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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究竟是哪里?
  若说是某条河流里面,怎么可能会没有光线。
  宫盈努力将自己的身体撑在水面之上,张开口,大口大口地呼吸。她有些摸不清现在的状况,只知道,虽然没有死,但是好像也距离死查差不了多少了。
  冰冷刺骨的河水仿佛要将她的身体泡开,她想要睁开眼睛,逼自己稍微清醒一点,却在下一刻感觉胸口猛地一痛,紧接着,压根没有办法控制的,铁锈味便涌了上来。
  来这个世界以后,还就当初被绑在天魔宗的时候咳过血。
  这段时间以来,宫盈一直有注意用药丸给自己调养身体,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区别,但好歹是不再会因为情绪过激吐血。
  没想到现在又要来一次。
  她捂着胸口,咳得惊天动地,险些五脏六腑跟着一起吐出来。
  下一瞬,黑暗中的水流声又开始哗哗作响,紧接着一人的声音在侧方响起:“阿盈?”
  宫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喊啥呢,没见她现在没空搭理人吗。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她一起被墙壁吃掉的倒霉蛋晏清歌。
  不过宫盈这会儿根本没时间去考虑到,她只感觉,自己要是再在这个地方泡下去,恐怕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这身体太弱,连剧烈运动都接受不了,更遑论泡冰水了。
  那么一点点温度随着晏清歌的靠近,来到了宫盈的身边。
  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便能在这地方勉强看清晏清歌的脸蛋轮廓。他在她身前不远处,看了她一会儿后,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听起来有些奇怪。
  过于诡异,仿佛和黑暗浑然一体,十分相配。
  宫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轻声道:“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是只有阿盈陪着我。”
  宫盈看他一眼,不想说话。
  晏清歌见她不答话,也不生气,自顾自又道:“我知道阿盈心里怨我恨我,不想理我。”
  宫盈:“……?”
  “不过没关系……”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我不在乎。”
  宫盈在心里轻吸一口气。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早就知道这个人是戏精,她不应该为此讶异。
  黑暗当中,还有人能在旁边自言自语,嘀嘀咕咕个没完,对宫盈来说也挺好的。
  最起码,她似乎没之前那么害怕了。
  她又看了一眼晏清歌,起身朝后方游了过去。
  晏清歌笑了笑:“阿盈你要去哪呢。”
  她当然是想要找地方离开。
  声音从身后飘过来:“没有用的,这是水仙宫的地下水牢,只有四壁,我们没法出去。”
  宫盈不信邪,她继续往前游。
  没隔片刻,她的身体便停住了,因为她发现,晏清歌说得好像没有错。才游出数米,她的身体便碰到了墙壁。
  “这地方,只能进来没法出去的。”他用手指轻轻拨动水流,眼睫微微垂下,“外面只有通往内部的水,在我们进来的那一刻起,水牢的机关就被触发,外面的水流自发涌进来,要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它们就会漫过这整个石室。”
  宫盈眨了下眼睛。
  靠着墙壁,身体总算得到了些微喘息的时间。
  她安静了一会儿,在黑暗之中,看向晏清歌所在的方向,忍不住开口道:“这次的事情和你……”
  “有关。”就像是知道她想要问什么,晏清歌想都没有想就回答道。
  像是知道自己要死在这里,于是便连谎话都懒得编,回答得十分迅速。
  宫盈噎了一口。
  她沉默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扭过头。
  又安静了会儿,她才接着问:“你和水仙宫联手的?”
  “嗯呢。”晏清歌声音轻快,语气里充满着“快来夸我”的自豪感。
  剩下的问题宫盈本来并不太想接着问。
  但看对方这表情,她又觉得,很多东西都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为了不让自己的脑袋超负荷运作,她还是委婉问道:“所以,为什么你也会被困在这里?”
  不是联手搞正派吗!
  这到底是什么倒霉蛋?
  正派好端端站在一旁,连汗毛都没掉一根。
  偏偏他这个干了许多坏事的大坏蛋,倒霉催的,掉进了这个地方。
  还十分愉快地告诉她,他俩都出不去了,接下来的时间只要等死就好。
  这是个大坏蛋该有的样子吗!
  宫盈在脑内情绪激动地想完这些话,接着就发现,真正倒霉的不是晏清歌,而是她自己。
  明明都逃过一劫了,还自愿前来送人头,结果把自个儿给送沟里去了。
  简直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晏清歌幽幽地叹了口气:“弃子,你知道吗,可能是因为我没有用了,所以啊他不想要我了。”
  “他?”
  “乖孩子不需要知道得太多哦。”
  “……”
  行吧。
  她不问了。
  但是,等她安静下来后,晏清歌倒是又开始叽叽喳喳了个不停。
  “阿盈,你怕死吗?”
  “……嗯。”
  当然怕了。
  宫盈觉得这就是个完全没有意义的问题。就算是现在和她说,淹死在水里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她也不敢真把脑袋埋到水里自个人憋死自己。
  她小心翼翼,贴着墙壁游了一圈。
  按照常理(注:电视里学来的常理)来看,像这种藏有机关的房间,里面都能找到出去的突破口。
  虽然她什么都不会,可她还是想试试看。
  万一狗屎运爆棚,被她给摸到了呢?
  “你也害怕啊。”
  宫盈不回话,小心翼翼伸手一下一下拍打石砖。
  之前那个房间的石壁能打破,这个房间的石壁应当也可以才对吧?
  “傻阿盈,通道不在水上,在水面下。”
  晏清歌伸手指了指深不见底的水下:“要闭气潜入水下,水面下的那些墙壁上的每一块砖,都是有可能的哦。”
  直接将墙壁拆了不行吗?
  宫盈思索了下,考虑到在水下就算是武林高手都可能变成老奶奶打太极拳,便默默将话吞了回去。
  “若是试错了,那么这些不同的砖头都代表着不同的死法,是万箭穿心而死,还是加速水流速度被淹死,还是直接被突然出现的藤蔓绞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啪”前一刻还在乱拍砖头瞎试探,下一刻,宫盈的身体便彻底僵住。
  她的脖子动了动,呆滞地看了墙壁片刻后,默不作声倒退着游回了正中间,不敢再去碰墙壁上的那些砖块。
  黑暗中传来了晏清歌嗤的一声笑。
  “哎呀,这么久不见,阿盈还是这么招人怜爱。”
  他的声音里面并没有多少恶意,就像是一个在看小孩子胡闹的成年人,可宫盈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她心底涌出一些反感,默默漂在水面上,没再说话。
  她能够感觉到,这水流的速度虽然很缓,但的确如同晏清歌所说,是有变化的。
  时间越长,宫盈的脑袋便距离头顶的石壁越近。
  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个石室就会被流水充斥得满满当当,而到那个时候,她和他就再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到底是等死,还是尝试一下。
  这么一想,似乎还是后者更好一点。至少,后者还有那么一点点生还的几率。
  万一呢。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晏清歌的声音突然又出现在了身侧:“阿盈,你还会原谅我吗?”
  虽然但是,宫盈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需要原谅他的地方。
  难道他之前做了什么对不起原主的事情。
  想想也有道理,武林盟主和晏堡主是老朋友,身为他俩的孩子,晏清歌和宫盈会认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他为什么要男扮女装?
  晏家堡里面为什么又藏有晏清歌的牌位?
  天知道宫盈多想揪着对方的衣领,将这些让她感到费解的问题挨个问出来。
  但是,现实让她变成了一个沉默冷酷的吕人。
  所以,她只能面对晏清歌所说的话,回忆无情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