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竟有此事?”宫胥异眼光猛然爆出一团精光,低喝道:“他竟然成为了天音谷名誉长老?”
“没有!”赵阳洪淡然说道:“他拒绝了。”
“嘿,既然拒绝,那我杀死我宫门弟子,又与他们何干!”宫胥异冷哼一声,若是萧凡成为天音谷名誉长老,天音谷势力强大,即便现在两大皇极真圣殒命,但仅存一位长老鱼白也是不可小窥,实力不在他之下,若是惹怒天音谷,一旦报复起来,东华宫想要抵挡倒是颇为困难,不过既然萧凡不是天音谷名誉长老,他就算杀了萧凡,也只是他宫门内部事情,天音谷也是没法插手。
“天音谷萧暮雨承萧凡救命之恩,而且萧凡与鱼白相交莫逆,即便只是以朋友身份质问,也会给我宫门造成极大影响,而且,这只是其中一点!”
“哦?还有第二点?”宫胥异脸色阴沉,胸中愤怒之情却是淡了一些,反而多了一些吃惊。萧凡只是他东华宫一个普通弟子而已,竟然能够和鱼白都有交集,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我尾随跟踪萧凡,曾到无穷大漠一行,大水城公孙千丈与孙玉儿夫妇,承萧凡救女之恩,对他颇为感激。”
“公孙千丈?”宫胥异目光一冷,低喝道:“公孙世家?”
“不错,正是公孙世家,这公孙千丈乃是公孙羽亲子。”
宫胥异闻言,顿时沉默下来,若说东华宫能够和天音谷勉强对抗一下,但若是和公孙世家相比起来,那就相差太多了,而且公孙千丈是公孙世家家主第三子,一向颇得公孙羽重视,不然也不会让他担任一城之主,而萧凡既然救了公孙千丈的女儿,也就是公孙羽的孙女,这番恩情,的确不浅,若是惹怒了公孙世家,只是公孙羽一人,三个他都绝不是对手,再加上公孙世家那四五个极为护短的老头子,捏死他东华宫不过如捏死一直蚂蚱而已。
宫胥异脸色阴冷,一双拳头紧紧握住,忽然说道:“我知道了,阳洪,你先下去吧!”
赵阳洪微微欠身,知道此事对宫胥异颇为触动,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臣巍,你这又是为了那般啊,就算你和那萧凡相交莫逆,也不值得你这样拼命啊,幸好宫主及时收了两分力道,不然你这次可就死定了!”
穆南山苦口婆心,满心苦涩难以言表。
“哼,宫胥异又怎么,我岂能看着我三弟送死而不问,穆南山,你若是贪生怕死,这件事不用你管。”
穆臣巍皱着眉头,满是不耐的说道:“我三弟可下山了?”
穆南山垂着头,满心无奈的说道:“下山了,赵阳洪长老劝下了宫主。”
“那就好!”穆臣巍慢慢闭上眼睛:“我累了。”
穆南山点点头,指着边上的药说道:“你腕脉和根脉都受损严重,那药记得喝了。”
间穆臣巍不说话,他只能叹了口气,转身出门,站在门外,抬头望着头顶天空,心中苦涩,暗道:“宫胥异心胸狭窄,挨呲必报,这次臣巍得罪了他,只怕就算能够放过臣巍,一些苦头总是难免的!”
他逐渐陷入沉思当中,过了片刻,忽然一叹,说道:“罢了罢了,这长老,不当也罢,这些年也积攒了不少家底,明天我就去找宫胥异辞去这长老一职,去山下随便找个地方,安安稳稳过完这下半辈子。”
他计议已定,不再考虑这些,转身离开。
深沉的夜色,如霜的明月,高挂枝头,夜鸦嘎嘎鸣叫,带着一丝凄厉,让这一片山林仿佛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下。
山洞中,萧凡坐在燃起的篝火前,火光映的他的脸色泛着一股深沉的土黄色。
熊熊篝火带来一股温暖,驱散初秋的寒意,他紧了紧手上的斗篷,沉重的睡意,压着他的眼皮几乎难以睁开。
接连四天,不眠不休的赶路,若是平时,以他的体质倒也没有什么,然而那天与宫胥异对了一招,要知道宫胥异可是皇极真圣,即便鱼白也只能和他战成平手而已,即便是他三分力量,也足以轻松击杀寻常通窍境强者了,他能够与宫胥异硬拆一招而不死,已经非常不简单,还能够拖着沉重的伤势接连赶路四天之久,若非坚韧的毅力驱使,寻常人又岂能做到。
萧凡只觉的眼皮不断上下碰撞,虽然坐在篝火旁,但依旧感觉浑身发冷,知道自己重伤下,一直没有来得及恢复伤势,本来勉强用雷电玄气压制住的宫胥异土行玄气终于开始爆发了,他只觉的身上经脉如被一重重厚厚的土石不断的碾过,那土石之力精纯而强大,他的雷电之气在这一重重的土石之力下,缓缓败退,不断的收缩防线,只能守住根骨以及心脉两点不被侵蚀,然而土石之力不断摧残他本身气元,令他身体已经十分虚弱,本来玄修之人不应该感染的风寒,竟然如同跗骨之蛆,即便吞噬了数粒丹药,也于事无补,反而更加沉重了。
“咳咳!”两声沉重低微的咳嗽立刻惊醒了几乎就要睡着的萧凡,只见他一下跳了起来,快步冲到身后的秦莳蝉身旁,握住他的腕脉,勉强探送出一缕玄气,感应他体内的伤势。
这两天,自从服用了张天成的丹药之后,丹药力量不断弥补秦莳蝉体内亏损的气元,偶然便会咳嗽两声,甚至几次有醒转的迹象,但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查看下,萧凡感觉秦莳蝉体内气元在丹药力量下已经恢复一些,那两股强大的力量虽然不断吸收他体内的精气,但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但这丹药力量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只等这一段时间一过,秦莳蝉体内精气迅速消耗,而那两股力量吸收了足够的精气,也会越发强大,再次爆发出来,消耗的速度甚至要远超之前。
萧凡微微松了口气,本来紧张的心情陡然一松,只觉的精神一震混乱,勉强站起来,却是一个趔趄,几乎摔倒,然而低头时候,瞥眼间却看到秦莳蝉竟然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平静的看着他。
“师父,你醒了?”萧凡晃晃脑袋,终于看清秦莳蝉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清醒过来,不由大喜,急忙说道:“师父,你感觉怎么样,饿不饿,想吃什么吗?”
