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镇的镇长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嘴上没毛的读书人竟然敢跟自己瞪眼。
“好小子,够胆结束后城外比划比划!”
秦钧听后嗤笑一声,“无胆狂徒,老子剿匪的时候,你忒娘的还在女人肚皮上打滚呢!想死的话,老子就成全你!”
金水镇长怒目而视,却不敢多言,再来镇匪徒覆灭的事情,早就听说了,一个都没有跑掉被人堵了老巢。
“哼!”冷哼一声,不跟小年轻一般见识。
来到射箭的位置。
咄!
正中靶心!
又是一次比试,这一次,秦钧失手了,心中更是气不顺,恶狠狠瞪着金水镇的镇长,等他刺头就堵城门外打一顿。
可惜金水镇长见他真的动了怒,老老实实的也不张牙舞爪了。
失了手,秦钧只能去别的靶子,看了一圈后,选了押运粮草去省城。
选定之后,别人自认比不过,也懒得跟他抢,直接换了靶子,运粮草又不是什么好活,还不如挖河呢!
比试渐渐结束,有人高兴有人哀叹着离开了。
“秦教习!”赵捕头远远的喊住准备离开的秦钧,“县尊有请!”
秦钧见他笑容大盛,也不好给脸色,勉强挤出笑容,跟着赵捕头去县衙。
来到一处小花园,县令已在亭子里饮酒赏花。
“哈哈,秦教习看起来心气不顺啊,待老夫给你算一卦。”县令掐了一阵子手指,“嗯,看来此行不离刀兵啊!”
“县尊说的是。”秦钧拱手后坐下。
旁边的丫鬟立刻给他斟了一杯酒。
县令轻轻抬了一下手,丫鬟和赵捕头都离开了。
“怎么,在生气?”
“老师既然有问,学生就实话实说了。”秦钧行了个师生礼仪。
县令笑笑,“好,老师就听听你的怨气。”
“老师需要功绩,学生需要村镇之人的支持,这一次劳役正是学生收拢人心的好时候,可结果呢?不是挖河就是运粮,跟镇长在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学生今年也才十六岁,本就受人质疑,这下好了,就算那些地主大族不闹腾,别人也会觉得我跟之前的镇长没有区别。他们看不到我当教习的好处,如何会真心实意的支持我?老师或许不知,学生族叔仅有一人而已。”秦钧摇了摇头,端起酒杯,敬了县令,“学生心气难顺。”
县令了然,空架子的教习太多了,要不是剿匪大获成功,这位学生怕是也要被架空了,本来劳役正是激流勇进的时候,可却落了个运粮的辛苦劳役。
可劳役已经定了下来,他也不会自打脸,只能抚慰。
“若有难处可找老师,另外,明年定然不会再发生此事。”
秦钧喝了杯酒,“多谢老师了,学生其实并不怨什么,真个论起来,学生有乡勇在手,那些地主翻不起浪花,可问题是,这对老师并没有任何的帮助,与我自己也不能更进一步,这没有意义。”
什么叫有意义,让那些民众认为跟着秦钧能够过上好日子才叫有意义!
县令想了想,三年一任期,自己也快到了再一次考核的时候,若是能够将盘踞在邻水县的裂天匪寨给拔掉,自己或许有升迁的希望,若是再找老师活动一下,机会就更大了。
“你有几成把握拿掉裂天匪寨?”
“这个要等考察之后才能说明,学生之所以选择运粮,就是听说裂天恶匪最近活动的范围在沿途一带,老师在邻水镇待了快九年了,俗话说事不过三,这一年考察很重要,就算为学生自己计较,也要为老师拼一把。”秦钧认真的说道。
“你倒是实诚。”县令听的心动,秦钧的话不错,若是连续三次考察都不能升迁,怕是之后更是会被平调到穷乡僻壤,老师也不再愿意多浪费关系,或许哪一天一个小错误,仕途就彻底结束了。
“老师若能位列朝堂,学生也才有机会做一做县尊。”秦钧说道。
“哈哈,说的不错,老师若能上去,定然助你一把,好,你我师生就这么说定了,来人啊!”县尊喊来赵捕头,“去把修葺县衙的劳役交给飞来镇!”
赵捕头心中不情愿,这劳役都卖了,如何说得出口退钱回去?可县尊有命令,又岂敢违背?
