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的本小说,里面写了个叫天地会的造反组织,口号就是这个。”
“他们造反成功了?”
“哪能呢,主角娶了七个老婆逍遥快活,哪还有兴趣当累死人的皇帝?造要命的反?”
顾影若有所思,突然很想看看那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墨中人:“什么小说?”
“哇,顾学霸,你居然要看小说?真难得!”
顾影还准备继续问,林以术却对着球场上的男生大喊道:“二傻子!投篮啊,投篮!哎我去……你这球,规避啊!”
他看得捶胸顿足,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顾影抬头向球场望去,看见了一抹红毛。
“太烂,打得太烂了!辛二傻,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运球?我特么……我特么要能动那球绝对不会被抢走!”
“闭嘴,二术!你怎么从医院里滚出来了?”
林以术正又急又怨,忽觉身边啪嗒一声丢下个东西——是件校服外套。再抬头,球场上已经多了个人,那人身姿矫健,甫一上场就从辛追手里抢过了球,继而一个漂亮的投篮,三分进筐。投完篮之后,顾影扭头冲石椅上的少年扬扬下巴,看到对方眼中的兴奋后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顾影打球简直帅呆了,篮球场边不一会儿就围了一圈女生,连临近的教室窗户边也趴了一堆人头。加油声气势如虹且一边倒,硬生生把另外四人喊得手脚直颤,生怕再投进一个球下场后会被暴打。
林以术只喊了几声便气力不济的住了口,周围太吵,他的心脏怦怦直跳,心慌得很,脸上也染了抹不正常的红晕。他知道自己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极有可能被救护车抬回医院。可球场上那个身影太帅,他目不转睛,甚至有种死之前再看一眼也好的荒谬想法。
林以术拿起顾影丢在石椅上的校服外套顶在头上,用布料捂住耳朵,可依旧难受得要命。恍然之间头顶一片阴影覆上,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斑驳洒落,少年鬓角滑落的汗珠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他看着林以术惨白的脸色和两团不正常的红晕,担心的俯下身用手试探对方额头温度:“不舒服吗?”
两人凑得那么近,林以术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扑面而来。
林以术的心脏一阵悸动,就像做检查时的心律不齐,可又无比惴惴而激烈。他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顾影正往回缩的手掌顿了一顿,惊愕的望着林以术。
“医生说我身体负荷太大,随手都有可能……我不想留遗憾,所以我喜欢你。”林以术顾不上周围越走越近的其他同学,顾不上此时的话可能被听见,他只在乎一个人的反应。林以术的眼睛慌乱的四处乱转,最终定格在他呆滞的脸上,忐忑不安的小声道:“也想你喜欢我。”
他说完,满脸期待的望着顾影。
顾影的手慢慢缩回去,每缩一寸林以术的眼睛就黯淡一分,就像一只在暴雨天被抛弃的小狗,于阳光下淋得彻骨透湿。
正当林以术以为自己表白失败时,头顶被人按住狠狠揉了揉,身边人坐下叹了口气:“别这样看着我,如果你不怕死的话,我就答应你了。”
林以术抱着那件校服外套,兴奋的点头:“我三天得签两次病危通知书呢!早就‘死’习惯了,不怕~不怕!”
不远处,辛追正在捡球,一扭头看到两人坐在一起,不由得奇怪的嘀咕:“二术什么时候和那个弱精(弱精神者)玩儿到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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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为什么,顾影一直没有退廉租房,哪怕住校也一直续着租。数个月没有回来,屋子里积了一层薄灰,林以术手脚麻利的打扫着,用余光瞥间顾影正从恒温箱里取出熏兰珍品,小心翼翼的放到隔壁房间的窗台上。
那盆熏兰珍品被养得很好,茎叶翠绿花朵饱满,甚至比林以术自己养的时候还要生机勃勃。林以术嘴角微翘,假装不经意的问:“阿影,你喜欢种花吗?”
顾影安置好熏兰后干脆坐到卧室的包里抽出一本书翻看:“还行,不算难养。”
似乎从遇见顾影的那天起,他就是个全无娱乐细胞的人。从来不玩全息游戏、从来不看逸趣小说,课间小伙子们热议哪个女生好看,他也只是安安静静的捧着本厚书看,和现在一样。林以术突然想起高二时自己某次返校,正好看见顾影在看《着名十八古战役剖析》。
那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前前后后的细节都在后来失恋时被回忆过无数次,所以林以术记得很清楚。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很想问问顾影为什么要背着自己和乔妮妮在一起,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其实答案他已经猜到了,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释怀,理解和认同从来就是两回事。林以术自认不是个胸襟宽广的人,他很小气,小气到哪怕顾影是虚与委蛇也很生气。所以他更不敢问,就怕顾影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让他连个骗自己的理由都不剩。
顾影看了几行又把书放下,拿起虚拟头盔,打算进全息网找找寒假兼职。林以术一边做午饭一边分心上全息网,化身某白胡子痴汉尾行在主子身后。看着他从一个个招聘板走过,熟练的计算时薪,又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做备注,为一两块的公交费蹙眉苦思。
林以术心脏微微作痛:算了,原谅你这个倒霉孩子吧。
他转身离开招聘板,走进研究院的全息网分部,同时通过远程指令向仅有的两名小弟下达了一些指令。
——你想造反,不需要费尽心思的虚与委蛇,不需要向那些讨厌的人强颜欢笑,尽管造吧!出事我来担。
第39章:血案
在当今社会,大多数工种都被全能的机器人包了。顾影不得不承认昨天术型机说的那句话有一定的诱惑力——做一个契者,不畏伤痛不知困乏,近乎全知全能,只要网络还在,随时随地都能“备份”自己,那么就不存在死亡一说。
听起来做一个契者真的很有诱惑力,前提是能获得人身自由的话。自家那个暴脾气机器人哪怕产生了智慧,也必须遵照核心指令,听从自己的一切吩咐,哪怕是让他关机待销毁都无法反抗。这样子的“永生”和“永囚”又有什么区别?
顾影想着,突然对自家机器人产生了些莫名的怜惜。它只是个死物的时候也许什么都感觉不到,但现在它活了,那么它必然会了解到自己的处境,没有任何一个有思想的生物会乐意永远受制于人。顾影暗暗决定以后要对它好些,同时疑心病又起,想着那家伙会不会醒过神来杀掉自己这个唯一的主人,获得真正的自由?
招聘启事板上能给大学生做的兼职工作不多,顾影在外语家教、美食试吃员和全息网弹窗销售之间犹豫。因为他心里在琢磨那些杀人与反杀的臆想,所以整张脸都严肃得可怕,甚至在考虑到如何应对术型机的作战演算时,盯着某个角落的公交费皱眉了足足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