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他重重瘫跪在地,一手搭在门框上,没有让自己摔下去,死死咬着牙,疼的脖颈青筋暴涨还是竭力站了起来。
余臻跟在身后,看的心惊肉跳。
尸体就放在停尸房,盖着白布。
宫煜则弯不下身,直接跪在了地上,好半天他都没有动作。
这一生,下定决心,只守着一人,风雨同行也好,颠沛流离也罢,放下权位富贵,放下荣辱乾坤,哪怕一无所有,也只要她一人。
他真的已经想好,不要江山只要他的女孩,只要保她活着,只要守她平安,他已经做好放弃一切的准备。
痛!
真的好痛啊!
整颗心,都像被一片片连血带筋地凌迟下来。
他开口,低低问道,“有遗言吗?”
余臻垂着头,沉默。
是啊,他亲口许下会带她出来的诺言,亲口答应她,相信他。
他食言了,她全部的希望都化成绝望,给了他最痛最重的惩罚。
宫煜则抵在床畔,眼圈红透,“七夕,我带你回家。”
他吃力站起身,抬手,连人带着白布要将她横抱起来。
余臻见状,吓的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膛,boss简直不要命了,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伤。
这样的气力下去,断裂的肋骨随时可能嵌入内脏,任何一处脏腑,只要被戳出一点小口,都是要送命的啊。
傅小姐已经死了,回天乏术了,就算赌上任何人的性命她也都不可能活过来了,他也痛心也难过,但绝对不会看着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boss这么把自己的命也作践进去。
二话不说,余臻抬手就拦,“boss,你别这样,让傅小姐安息吧。”
宫煜则脸色已经抽白,明显体力到极限,但她却没有松手,一言不发地看着余臻,厉色翻滚噬人。
余臻吞了吞口水,豁出去了,“你今天就算炒了我,或者杀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出这个门,傅小姐已经走了,你真要陪她一起去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宫煜则一览平静,单字落地,“是。”
一个字差点没把余臻噎死。
既然劝不下,那就只能动手了,现下的宫煜则哪里是余臻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强拽了过去尸体,宫煜则捂着胸口,喉头滚动着浓重的腥甜,但他没有妥协,踉跄地扑上去,人是抓住了,但余臻也被推的踉跄,整个人往地上跌去,连着手里抱着的尸体也摔了下去。
白布飞掀,苍白的面容一览无遗。
宫煜则本欲上前的脚步就这么生生顿在了原地。
这是谁?
余臻诧异,也顺着目光看去,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仔细一看,越看越诡异,这姑娘像是做过微整的傅小姐,虽然相差不大很难分辨,但他和傅七夕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这尸体,绝对不是傅七夕。
这个认知,让余臻背脊一阵发凉。
不对啊,宫青川那么谨慎的人不可能盯错人,他可是亲眼看着宫青川盯着尸体出来,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所以,也就是说,除了宫青川以外,还有人暗箱操作,偷龙转凤将傅七夕弄出去了?
余臻惶惶抬头,对上宫煜则眼底越涨越多的喜色。
“boss,这……我不可能弄错啊。”
“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所以,七夕没有死。”宫煜则的神色转的非常快,脑子更快,“庭审那天,苏应琛出现没有?”
余臻仔细想了想,那天,他虽然跟着boss抽不开身去庭审,但是派了人去盯着的,据回报,好像确实没听到苏应琛的名字。
陡然间,余臻双眼一亮,“您的意思是,是苏少爷……”
“只是猜测,不过能确定的是,七夕安全就好。”他踉跄两步往门外走,“立刻让人查查苏应琛的行踪,还有把那尸体马上送去火化了,不要让人看到脸,就说是我的意思。”
余臻站起身,喜笑颜开地拍拍屁股,“明白。”
这还是头一次,干着毁尸灭迹的事,他痛快无比。
……
半个小时后。
余臻行色匆匆地推开门,视线绕了一圈,确保病房里没有外人,他迫不及待地开口,“boss,我们的人回报,苏少爷是因为苏老爷的病情,一个小时前已经前往机场离开,据调查,跟他随行的确实有一男一女,但那女的不是傅小姐,姓周,是他这次随行的助手。”
不是七夕!
不可能的,苏应琛对七夕死缠烂打那么久,不可能连她的庭审不去,今天死刑也不顾。
“boss,也许我们都猜错了,并不是苏少爷,还有一个消息是,傅小姐被扣在看守所的时候,苏少爷曾经动用全部关系,从上面调了一份人情,也只是让傅小姐出来了一天,傅小姐这次背的人命太重,而且是姑小姐和乔教授这样对社会有影响力的身份,确实很难再有希望,苏少爷可能是死心了。”
讲白了,苏应琛去龙大任教,也不过短短月余,就算喜欢傅七夕也不至于到豁出命的地步,这种程度应该算是仁至义尽了吧,反正他是不会相信,苏应琛这么聪明的人,会为了区区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女孩,铤而走险偷龙转凤,又不是演电视剧。
而且这苏大少爷,据说曾经还是唐老爷子最看好的孙女婿人选,人迫不及待回a国,说不准是受不了曾经的青梅竹马就要和boss喜结连理的消息才黯然离开的。
知道余臻说的不无道理,但除了苏应琛,他再想不到别人,他一定要去确认,确认那个女人是不是七夕!
“备车。”
余臻下巴都快掉了,一整天要做几次过山车才罢休啊,他苦口婆心,“boss,你现在身体……”
“快去!”
没法,他只好认命去办。
……
机场。
“飞往a国xx市的xxxx航班即将起飞,请还没有登机的乘客尽快到登机处登机。”
广播已经响了两次,苏应琛拖起行李,搭着带着墨镜和口罩的傅七夕往登机口走去。
她低头,看着身份证上陌生的名字,淡淡笑了。
周若初,人生若只如初见,大老板,就让我们的过眼云烟都在这里画上休止符。
随了妈妈的姓,换上全新的名字,迎接全新的人生。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三人递上护照和登机牌,依次进了登机通道。
与此同时,国际航班大门口冲进来一道仓皇的高大身影,他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脸色苍白,站在大厅焦灼地左右绕看,虽然帅的惊天动地,但这副失心疯的模样还是让人望而却步。
身后紧随着进来的余臻看着自家boss前所未有的狼狈,穿着病号服在人群里一个个探看,看到个和傅七夕身影差不多的就上去抓人,形同疯子。
要不是余臻手脚快,来之前先让人跟安检人员打好了招呼,宫煜则才能如入无人之境。
他跑上扶手梯,往前往a国的登机口直冲,却被工作人员拦住,“不好意思先生,航班马上起飞了,你不能进去。”
宫煜则喘着大气,话未出口,就看到玻璃墙外,凌空而起的飞机。
他呆滞地望着,许久许久,捂着胸口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气力殆尽,忍到极限的一口气终于崩断,倒下去的那刻,只看到余臻神色慌张飞速奔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