“是!”
深深的看了一眼秦钧,想知道秦钧说了什么,竟然让县尊更改了规矩。
“咱们喝酒!”县令看起来很高兴。
丫鬟在一旁服侍,不停地倒酒,安排下酒菜。
喝到酒酣耳热处,县令还作了一首豪迈的诗,很是自得的品评一番收录了起来。
酒宴过后,县尊去醉酒去了,秦钧也被赵捕头陪送着离开了县衙。
“赵捕头可有话说,你我兄弟有什么好顾及的?”秦钧觉得应该是酒意上涌,让自己差点没吐出来。
赵捕头迟疑了一下,“老哥确实有话想问。”说着偷眼看了看四周,“秦兄弟是怎么说动县尊更改了劳役分配的?要知道,八年了,从来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县尊更改任命,哪怕大夫人出面说情也不行。”
秦钧轻笑一声,“兄弟我打算灭了裂天匪徒。”
赵捕头惊愕,“那可是积年的惯匪,凶恶非常!”
“是啊,正因为声名在外,所以老师愿意为兄弟更改劳役。”秦钧说道。
赵捕头想了想,确实很有可能,要是剿灭裂天匪徒,说不定县尊就能升迁了,等等!县尊升迁了自己是不是就能做府衙的捕头了?
“之前是老哥不对,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等哪天兄弟有空,老哥请你去酒楼!”
“你我兄弟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秦钧觉得酒意又在上涌,“老哥若是真有心,不妨多探查一下匪徒的虚实,也好让兄弟带着乡勇灭了他们!”
“哈哈,兄弟说的好!是做哥哥的糊涂了!你放心,我一定我派人探查!”赵捕头大笑道。
听到这保证,秦钧也不指望他了,自己都不努力,还想让别人辛苦跑腿?县令成知府,对这些吏有什么好处?还不是换一个县令伺候?
“辛苦老哥了!”秦钧抱了抱拳,“兄弟不胜酒力,且天色也不早,就回去了。”懒得跟你多废话!
来到城外,同来县城的人早已聚集在此地,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几个。
“他们人呢?”
“回教习,先行回去了!”有乡勇回答道。
“说定了一起回去,却又自己离开,要是路途上出了事情,还不是来闹我?秦鼠,把名字记下来,三年内不跟他们一起进城。”秦钧说道。
有人觉得秦钧小题大做,也有人觉得规矩就是规矩,说定了同去同回,自己却跑了,真个有了问题,还不是来书院闹?
“行了,既然人不少,就回去吧。”
一路上很顺畅,连猫狗都少见,在傍晚的时候回到飞来镇,早有一大群人在等候,想知道今年的劳役是什么,是不是真如那几个早回来的人所言,是运粮这等苦差事。
“秦教习!”一个村长走出来,拱了拱手,“敢问今年的劳役是什么,也好让我等早些准备。”
“修葺衙门。”秦钧看向宋瞋,“这事情你来安排,两天内给我名单,春种之后你跟我父亲带着人去服劳役。”
“教习放心!”宋瞋脊梁直了直,教习说话算话,他也有了面子,不至于像那些落败的镇长一无所有,手中有权力心不慌。
“都散了吧,乡勇也解散,辛苦两天了,给你们放两天假,好好休息一下!”秦钧摆摆手,让乡勇和聚集起来的民众散去。
春种到来,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乡勇脱产,要么留下训练,要么别再来了。”秦钧看着几个请假回家种田的人,“规矩如此,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吧。”
几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归队了,做乡勇赚的钱,哪能是种地能比的,只一次剿匪,就是数年的收入,要是离开了可就没机会回来了。
“好好训练,我可不想哪天给你们浪费一块土地埋你们。”秦钧揉了揉太阳穴,最近都没有裂天匪徒的消息,可能是春种的时候没有什么好抢的。
可他想要讯息来分析一下,裂天到底是什么水准,不然两眼一抹黑的扑过去,怕是给别人增添显摆的功绩。
嘈杂的声音传来。
“外面吵吵什么呢,春种的时候不好好种地,在外面吵什么?”秦钧被吵的头疼。
“大兄,有人在吃绝户。”秦鼠一副看热闹的语气。
“绝户?”秦钧站了起来,来到书院外面,见到了七八个男的围住一个女人,一边嚷嚷一边拖拽住头发想要往外拽,“让他们住手。”
“做什么!”秦鼠走过去,一脚踹翻拽住女人头发的男人,“书院门前是你们能嚷嚷的地方吗?给老子闭嘴!”
