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为什么倒了?”我问。郝岩两手一摊:“我哪知道……”
我突然想起来,我俩第一次住进东厢房,郝岩好奇地摸过一个罐子,还说很凉。
“这是不是你原来碰过的那个罐子?”
郝岩挠挠头,看了看:“哎?还真是!可那都是好几天之前的事儿了,这都八竿子打不着了,你别瞎猜啊!”
他开玩笑似的说着,弯腰把罐子扶起来了。
这件事很快就被我们抛之脑后,虽然罐子突然倒了是有点奇怪,但毕竟什么都没发生,谁也没在意。
如果,我们当时能细心一点,如果,我能去把守山匠叫来问问怎么回事,那郝岩也许就不会出事了。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一边等着那个人再次出现,一边观察守山匠的行为。
他作息规律,每天喂喂鱼,浇浇花,睡得很早,稍微有些爱唠叨,但总得来说,是个有意思的小老头,看不出太多问题。
有一次,我跟他坦白,说我有一天晚上盯着水面看了,还差点跳进去,还好郝岩救了我。
守山匠皱着眉头,一脸诧异,说我没死真是稀奇。
原来,院子里的水池,可以倒映出每个人在某段时间的愿望,守山匠之所以能洞察我们每个人,就是靠这池水。
他说,几乎所有人来了都会有意无意看向水面,守山匠能看到水面上呈现出来的景象,从而知道别人心里的渴望。
至于到了晚上,水面的性质就变了,它折射出来的,是人的欲望,有可能是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东西。
夜里盯着水池看的人,会不由自主地被水中幻象吸引,然后跳进水池,就再也别想出来了,就算被救出来,魂魄也会丢在里面,救出来的也只是一具尸体。
他之前不跟我们说,是怕我们出于好奇和叛逆,想挑战一下。
这样的例子,在以前不是没有过。
他说,这池子里死过多少人,他都数不清了。
听了他的解释,再想起我那晚看到的情形,顿时觉得更加难为情,也很震撼。
潇潇是我心底的欲望?这怎么可能呢!
跟守山匠说这些的时候,我就站在水边,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凉,甚至不敢再看水面了。
我又问守山匠,那我最一开始看到了一条大鱼,那是什么意思?
守山匠却流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个嘛,我也没有解读出来,人心最难懂嘛,我也不是什么都能知道。”
他笑了笑,没再看我。
我总觉得他是在敷衍我,好像故意不告诉我似的。
“既然所有来鬼斧山的人,你都慷慨帮助,那他们给你什么回报呢?”我问。
守山匠哈哈一笑:“我只需要他们的一缕头发。”
我疑惑地看着他,问他,为什么要头发,他说这是传统,没有为什么。
守山匠还补充了句,他说我们三个,是他第一次真正求助的人。
我们可以不给他头发,只要能帮他找到那个来山上捣乱的人,就算是回报他了。
说到这,他就忍不住哀叹了一声,说自己无能什么的。
“对了,东边屋子里的那些瓶瓶罐罐,装得都是什么啊?”我好奇地问。
“你们没打开过吧?”他紧张看向我。
我连忙摇头。
他就说,那里面全是珍贵的药材,有的还有很强的毒性,所以绝对不能碰。
“你弄那么多毒药材干什么啊?”我继续问。
“有的药材,对你们正常人有毒,对病人可能就是解药嘛!”他抓一把鱼食洒进水池里。
我又看到了那条大鱼。
守山匠看我一眼,有点不耐烦地说,我问题真是多,他累了,要去屋里休息会儿。
说完,他拍拍屁股走开了。
水里,那条大鱼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三天之后,又到了偷魂魄的人该出现的日子。
我们三个早就跟守山匠打听了后山小门的位置,潇潇提前去那里等着。
我留在山顶,随时注意风铃的响声,同时看守山顶的魂魄,郝岩则在后山脚下等着。
我也把小石头从鼻烟壶里招出来,让他在山脚下陪着郝岩。
这种守株待兔的方法,对守山匠不好使,但对我们来说,就是另一回事了。
因为如果守山匠就是偷魂魄的人,他是无论如何也守不到对方的。
一直到了半夜,风铃没有动静,守山匠在屋里睡觉,从来没有出来过。
就在我焦灼等待的时候,郝岩跑了回来。
他说那个人出现了,还说潇潇拖住了那个人,潇潇和郝岩两个人的力量根本控制不住对方,让我赶紧去帮忙。
“那个人是不是守山匠?”我问。
郝岩迟疑了一下,摇摇头:“不是。”
“那你怎么就把潇潇一个人留下了呢!这下山还得好一段时间呢!你跑上来,也花了不少功夫吧?潇潇会有危险的!”我责备地说。
他就赶紧说,潇潇暂时能控制住对方,应该还来得及。
我又问他,那小石头呢?怎么不让他来给我报信?
“哎呀!别扯这些没用的啦,小石头也在帮潇潇,你快跟我来吧!”郝岩说完就拽着我往门外跑。
我回头看一眼风铃,仍然没有发出响声,百灵鸟也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