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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能尽量补救,用尽量温柔的声音安抚:“刚刚只是瞎说的,不用放在心上。”
  卫襄恼羞成怒,险些暴跳如雷:“……我没有放在心上!”
  宫盈眨了眨眼睛。
  她了然点头,声音又温柔了几分:“好的,你没有放在心上。”
  他却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不仅如此,还更显愤怒。
  少年的胸膛起起伏伏。
  数个来回后,捏了捏拳,嘴唇都气得颤抖:“你这人,你这人……”
  “这人”了半天也没有个下文。
  宫盈只能无措且担忧地看着他,生怕他一个怒火攻心,当场眼皮一翻晕倒在地。
  让她松了口气的是,最终他还是挺了过来。
  少年怒气冲冲看她一眼:“罢了,不说这个了,走吧。”
  说把,甩头就走。
  这……
  宫盈只能十分悲伤地跟上去。
  灵山派的暂住处距离晏家堡大门有些远,差不多横贯了大半个晏家堡。
  之前卫襄说她是路痴,她心底并没有当一回事。
  毕竟都是拿出来骗人的说辞,她也不是真的路痴,最起码,到茅厕的路她记得很清楚。
  不过,这会儿跟在卫襄的身后,穿过了大半个晏家堡,她才突然意识到,和他一比,她可真是个路痴无疑。
  一路弯弯绕绕,花花草草,树树木木,全都长了一个样子,就连各处的建筑,也大多长得一样,全是肃穆庄严的黑瓦白墙,巍峨磅礴。
  左绕右弯的,她看了脑袋都晕。
  “大家都是第一次进晏家堡……”她小声嘟囔。
  走在前方的卫襄听到这话,偏了偏头:“嗯?”
  一路走下来,他似乎已经将之前的发生的不愉快忘到了九霄云外,这会儿的表情看起来倒还算正常。
  真好。
  她心情一好,便大大方方将刚刚脑袋里面想的恭维话说出了口:“大家都是第一次来晏家堡,并且,之前我们进来的时候,不是坐了马车吗?你居然能记得这么清楚,记性真好!”
  这一次夸得真心实意。
  卫襄自然也能看出她没在敷衍,唇角便向上翘了翘:“哼,那是自然。”
  小少年生得实在是好看,不脸红的时候,皮肤洁白如暇。这会儿有些愉悦,却又不愿意表现得那么明显,便努力向下压唇角,将唇线抿直,做出淡定的模样。
  可偏偏,他的情绪一向如此好猜,即使是伪装,也顶多是往脸上遮块几近透明的白纱,白纱之下的东西,三尺之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甚至连那微红的耳朵,都将他卖得连底都不剩。
  被夸后小有得意,却努力做出淡定的骄傲小模样,看得人忍不住母爱如潮水泛滥。
  宫盈试图学着他的样子,压嘴角。
  却迟了一点,脸上的“好想揉一下”成功被他收入眼底。
  卫襄脸色又一次黑了:“你那是什么表情。”
  “难道看不出来吗?”宫盈索性也不再遮掩,捏住喉结,清了清嗓门,摇头晃脑:“这是爱啊。”
  少年脸色由黑转红。
  眼看着要再一次暴走,宫盈补上后半句,声音抒情:“是如山般深沉广阔的父爱啊——”
  虽然用“母爱”来形容更合适一些,可考虑到自己现在的性别,她只能惋惜地放弃“母爱”这个选项,选择了“父爱”。
  一个如水,一个如山,虽然略有区别,但也差不了太多。
  卫襄一脸被她噎到的表情:“……”
  他花了好半天,才将脸上那复杂到一言难以蔽之的表情收拾干净,欲言又止地瞅了她一眼后,默默闭上嘴,闷声不吭往前走。
  宫盈默默跟在身后,乖乖在内心反省自己。
  她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挖掘出了身体里面的怪阿姨属性。
  ——但,这事其实也不全怪她。
  宫盈本还想给拎出来几条使自己理更直气更壮的理由来,但下一瞬,视线扫过前侧方某个羊肠小道,思绪便全被扯了过去。
  是个穿了一身白衣的孱弱少女,她埋着头,两手不停擦眼睛,看样子像是正在哭。
  一阵风吹过,裙摆飘飘,她身子颤了颤,像是险些被风吹跑。
  隔得有些远,没看清楚脸。
  是她身上那股熟悉到让宫盈觉得诡异的气质,吸引了她的注意。
  又多看了几眼后,宫盈终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可不就是宫怜儿嘛。
  只是,这儿距离比武擂台这般远,就算不去比武擂台,为了照顾谢红袖,她也该留在灵山派那儿才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宫盈看了一眼她身后,她身后的小道蜿蜿蜒蜒,却看不出究竟通往什么地方。
  卫襄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
  话说着,他便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紧接着,便也看到了宫盈正在看的那个人。
  宫盈没细想,摇了下头:“就是看到熟人,有些意外。”
  更显得意外的好像是卫襄,他看了片刻,疑惑开口:“你认识她?”