几个大男人全部噤声,不敢在秦鼠面前造次。
“说说怎么回事!”秦鼠瞥了一眼领头模样的男人。
“她是我们柳家的媳妇,却想要跑回来,我来这是为了抓她回去,这不违背规矩吧?”领头男人畏缩的说道。
“违不违背你说了不算!”秦鼠瞪了一眼,“她男人呢?”
“跟人争地被打死了。”
“你们是哪个村的?”秦狗从教小孩认字的院落里走出来。
“我们是丁火村的,她是临河村的。”
秦钧走到满脸惊恐的女人面前,“你会做饭吗?”
女人畏惧的点头。
“书院里缺个扫撒的,包吃包住,你愿意来么?”秦钧问道。
“我...”女人不懂。
“快说愿意!”秦鼠瞪眼吓唬女人。
“我愿意!”女人连忙说道。
“行了。”秦钧看向几个男人,“她以后是我们书院的人了,再敢来闹事,全部抓起来扔柴房饿三天!”
“她是我们柳家的媳妇!你没...”
啪!
秦鼠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刮子,将说话的人抽翻在地,“把他捆起来,扔柴房!”
两个彪悍的乡勇立刻拿了麻绳将之捆缚,拖拽进柴房,扑通一声扔进去,而后锁了房门。
“秦教习的话不管用了?好好反省吧你!”
剩余几人立刻夹着尾巴逃走了。
“秦鼠,明天你去一趟林源镇,跟陆教习知会一声,而后把地和人拿回来,记得带人去。”秦钧说道。
“大兄放心吧。”
秦钧看向围观看热闹的人,“飞来镇以及十二个村子,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出现,谁要是敢作恶,别怪我今天没有提醒你,外镇的人,我不好处置,但你们谁敢做,自己滚出飞来镇!”
他可不想看到哪天有乡勇因为战斗去了,留下来的妻女却被人给吃了绝户卖掉。
“都记住了!”宋瞋出言喊道,“秦教习是为你们好,以后孤儿寡母要是被欺负了,就来书院,秦教习和乡勇都会帮助你们,可别傻了一样不知道求助!”
看热闹的人反响不大,乡勇倒是目光很热切。
翌日,秦鼠点了自己的几个人去林源镇,来到镇上见了陆教习,将事情说明,算是打个招呼。
“孙家?”陆教习面色不太好,可能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事情,“他们可是人多势众,怕是不会把柳家的女孩儿交出来。”
“哦?”秦鼠好奇,“陆教习可否说详细点?”
“那孙家只青壮男丁就有十五人,依附他们的佃户更是上百,势力大的很。镇子上的乡勇,有三成都是听命于孙家。”陆教习又陆陆续续的举了好几个例子,无一不是表明孙家的强大。
秦鼠盘算了一下,感觉自己带的人并不能让孙家就范,但还是告辞了秀才,去了孙家一趟。
敲开门。
“要柳家小女孩?”孙家的人嗤笑一声,“你是哪根葱,是县尊还是差爷?打哪来滚哪去吧,这里不是飞来镇,更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我带了钱,可以赎回来。”秦鼠拿出一块碎银,“比原价多一成。”
这人拿过碎银,托了托,“分量不错,谢谢啦,小爷正愁没有钱喝酒呢!你可真是有眼色!”
秦鼠见状笑道,“我可是带着很大的诚意,希望...”
“滚吧你!”那人直接关了门。
秦鼠又敲了几下,不见回应,便带着人离开了。
两个时辰后。
一队毛驴车架来到了林源镇,数十个全副武装的青壮跳了下来。
“给我砸了!”
砰!
杠着的大门被重锤砸烂。
“进去抓人,敢反抗的给我使劲打!”
“谁这么大胆!”
砰!
一根长矛直接砸了过去,将醉醺醺的青年打翻在地。
“这里是孙家,你们活腻歪了!”
一只战靴踩在青年的脸上,“那就没错了,把人给我搜出来!”
哭喊声,痛呼声,砸东西的声音传出很远很远,很快引来上百人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