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的目标根本不是蓝修,而是自己,也就是说,这些人是霍成禹派来的。
霍成禹派来的……
这六个字不断徘徊在脑海中,犹如一盆冷水泼下,从头到脚凉透了。
她透过周围的黑衣人,从几个人的缝隙里看见蓝修的身影,眸光带着歉意与可怜,期待这个人能不计前嫌帮帮自己。
蓝修朝她露出一个迷死人的笑容,接着转身上车,发动油门走了。
玉宁安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
蓝修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不救自己?
漫天遍地的恐慌将她整个人包围,她往蓝修离开的方向冲过去,被黑衣保镖拦住。
“蓝修!蓝修!”她大喊道,“你给我回来!”
蓝修听见了,却没有答应,从后视镜看到玉宁安狼狈的叫喊声,冷冷一笑。
真当他是个傻子了?
玉宁安看着越来越远的跑车,心中升起一抹绝望。
两个人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扯上车。
蓝修车开出一段距离后,和自己手下汇合。
“少主,追您的人呢?我们去解决了他。”
“走了。”蓝修懒洋洋地道。
“走,走了?”
“嗯,带着我车上的女人走了。”蓝修揉揉眉心,“让你去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那个医生的家人找到没有?”
“找到了,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肯承认自己长辈做了谋财害命的事情,这可是脸上抹黑的事。”
蓝修冷哼,“既然做了,不想承认也得承认,永远抹不去的黑历史。”
“我明白了,少主放心,我会想法子让他们承认的。”
正说着,蓝修手机响了,是玉宁安的电话。
他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接通电话。
“蓝修,你帮帮我,我真的……”话语戛然而止,通话中断。
对面被强制挂断了。
蓝修望着手机,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情。
……
这天,宋悠然正在露天阳台上浇花,小家伙被她放在另一边的摇篮椅上晒太阳。
忽然,一个踉踉跄跄的人影朝她家门口跑来,一头栽倒在她家门前。
宋悠然从阳台上往下看,看的清清楚楚。
玉宁安?
玉宁安一身狼狈,衣裙凌乱,手臂上青紫交错,还有一道未干的血口子,甚是骇人。
她抬头看了眼宋悠然家的门牌号爬起来往隔壁跑去。
“爷爷,奶奶,救命!”玉宁安拼命拍打着隔壁的门铃,一边按还一边往后看,眼神惊慌,明明身后的道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却好像有人追她似的。
宋悠然的位置可以看见她,她却没有注意到宋悠然。
玉老爷子和玉老太太本来在午休,这一下子就被玉宁安吵醒了。
“老头子,你出去看看。”玉老太太还没完全清醒,躺在床上推推玉老爷子。
玉老爷子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爬起来下楼去开门。
门开了,他看见门外的人,一下子愣住了,瞌睡虫跑了个一干二净。
“安安?”他难以置信,上下打量着玉宁安的状态,眼底忍不住染上一抹心疼,赶紧让开身子让玉宁安进屋。
“爷爷。”
玉宁安大喜,连忙进屋,畏畏缩缩地看了眼外面,然后把门关上。
宋悠然远远看着这一幕,神色若有所思。
“安安,你,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玉老爷子心情十分复杂,他还记得上次玉宁安利用自己脱困的事情,也记得她针对宋悠然的种种,心本应该向着宋悠然,只是看到玉宁安把自己搞的这么惨,不由自主就心软了。
“爷爷,救命,有人抓我,有人要囚禁我,你一定要救我。”玉宁安崩溃地说着,眼泪哗哗往下掉。
玉老爷子一听,那还了得,光天化日之下抓人囚禁,明目张胆地做着违法的事情。
“还有这种事?!安安丫头,你和我说,我给你报警。”
他心里很生气,一边气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孙女受了欺负,一边气玉宁安自己不争气。
换句话说,这一切还是玉宁安自己惹出来的,如果她安分一点不要惹出这么多事,就不会被赶出玉家落到今天这种田地。
宋悠然他接触多了有了了解,知道她本身并不是个心狠的人,别人对她好,她自然也对别人好,别人对她不好,她也会同样回敬回去。
“我妈,还有我妈,我妈还在霍成禹手里。”玉宁安急忙道。
