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若初起了大早,瞒着所有人独自出门了。
只需要一张证明,是不是谎言就能被轻易打破,叶盼儿加诸给她的伤害,加诸给裴璃的伤害,加诸给爷爷的伤害,她一样样都要还回去。
天太早,路上人并不多,周若初开着车路经鉴定中心必过的那条路时,才发现前面设了路障,箭头方向指向另一边的小路。
她打了个弯,钻进小道。
这条路她平时没怎么走,又窄又泞,车走的非常颠簸,才刚走了一小段路,就被路旁的树枝剐蹭了一声。
听见滋啦的声音,她低恼一声,只能停了车下来查看情况。
“周小姐!想去哪儿啊?”
冰冷的刺感抵上她后背,让周若初俯身查看的动作瞬间凝滞。
不是因为背后的威胁,也不是因为幡然醒悟有人给她下了套,路障根本是假的,而是这声音,熟悉到她骨子里都不曾忘记过一分一毫,就像点燃黑暗记忆的导火索,一触即发。
熊熊烈焰,撕心裂肺地哀嚎。
她躲在铁柜里,眼睁睁看着妈妈和七夕被烧成两具焦炭。
刻进她骨子里的恨,让她日日夜夜都忘记不了的只有那一句,‘死透了,回去和小姐复命。’
声音、语气、说这话时候暗藏的暗黑和变态嗜血,从记忆中抽丝剥茧出来,化成一只魔障的手,死死勒住了她的呼吸。
双眼,瞬间赤红,她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复仇!
俯身的动作不疾不徐挺直了起来。
身后的莫奇从送了宫乐瑶回来躲开保镖的追查一直跟着宫煜则回到他所住的小区,他在小区外蹲了一天一夜,才知道,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个正牌的唐家小姐居然也住在这个小区里。
五年前,他帮着唐懿宁继续来到c城追查当年的火烧案,找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人脉,用了一些非常手段才得知,早之前就有人挖过火烧案那件事,而他才发现一直以为当年被烧死的唐之清居然被另外的人取而代之,真正被烧死的人叫傅七夕。
傅七夕!不正是宫煜则曾经的老相好,她受懿宁的嘱托本来要毁掉最后却搞错的人。
事情前因后果一串,已经不难查证,五年前这个好好活着的叫傅七夕的女人就是真正的唐家小姐。
可到底他晚了一步,本来能帮懿宁完成她的心愿,把唐家那个赝品赶出去,顺便斩草除根了这个正品,哪想到被宫承哲发现了行踪,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连丁点活路都没给他留,好在他命大,断了一条腿在龙城江飘了一天被人救了,还是活了下来。
受伤太重,又不敢张扬就医,他苟延残喘躲在暗处隐晦地养了很久的伤才能正常出没。
这一次,发现这个女人也住在桃源简直就是意外之喜,这个女人活着就是懿宁的威胁和把柄,不管她叫傅七夕、还是周若初,他只认这张脸,她就是唐之清,她就不能和懿宁一起呆在唐家的屋檐下。
“不说话?还是我叫错了?应该叫你唐之清小姐才对吧!”
戏谑的冷笑从身后渗渗传来,莫奇看不见周若初脸上的表情,只看着她的背脊杵着一动不动以为是吓傻了,“唐小姐不用害怕,我手上这把刀会不会扎进你身体里全凭你一句话,离开龙城,一辈子都别回来。”
“你为唐懿宁卖命!”低冷的声音轻而又轻,却笃定异常,她不是反问而是肯定,唐懿宁当年伙同绑匪绑走了她,中途她侥幸逃走,没有看到她的尸体她不会罢休,这么多年一直让人偷偷摸摸在外寻找她的踪迹。
如果没有这个男人的折回,她甚至不知道,妈妈和七夕的死是被人蓄意谋杀,直到如今,这个梦魇般的男人再度出现,从他的只字片语中她已经推敲出七八。
她的存在威胁最大的曾经是唐懿宁,现在是叶盼儿,而当年火烧案的时候,叶盼儿和她根本不认识,剩下的想让她永远回不去龙城唐家的就只有唐懿宁。
所以,妈妈和七夕被杀的幕后真凶,就是唐懿宁和身后这个男人!
隐埋心底多年尘封的仇恨,被一寸寸抹开积压的沉霾,势如破竹的姿态浸润进身体每一个细胞,疯狂地沸腾起来。
她攥着青筋暴跳的拳头,罔顾身后抵着的尖锐匕首,像个不会疼的木偶,抵在刀尖上强行转过身来。
这样疯狂的举动把意料之外的莫奇骇住了,他瞪着女人鲜血淋漓的腰侧,猛的抬起头来,四目相对间,周若初嗜血深红的双眸如同含着万千利箭,尖锐到可怕,她抬手,一把擒住了刀刃,尖锐的刀锋刺破手心皮肤,血线下落她却置若罔闻,那双吃人似的眼珠子一瞬不离地瞪着他,嘶哑低问,“c城的纵火案是你干的!?我妈妈和七夕是你烧死的?是唐懿宁指使你的?”
每问一句,她抓着匕首就逼近一步,这样失心疯的可怕模样倒是把一开始挺得意的莫奇惊懵了,明明手握致命利器,却被一个疯狂的女人逼得节节后退。
“回答我!”周若初歇斯底里的咆哮,声音失控到撕裂,那神情如同炼狱爬上来的恶鬼,恨不得剖心拆骨,“她们那么无辜善良的人,为什么要烧死她们,为什么你们这些恶鬼还活的好好的。”
她的眼片刻未眨,眼泪却顺着腥红成狂的眸不停落下。
赐她重生,教会她做人,让失忆的她饱尝最困难时候,比命还要珍视的爱。
心被一片片搅碎了般痛着,而这些死灰复燃的碎渣每一片都镌刻着又深又重的恨。
莫奇到底是个惯犯,坏事做多了,冷静的速度远比想象的更快,从一开始被周若初失心疯般的模样震撼住,不过几分钟功夫立刻反应过来,他狠狠抽出匕首,看着周若初颤抖不止血红淋漓的双手,黑眸森森,“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留不得你了!为了懿宁,你必须死。”
匕首高高扬起,周若初及时闪身,尖锐的刀锋划过车头,滋啦下一道刺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