,片刻之后回到院子里来,身边果真带着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看上去约莫二十上下,身材比同龄的少女要高出一些,大概一米七五的样子,皮肤洁白得耀眼生花,面容画着淡妆,充满活力的光彩。一头秀发如同丝绸一般,披在香肩之上,虽然没有做任何发式,却丝毫不凌乱,线条透着优雅别致。
这个女孩很吸引人,曹越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李璟注意到曹越的目光,赶紧扯了扯曹越的衣襟,低声道:“管好眼睛,这位美女可是有主的,而且主人来头还不小,是堂堂市长公子。”
曹越面无表情的点了一下头:“我只是看一眼。”
“我给诸位介绍一下。”张宾凯向众人介绍起这位美女来:“这位是我的朋友——谭凝紫。”
一听张宾凯介绍完,朱泽马上拍起马屁:“张公子,你这位女朋友真是国色天香,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才配得上啊。”
这句话即夸了谭凝紫,又夸了张宾凯,可谓一箭双雕。
林正旗也笑着点了点头:“果然是才子佳人。“
在场几个人当曹越是玻璃一般透明。谭凝紫倒是含蓄地四下看了一遍,与曹越的目光有了大约半秒钟的接触。
不过,谭凝紫只是冷淡地扫了一眼,而曹越也没有表现出什么。
等到众人寒暄完了,朱泽开始点入正题:“林老师,今天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早就听说你在书画一途颇有造诣,有一幅画今天可要拜托你鉴别一下了。”
林正旗笑着摇了摇手:“有你老朱在,我这种无知无识之辈,哪里敢班门弄斧,老朱可是诗礼传家,家中几代人在国学上都有造诣。”
被林正旗这么一夸奖,朱泽当即笑了笑,佯装谦逊的说道:“这画虽然是我老头子买的,可我哪里懂得鉴定呀,还是林老师你来吧。”
曹越听到这里,对今天的局面有所了解了,看起来朱泽跟林正旗关系很熟,朱泽来见林正旗其实不是自己有事,主要还是带上张宾凯。
张宾凯虽然自己也认识林正旗,甚至连李璟都认识,但似乎跟林正旗不是很熟,如果直接登门造访就有点冒昧了,所以才需要朱泽引荐。
今天张宾凯和朱泽来见林正旗的目的,名义上是为了赏画,应该还是另有所图。
至于他们图的是什么,应该还是跟官场上那些事儿有关,曹越以自己在大明朝廷摸爬滚打几十年的经验,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不过就是三种可能——升迁、调转或者铲事。
当然,需要升迁、调转后者铲事的,肯定不是朱泽,也不是张宾凯本人,肯定是张宾凯的老子,也就是深州的那位市长。
曹越偶然撞上,本来想看个热闹,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这件事真正的重心。
只是,曹越暂时在这复杂的关系当中,却又显得不是很重要。
见要赏画,显然不适合在院子里,于是林正旗把大家带到了书房。
朱泽拿出一个古香古色的长条锦盒,取出画轴在书案上铺展了开来,同时介绍道:“明朝崇祯末年,总督京营戎政曹越,是大明最后一位文武双状元,也是华夏历史上最后一位文武双状元。一些廉价小说动辄谈什么文武双状元,其实这种文武全才在华夏历史上少之又少,崇祯之后的整个清王朝三百余年的时间,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位人才。虽然曹越身为武将,终年南征北战,却是诗画双绝,在历史上留下过很多作品,这一副就是曹越的《秋江独钓图》……”
曹越听到这话,差点眼珠子掉下来,没想到他们今天赏的画,竟然是自己三百多年前画的。
更重要的是,曹越只扫了一眼就发现,这幅画竟然还特么是假的。
当年,曹越确实曾画过一副《秋江独钓图》,是酒后压抑之余信手而作,却没想到在后世竟然成了名画,而且还冒出来不少赝品。
画的内容很简单,一个戴着蓑笠的老翁,于瑟瑟秋风之中泛舟江上,垂竿独钓,整个画面透着一股悲凉,着墨不多却勾勒出了万物肃杀之气。
朱泽看着这画,很快大加感叹,开始详细介绍起来,言语间颇有些卖弄:“史载,《秋江独钓图》成画背景是,当年大明举国糜烂,吏治昏聩令人发指,文官爱财,武官怕死。曹越酒后愤懑之余,画了这样一幅画,以表示自己孤高品格,绝对不同流合污。”
曹越点了点头:“对!是这么回事儿!”
本来在座的人都把曹越给忘了,听到这句话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大学生在这。
朱泽有点好奇的问了一句:“对了,这位小朋友,你叫什么来着……哦,对了,你也叫曹越是吧。”
曹越淡淡然的道:“碰巧同名同姓。”
谭凝紫突然插嘴说了一句:“肯定是同名同姓,两个曹越前后差了三百多年呢。”
朱泽打趣道:“是啊,姓曹的那么多,曹操也姓曹。”
曹越呵呵一笑:“曹操可能还真不姓曹,曹操的父亲曹嵩是宦官曹腾的养子,因而得姓曹。有观点认为,曹操其实本姓夏侯……”顿了一下,曹越又道:“不过,这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是曹越,不是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