“霍成禹?霍成禹是谁?”玉老爷子一脸茫然。
“霍成禹是我妈再婚的对象,刚开始我们都不知道,相处的也很愉快,可是后来我发现了霍成禹的真面目,他一直在隐瞒欺骗我们,实际上根本就是个变态,专门玩弄少女,还喜欢拍女人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最后他把算盘打在了我身上,我一直在逃,他一直追我,我都离开云城了他还把我抓回来了……爷爷,你一定要救我。”
玉宁安死死抓着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不放手。
玉老爷子一听原因,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最怕事情和宋悠然扯上关系,一和宋悠然扯上关系,自己帮哪边都狠不下心。
“纪双想再婚就再婚吧,怎么连自己的结婚对象都弄不好,找了这么个玩意儿。”玉老爷子抱怨道。
玉宁安听了哭的更厉害了,抽抽噎噎的。
“好孩子,别哭了,我帮你报警。”玉老爷子叹了口气,安慰道,“你妈呢?”
“我妈在医院……她受伤了,霍成禹的人在守着,我不敢去……”
玉老爷子面色犹豫,“那你……还有地方去吗?”
玉宁安摇摇头,“没有了,我不敢去别的地方,不管我去哪里,他都有找到我的本事,我不知道怎么办……”
玉老爷子也犯难了,却没有立即说让玉宁安留下来的话,因为现在的情形他还是能分清楚的,先不说自己,就是老婆子那边那一关都过不了,要怪就怪玉宁安自己做了太多错事了。
玉宁安见玉老爷子迟迟不肯开口挽留,心中暗恨,面上哭的更厉害。
“爷爷,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吧,我害怕,他一定会再回来抓我的……”
玉老爷子这边还不知道怎么回答,楼上玉老太太见他迟迟没回房间,也下来了。
她见到玉宁安的第一眼脸色就变了变。
“你来做什么?”话是问玉宁安,目光是看向玉老爷子。
玉宁安知道自己说服一个是没用的,玉老爷子这边已经差不多了,只要玉老太太这边也松口,自己留下的几率就能翻一翻。
这样想着,她直接跪在了玉老太太面前,把玉老太太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玉老太太下意识伸手想把她扶起来。
玉宁安推开她的手,目光悲哀,“奶奶,你一定要救我,不然我就没法活了。”
玉老太太这才注意到玉宁安的状态,眉毛一下子就皱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
“奶奶,我和我妈,遇上变态了,他追着我抓我,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我妈住院了,也被他守着,我想见一面都见不到,我刚刚逃出来,他就住在兰恒公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玉老太太扭头看了玉老爷子一眼,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真的,玉老爷子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你先起来。”玉老太太不像玉老爷子对玉宁安心软,准确来讲,是玉宁安前几次做的陷害宋悠然的荒唐事把她气坏了。
玉宁安一直摇头,泪眼朦胧,“爷爷奶奶,你们一定要帮我,不然我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那个变态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我……”
玉老太太抿唇,“我会帮你报警的。”
“报警一定不会管用的,霍成禹是渤裕市霍家现任家主,在渤裕市也是一手遮天的存在,旁人轻易动不了他。”
玉老太太也觉得有些棘手了,渤裕市霍家她听说过,那个霍成禹也知道,确实在圈子里风评不太好。
“你怎么招惹上他的?”她十分不解。
玉老爷子代替玉宁安回答了这个问题,“是纪双和霍成禹搞到一起去了,要结婚呢。”
“真是荒唐。”玉老太太呵斥,“纪双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连这种人渣也找。”
她再看向玉宁安的目光就带了几分怜悯。
“奶奶……”玉宁安以为她心软了,心里有些高兴。
玉老太太的下一句话就把她打进了地狱。
“我们会报警尽量帮你,但是你不适合留在这里住着,不管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从前的事情做过就是做过,我们不能因为你和悠然生了间隙,你明白吗?”