秦莳蝉不答,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眼光清冷,过了片刻,又自逐渐闭上眼睛,淡淡说道:“这是哪里?”
“这是千山岭,师父你放心,我们已经离开东华山了,宫胥异那老贼再也不能对你怎么样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伤势治好的。”
“带我回去!”
听着秦莳蝉平淡不带有丝毫感情的话,萧凡几乎以为自己听错,愕然问道:“师父,你说什么?”
“带我回去!”
萧凡满腔欣喜霎时间仿佛被浇了一河冰水,只觉的浑身冰寒,几乎要将他冻僵,过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不由惊愕问道:“师父,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曾经在师父面前发过誓,一生守护东华宫,绝不背叛,就算死,也要死在东华山上。”
“不!”萧凡只觉的胸中一股戾气陡然直冲发梢,几乎要将他的头脑冲爆一般。
“不,这绝不可以,宫胥异要你死,东华宫容不下我们,我们又为什么要守着那样一个地方,我们如果回去,宫胥异一定不会放过你,师祖当时一定是昏了头,对,一定是昏了头,才会让你发这种狗屁誓言。”
“不许胡说!”
秦莳蝉忽然睁开眼睛,冷然望着仿若发狂一般的萧凡。
“师父,你伤势沉重,就算要回去,也要等你伤势好了之后再回去啊,你如果挂念着东华宫,我这就带你去治伤,等你伤好了之后,我们就回去。”
“萧凡!”
秦莳蝉的话音忽然缓和了一些:“我的伤我自己知道,就算你用丹药帮我续命,最多十天,我还是要死。”
“师父,你放心,我知道有人能够救得了你,你一定不会死的!”
“萧凡!”秦莳蝉的话音突然变得森冷起来:“带我回去!”
“不,你伤势不好,我不会放你回去的!”
萧凡按下心中戾气,撇过头去:“我们这就离开这里,我带你去治伤。”
“萧凡,难道你一定要逼我把你逐出师门?”
萧凡背对着秦莳蝉的身体陡然一僵,心中一股情绪如海水泛滥,潮生潮起,几乎要将他的心脏都冲破一般,满心苦涩让他几乎难以压制自己的情绪。
“就算师父把我逐出师门,我也一定要带你去治伤,不用再说了,我收拾一下,我们立刻离开!”
“萧凡!”秦莳蝉忽然拔出头顶玉簪,抵在喉头,冷然说道:“我向师父发过的誓言,绝对不会背叛,你如不带我回山,我立刻就死,你带着我的骨灰回山吧!”
萧凡见状,不由大吃一惊,胸中那一股翻滚的怒意几乎难以遏制般,冲的他目眦欲裂,双眼瞬间变得通红,神情甚至有些狰狞,呆呆的看着秦莳蝉手中的那玉簪。他知道秦莳蝉脾气,若是他坚持带他去治伤,秦莳蝉绝对会留给她一具尸体,他心中悲苦,却是无可奈何,良久,方才垂头说道:“是,师父!”
秦莳蝉见他终于同于,脸色微微缓和,他本就重伤,勉强用玉簪威胁,这下再也难以维持,手掌一松,玉簪掉落地面。
萧凡见状,双目精光一闪,大喝一声:“对不起,弟子食言了,等师父伤好了,要杀要剐,师父随意!”
他身体急窜,瞬间便已来到秦莳蝉身边,玄气涌入手掌,一下拍在秦莳蝉颈侧,登时将他拍的昏迷过去。
大水城距离东华山足有七八千里路程,即便到了大水城,想要赶到赤火城,还有两三千力路程,就算踏雪玉狮子马能够日行千里,日夜不息,能够日行一千五百里,赶到赤火城时候,也需要七八天时间,而据张天成所说,秦莳蝉最多只能够坚持十天左右,若是不能在此期间赶到赤火城,只怕秦莳蝉性命休矣。