  “……”宫盈沉默了,“你不认识吗?”
  刚刚还夸记性好呢,这孩子咋这么不禁夸?
  这是宫怜儿啊宫怜儿啊!
  她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卫襄明明也在场。
  昨天总共也没发生几件大事,谢红袖这件算挺轰动了,按理说卫襄不能不记得才对,怎么才一天的时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应该认识吗?”
  “不觉得眼熟吗?”
  卫襄看了又看,还是摇头:“记不起来。”
  “……”卫襄后退半步,嘴角一抽,“你这是什么眼神?”
  宫盈用充满关怀的眼神,盯着他又看了一会儿,声音忧愁:“回头给你找点核桃。”
  “那是什么?”
  哦,这个世界居然没有核桃。
  宫盈看他一眼。
  卫襄嘴角又一抽:“你那充满嫌弃的眼神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
  比真金还真。
  她在心里点头,看他一眼,温和且充满怜惜地道:“核桃可以补脑,回头给你补补。”
  “……喂。”
  显而易见,虽然还不知道核桃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这句话他理解了。
  因为他恼了。
  他没好气地说:“说到底,咱俩也差不多大,你为何总是喜欢用……”
  “啥?”宫盈一愣。
  他抿了抿唇,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声音小了下去:“总是用那种眼神看我。”
  “那种眼神?”宫盈呆了片刻才理解过来,“你是说,慈爱的眼神吗?”
  他羞恼:“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
  宫盈甩甩爪子,道:“这不怪我,怪你。”
  他不太服气:“为什么?”
  “要不是因为你惹人怜爱,我怎么会用慈爱的眼神看你。”
  “……”卫襄不说话了。
  不过,他好不容易冷下来的耳朵,又有了越变越红的趋势。
  宫盈还将另外一件事记得很清楚:“更重要的是,最初你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的。”
  她一边回忆,一边学着他的样子,做出爱怜脑残人士的表情。
  当初找他问武林秘宝线索,结果在连锁药臼店铺里面拿起药臼的时候,他可不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的吗。
  宫盈十分记仇。
  现在翻身农奴把歌唱,她当然要狠狠地爱(bao)怜(fu)回去。
  卫襄脸一红:“……我哪有。”
  “呵。”她冷哼一声,十分不近人情地道,“少赖账,我还记着呢。”
  “你……”他咬了下牙,憋半天,憋出两个字,“幼稚。”
  “这哪里是幼稚。”她一点儿也不认输,决心拉着他好好掰扯掰扯,“我这是真情流露,这是发自肺腑。”
  卫襄眼睫眨了眨。
  对方没记住宫怜儿这号人,宫盈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个小插曲。
  说到底,现在的宫怜儿也同她没有关系。
  路上偶然碰到,多看两眼意思意思就可以,宫盈也不想多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