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危点头,谨遵教诲。送走郑局之后,云晓晓托着腮:“咱们队长真是冤啊,无缘无故给骂一顿。”
“领导嘛,不是背锅就是甩锅,老何比较惨,属于前者。”
胡松凯搓着手,尽管洗过数遍,还是能隐约闻到那股属于夏凉的血腥味。他翘着腿骂道:“都是那孙子害的,妈的,有几把破枪他就牛/逼啦?把他提出来,我来审他!”
崇臻轻咳一声,注意文明用语、共创和谐社会。胡松凯幸好加入警队了,放社会上的话现在可能已经成为“二胡大哥”。
“既然二胡主动要求,那就他去审吧。”何危对着胡松凯笑了笑,“我和预审组打声招呼,今天就给‘锯嘴葫芦’一个表现的机会。”
“……”胡松凯秒怂,后悔放大话出来。他哪懂什么预审技巧?纯粹是夏凉受伤憋一肚子火,过过嘴瘾罢了。
“反正咱们是正式逮捕,也没什么时间限制,你就慢慢问呗。”崇臻拍着胡松凯的肩,“二胡,我相信你,一定能让犯罪分子痛哭流涕!”
半个小时之后——
何危等人都在审讯室外观摩,看着程圳清嬉皮笑脸把胡松凯气到跳脚,摔门而出:“奶奶的!这小子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无赖!嘴里没一句实话,还会兜圈子,半个小时都白瞎了!”
何危抱着臂,叫来两个专业搞预审的,继续审程圳清。
“姓名。”
“程圳清。”
“年龄。”
“33。”
“什么职业?”
“国外还是国内的?”
“都说。”
“国外的话是做狙/击手,国内是无业游民。”
“你还是狙/击手?”预审员翻了翻记录,“之前不是说在加拿大洗盘子吗?”
“哎,洗盘子顺便当狙/击手嘛,不冲突。”
“应该是当狙/击手用洗盘子做掩护吧?开枪打伤我们同事,手一点都不生啊。”
“这话说的,我当时算好了,他不动的话子/弹肯定是擦着头发过去的。”程圳清叹气,语气还蒙上一层委屈,“我真没打算伤人,就想吓吓他。”
隔着一面单向透视玻璃,胡松凯要跳起来:“看看!嘴里哪有一句实话?这要搁以前早塞小黑屋揍一顿了!”
何危抱着臂,倒是冷静,拿起鹅颈麦克,说:“问问他做狙/击手杀过什么人。”
预审员从耳麦里听见,问:“你既然是狙/击手,那说说看,杀过什么人?”
程圳清的表情明显发生变化,双手捏紧又放开,片刻后又忽然扑哧一笑:“警官,我说做狙/击手你们还真信啊?哎哟我就这么随口一说。”
预审员皱起眉:“程圳清,你当这是哪里?注意你的态度!”
“好好好,严肃认真,全力配合调查。不过我真在加拿大洗盘子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接下来的问话得到的答案和胡松凯问出的没什么两样。程圳清和程泽生在三年前相认,然后程泽生回国发展,他也跟着回来。程泽生喜欢枪,但是胆子小不敢玩,他就帮弟弟在国外搜集枪/支,再走/私回国,不知不觉就在地下室建了一个兵器库。
至于弟弟的死,他也不清楚,程泽生没有仇家,不知道谁会对他下杀手。兵器库败露之后,他有很充足的时间可以逃回加拿大,却一直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找到凶手。
“问他富盛锦龙园地下室的保险柜密码。”何危说。
预审员询问之后,程圳清忽然转头,盯着那面玻璃墙。明知这种单向透视玻璃,室内的人根本不可能看见室外,但他们就是感觉被程圳清那双眼睛看穿了,重点目标还是何危。
“85553113。”
崇臻记下来,去开带回来的保险箱。何危让预审员继续问有关程泽生的信息,程圳清谈起弟弟的事情口若悬河,状态也很放松,仿佛他并不是在押的嫌犯,而是和朋友在闲聊似的。
过了会儿,崇臻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封口整齐,没有被拆开过。胡松凯把裁纸刀递过来,何危刚想划开,听见程圳清问:“何警官在外面吧?是不是拿到那个信封了?”
“我建议何警官最好现在别拆开,时机不对。”程圳清的双手被拷在桌上,手指却不老实,漫不经心的动着,“可以等我们聊过之后,你再选择要不要拆开。”
何危手中的裁纸刀迟迟没有划下去,胡松凯在一旁着急:“老何!你听他废话什么?他就是在故弄玄虚!”
不像。何危的眼睛不由自主盯着他的手指,食指和中指看似随意乱晃着,却有一定节奏感,包括中间的停顿都很熟悉,国际通用密码,留心的应该都能看懂。
1,2。12。
敲完之后,他的手腕转了一下,玻璃表盘的反光一闪而逝。
何危顿悟,是12点。
他将信封捏一遍,里面的东西质地偏硬,性状和大小像是照片。12点?是午夜零点吗?
何危思索几秒,将裁纸刀放下。胡松凯和崇臻惊异:“还真不拆了?也许这里面就有破解命案的关键线索啊!”
“别急,程圳清有问题。”何危盯着坐在审讯室里一脸惬意的男人,从抓捕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他可以干脆利落的逃走,但又拖泥带水,最后还是被抓住,仔细想想看,仿佛是不想让这个被抓捕的过程显得水分太大,所以还卖力配合演了一回。
至于刚刚的审讯,至少有80%是真话,剩下的那20%假在哪里,还需要何危亲自和他对话才能判断出来。
何危站起来:“带程圳清回去,给他好好休息,晚上换我来审。”
———
夏凉坐在医院病房里,胳膊吊着,云晓晓带了晚饭,正在喂他吃饭。
何危拎着水果进来,看见这一幕,笑道:“小夏,因祸得福啊。”
夏凉腼腆一笑,解释道:“胳膊伤了,左手吃不起来,只能麻烦晓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