玉宁安心里一凉。
“奶奶,我知道错了,我想回玉家,我想孝敬你们,你们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玉老爷子不忍心再看,稍稍偏过头。
玉老太太狠下了心,“不行,别说我们,恒清也不会同意的。”
让玉宁安回来代表什么。
玉宁安算计宋悠然这么多次,要真让她回来了,置宋悠然于何地?不禁宋悠然面子上过不去,她和老头子也会变成别人眼中的笑柄。
“爷爷奶奶,爸一向最听你们的话,只要你们开口了,他一定会答应的,求求你们帮帮我……”
玉宁安这次铁了心一定要说服他们。
“现在玉家是恒清说的算,我们都老了……”玉老太太摇头轻叹,意思很明显,不再插手玉恒清做主的主意。
玉宁安咬牙,突然从地上起来,跑到门口拉开门跪在外面,神色坚定。
“如果爷爷奶奶一直不同意,我就在这里一直跪着,你们什么时候同意了,我就什么时候起来。”
她在玉家的十几年不是白生活的,玉家两位老人的性格早就被她摸的一清二楚,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才是他们最真实的写照。
玉老太太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异常难看。
玉老爷子一甩手,干脆眼不见心为净,上楼去了。
玉老太太上前几步,一手扶在门上,打定主意不能松口,盯着玉宁安看了一会儿,关上了门。
玉宁安眼底闪过一瞬间的阴翳,随即消失无踪。
临近傍晚,宋悠然知道玉宁安去了隔壁,有意无意开始关注那边的动静,跑了几回露天阳台。
前两次一切正常,什么都没发现,第三次就见玉宁安跪在门口,直直冲着大门的方向,第四次隔壁雕花铁门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了。
宋悠然不傻,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很多事。
她站在阳台上看了一会儿,转身进屋。
晚上十点。
玉老太太上楼睡下了,玉老爷子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想到门口还跪着的人,越看越不是滋味。
关掉电视去书房,翻出相册看,一页一页翻过去,都是玉宁安小时候讨喜可爱的模样,心中越发复杂。
半晌,他放下相册,起身下楼打开门。
现在虽然是春天,一到晚上该冷的还是会冷,玉宁安穿的本来就少,现在有些打哆嗦了。
面前的门咔嚓一声开了,透出一丝光亮。
玉宁安抬头看上去,玉老爷子的面孔出现在视线里,让她有些恍然。
“爷爷。”声音很低,夹杂着颤音。
玉老爷子看她片刻,“进来吧。”
玉宁安欣喜,爬起来进屋。
“你先在客房睡一晚,剩下的明天再说。”玉老爷子道。
玉宁安慌不迭地点头,能进来住下就是一种进步,剩下的循序渐进,慢慢来。
既然她十几年前能进得了玉家的大门,十几年后依旧可以。
此时的两人都没有发现,隔壁的二楼露天阳台站着一个人影。
宋悠然将他们两人的动作收在眼底,一切安静下来,她抬头看看天空中的星星,慢吞吞地回卧室。
殷越泽躺在床上抱着小家伙玩,见她进来了,挑眉道:“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让我猜猜,是不是玉老爷子把玉宁安放进去了?”
宋悠然没说话,一屁股坐在床上。
“估计就是心软了,不过玉老爷子不是那种不计后果的人,玉宁安在那边也待不了多久的,也就一晚上的时间。”殷越泽安慰道。
宋悠然睨他一眼,故意道:“谁说我是闷闷不乐,我是在沉思。”
“哦?那你在沉思什么?”殷越泽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宋悠然做深沉状。
“我在沉思玉宁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这么放下身段在外面门口跪这么久也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